第14章 男人傲嬌
男人傲嬌
三日後，我從門口救回來的那個人終于醒來。
一番了解，得知他名叫趙清，南方人，一心游歷江湖河川，前幾日路過前面的一座山，聽說有土匪為亂，他便獨自上山剿匪，雖将那些土匪都解決了，他也因此深受重傷，虧得那不靠譜的驢子将他馱到此處，這才堪堪撿回一條命。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他談吐文雅，舉止得體，一看就是個蹁跹公子。
“大俠莫客氣，你不求回報行俠仗義，我能救你也是榮幸之事。”我那心中對于俠客的崇拜一下子冒了出來。
“大俠這個名字實不敢當，姑娘不嫌棄，喚我一聲趙哥就行。”趙清一邊吃着我給他熬的粥，一邊回道。
我正要回話，門口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還是叫大俠吧，趙大俠俠肝義膽，我們這種山野小民怎能随意稱兄。”
莫長安走進來，一把将我從床前的座椅上拉起，然後道：“我餓了，快去給我燒飯。”
我瞪他一眼：“不是才剛吃了早飯。”
莫長安：“我最近長身體，餓得快。”
你怎麽不說你要得道成仙了，二十大幾的人還長身體。我翻了個白眼，正要說他，那邊趙清問道：“這位是？”
不等我開口，莫長安一手将我往肩下一攬，道：“我是她丈夫莫長安。”
語氣傲嬌，就仿佛他能做我丈夫簡直是我莫大的榮幸。
不知道他大早上發什麽神經，我又瞪了他一眼，順便想着掙脫開他的胳膊。他手上用勁不讓我動彈半分，眼睛卻看也沒看我，而是直直盯着對面的趙清。
虧得趙清這人有點膽識，在他那對劍芒似的眼睛下也只是稍愣了片刻，接着便放下粥碗拱手道：“多謝莫大哥這幾日的照顧，小弟身上有傷，不能起身行禮，莫大哥莫怪。方才不知道大嫂的身份，還枉稱兄長，失禮了。”
莫長安嗯了一聲，又對我道：“你先出去一下，我給趙清檢查下傷口。”
頭一次看他如此主動為趙清做事，我心中驚奇，但還是走了出去。
這之後，我發現每次只要我跟趙清聊天，說不說幾句話，莫長安就能進來用各種理由把我叫出去。
比如寒冬臘月的，他告訴我山窯裏的肉像是壞了，讓我去看看；
比如外面明明下着雪，他卻跟個孩子似的跑出去轉一圈，然後回來跟我說他的衣服髒了，讓我給他拿去泡着；
再比如什麽看看廚房裏屋頂是不是漏水了，炕竈是不是堵了，甚至是門口那兩顆小桃樹是不是被雪蓋得太嚴實了……當然，他用的最多的是：“你出去，我幫趙清檢查下傷口。”
那天，躺在床上時，我終于忍不住問他：“你是不是喜歡趙清，所以總是故意找理由支開我然後跟他獨處？”
他氣的差點一腳把我踹進牆裏去。
我又問他：“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瞥我一眼，冷聲道：“我用得着吃你的醋？”
我心想也是，這厮如此不可一世之人，怎麽會為了這種事情吃醋，便翻過身去睡覺。
想着莫長安過于煩人，我還是不找趙清了，但無奈心中對于俠客的那份崇拜無法壓制，總忍不住找趙清請教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他也說得精彩絕倫，常聽得我心血沸騰，恨不得自己也執把劍進到那江湖中去。只是每次聽到關鍵時刻，莫長安就會及時出現打斷，讓我一口氣提在喉嚨口，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膈應得很。
我想着要是莫長安跟我一樣，喜歡上那樣的故事就會跟我一起去聽，也就不會打擾我了，便在晚上躺在床上時故意将自己聽來的精彩橋段說給他聽，可他卻興趣平平，偶爾敷衍的嗯嗯兩聲，接着就沒了聲，再叫他，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每每這時，我就會開始懷疑自己留在山中的決定是否正确。可假如真讓我離開莫長安去遠走江湖，我卻沒了之前逃離的那份果敢——我發現，我開始對莫長安生出依戀了。
我被自己這樣的感覺吓了一跳，接着幾天就不自覺對莫長安表現得不冷不熱，想以此讓自己冷卻冷卻。不過他似乎并未發現我的異樣，該幹什麽幹什麽，我這般，就有點自作多情的嫌疑了。
如此，眨眼就是半月。
趙清身體恢複得不錯，那日我起來，竟看見他在門前的平臺上舞劍。
他披着莫長安的皮毛，拿着一根木棍在雪地上舞劍。動作潇灑，掃得滿地雪花紛飛，如宮廷畫手潑墨而成的畫卷，柔中帶剛，讓人驚嘆。
我若是會點功夫，也不至于落到如今這地步，彼時對于趙清的崇拜便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大概是我的眼神過于殷切，他舞完劍後沖我拱手一笑，道：“多日不動，身子骨都僵硬，在大嫂面前獻醜了！”
被忽視的莫長安立刻在旁邊道：“确實有些不足。”
不理會他的毒舌，我忙沖着趙清道：“沒有，你這套劍法行雲流水，漂亮的很。”
趙清一笑：“謝謝大嫂，不過大哥指點的是，确實少了點火候。聽大哥大嫂的話，曾經也是江湖中人？”
我揮了揮手：“沒有，就是我當初服侍……當初我有個朋友劍法特別厲害，不過他的劍法偏向霸氣。”
莫長安突然笑了起來。
我奇怪他笑什麽，趙清卻在旁邊道：“想必莫大哥也認識這位朋友了。”
莫長安面帶笑容地看我一眼：“不認識，就是常聽你嫂子提起，這人不僅劍術了得，霸氣側漏，還有文化涵養，簡直是人中龍鳳。”
不知道他又發什麽神經，我道：“是的，不知比某些人強了多少。”
莫長安指着趙清：“确實比你強了很多。”
我驚詫這厮曲解我話的本事，忙沖着趙清解釋：“我不是說比你強。”
趙清一笑，說：“人外有人，我還得繼續努力。”
瞧人家這謙卑的态度，再看看莫長安那厮剛愎自用，人跟人的區別昭然若揭。
莫長安聽到我的話，回頭問我：“你是覺得你那朋友比我強？”
我心中窩着一口氣，這時候也不跟他客氣：“可不是嗎？”
大概是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緊張，趙清在旁邊咳嗽一聲，道：“大哥大嫂若是有話要講，我就先回房去了。”
不理會他，我瞪着莫長安不講話。
莫長安也盯着我。片刻，他嘴角扯了扯，然後伸手在我頭上彈了一下，道：“你這話說的，我倒是不知道該不該生你的氣了。”
“莫長安！”我被他的動作弄得氣憤不已，“你要是再随便對我動手動腳，我就……我就……”
一下竟找不到能夠威脅這厮的話來。
他睨我一眼：“你就怎樣？”
大概是氣暈了頭，我開口竟道：“我就毒死你個莽夫！”
須臾，空氣中安靜得只聽的到我自己心髒噗通噗通的跳聲。我看到莫長安的臉迅速冷了下來。他跨步靠近我，直把我逼的後背靠牆。接着，他咬牙切齒道：“你竟對我有這分心思？”
我被他驚人的氣勢吓到，但知道此時萬不能生怯，便硬着頭皮道：“是你先惹我的。我雖然是你買來的，但怎麽說跟你也是夫妻，你在人前總是針對我作甚！”
想當初師傅也是将我按照一國公主來培養，沒想到如今我竟淪落到這山野跟一個山夫談個人權利問題，要是師傅他老人家知道了，估計得将那孟婆湯扣在閻王爺臉上，然後跳上凡間來親自掌我的嘴。
我這般想着，恨不得自己雙眼變成箭，戳莫長安兩下。
他卻在眯着眼與我對視良久後突然噗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我氣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他伸手在我臉上捏了捏，道：“我倒是沒發現你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
我這典型給了糖就忘了巴掌的性格，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誇獎我一下子就忘了反應。這時，他又道：“我不是不給你面子，我就是……”
“就是什麽？”我見他話說一半突然頓住，忙問。
“就是……”他皺眉半天，仿佛那句話難以啓齒。當我等得有些不耐煩時，他一句話轉了比那九天銀河還要大的個彎，“就是……你都知道你是我買來的，還跟我談什麽要求？”
說完，拂袖轉身離開。
“莫長安！”毫不誇張，當時我氣得将他賣到後山漚化肥的沖動都有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生悶氣，過了半天發現莫長安沒有上床，我忍不住好奇，往床下看了一眼，發現他竟穿了件薄衣在床下耍拳！
一套拳法耍得虎虎生威，甚至能聽到拳頭打在空氣上的聲音。
我驚奇他竟然還有這本事，一時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氣，直盯着他看。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停下動作看向了我。
我反應過來，忙回過身用被子蓋住頭來掩飾。我聽到他上床的聲音，接着是片刻的寂靜。少卿，他沉沉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我也是會武功的。”
我沒理會他。
又是一陣安靜，他道：“我其實……是吃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