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路邊傻子

路邊傻子

聽到尤三姨說蓮房懷孕，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蓮房。注意到我的眼神，她略顯嬌羞地一笑，接着點了點頭。

尤三姨走到她旁邊，問：“幾個月了？”

蓮房柔聲回：“快兩個月了。”

尤三姨：“馬上要出懷哩，這下可好了，有個孩子，你那個婆婆也沒話講了。”說完，又轉身進了廚房。

我盯着蓮房。她捂着肚子，臉上有股我以前從未見過的溫柔，像落着春陽的湖面，或是雪上的一根羽毛，讓人光看上一眼都會從心底生出來一股柔軟。大概只有做母親的人臉上才會有這樣的光，我想着，忍不住問她：“什麽感覺？”

她低頭看了眼肚子，說：“雖然他們說不可能，但是我真的能感覺到肚子裏有東西在跳着。三七，不瞞你說，之前我還想着有機會一定要逃走的，特別是看到你跟長安那麽好，雖說做姐姐的不該羨慕你，但心裏總忍不住做比較。現在有了這個孩子，一切得向孩子看，而且我懷了孕後老王對我也好了很多，我打算在這裏好好活着。”

聽着她語氣裏的幸福，我忽然想起昨日莫老太對我講的那番毫不留情的話，假如我跟蓮房一樣壞了孩子，她對我的态度是否就不一樣？

刻意的讨好，連自己都想笑。

從記事起師傅就告訴我，我是前朝公主，與常人不同，等到了今天我才發現，其實沒什麽不同：生在這個朝代的女人，凡是嫁了人，似乎只有為婆家生了孩子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

對自己的前路充滿無奈，嘴上卻還是要恭賀她：“蓮房姐能夠幸福就真的太好了。”

她卻突然伸過手來一把握住我的手，接着一副苦口婆心地樣子道：“你也趁早的，等你懷了，咱們還能讓孩子結個金蘭兄弟，要是生了男女，若你家莫老不嫌棄，說不定還能做親家哩。”

“蓮房姐，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忙道。

“怎麽，長安沒與你？”她面露震驚，“還是說他不行？”

我想起上次用手的事情，脫口而出：“不是，他行的。”說完，覺得這話不對，恨不得甩自己一嘴巴。

蓮房輕笑道：“跟姐姐羞什麽。看你這表情，他似乎是很行的。”

“別說這個了，蓮房姐。”畢竟是沒有過實際操作的人，聽她這般說，竟然羞愧的難以自容。

“好好好，不說了。”她道，“但你還是要聽姐姐一句勸，前兩年我就是倔着，用各種法子不想要孩子，早知道懷了孩子會是這樣的結果，我能少受兩年苦。”

“好了好了，蓮房姐，我知你如今幸福樂開花，你可別說出來惹我羨慕了。”我說着起身往廚房走，一邊又道“我得去幫忙做飯了。”

她嗯了一聲，又問：“有沒有能幫忙的？”

我立刻道：“可別，你這肚子裏是你們家的大寶貝，怎麽能帶着給我們做飯。”

“你這小娘子嘴倒是越來越伶俐了！”她笑罵我一聲，到底是靠在門口沒有進來。

中午時，飯菜做好，尤三姨用一個竹簍端着送到田裏去，蓮房便随着她一同離開了。

一個人坐在王阿婆的房子裏，正覺無所事事，門簾子被拉開，莫長安走了進來。

“尤三姨不是送飯去了，你怎麽回來了？”我覺得奇怪。

他脫下帽子，用衣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接着擡頭問我：“吃沒？”

我如實回答：“還沒，等着尤三姨回來一起吃。”

“吃吧，她在田裏跟娘還有王婆一起吃了。”他說着，走到桌前将菜蓋子拉了開來。

我起身走到水壺前，準備給他倒碗水，一邊道：“你沒在那邊吃啊？”

“你站着別動！”他忽道。

我被他嚴厲的語氣吓了一跳，拿水壺的手頓在空中。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放低聲音道：“我來就行，你快去坐着。”

“我真沒什麽事。”我忙說道。

話音還未落，他突然過來将我抱起，接着像放一顆土豆似的将我放在了桌前的椅子上。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內心一陣焦灼，不知怎麽就開了口：“長安，我們要個孩子吧！”

他正在倒水，聽到我的話，他擡頭看了我一眼。上揚的丹鳳眼，銳如針芒，讓人有一種靈魂都被看透了的感覺。

我僵在原地。而他一眼過後便收回目光喝起水來。喝完水，他問我：“是娘對你說了什麽？”

我一愣，忙道：“不關其他人的事，我們是夫妻，生兒育女是我們的本分。”

他看我一眼，道：“這不像你會說的。”

“莫長安，你是不是嫌棄我？”我開始胡思亂想。

他低頭拿起筷子準備吃東西，似乎并不想回我的話。

“你果然嫌棄我。”不知怎麽，我竟委屈的眼睛都模糊了。

大概是我的反應有點吓人，他明顯頓了一下。須臾，他伸出手在我眼下擦了擦，道：“怎麽說着說着還哭了。我不嫌棄你，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但是誕兒育女不是件随便的事情，我不願意你是為了完成任務才要跟我這樣。”

被他一語中的，我不免慌張，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道：“不是完成任務，我會好好對孩子，也會好好對你的。”

他盯着我看了良久，然後道：“那你先好好對我吧，等我心情好了，就跟你生孩子！”

“莫長安，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生氣道。

他忽伸手在我額頭上彈了一下，道：“看吧，還說不是為了完成任務。”

我羞愧低頭，他卻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

片刻，我聽他道：“娘那邊我會處理，至于要孩子這事……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些事情處理明白了再說。”

我：“你果然是嫌棄我。”

話剛說完，耳朵突然刺痛了一下。莫長安這厮竟然趁我不注意咬了我一下！我捂着耳朵瞪着他，道：“莫長安，你做什麽！”

他低頭湊在我面前，眼睛一眯，回到：“都說了不嫌棄，你要是想要我，晚上回去我洗幹淨給你，嗯？”

感受到他呼吸間的熱氣，我耳朵一熱，伸手将他一推，道：“別說的我好像個女流氓似的！”

他沉聲一笑，接着端起粥碗盛粥，一邊語氣輕飄道：“你想對為夫耍流氓為夫也能夠理解，畢竟為夫氣質非凡，人中龍鳳，像你這種沒有什麽毅力的人，哪能受得住。”

我惱羞成怒：“你還要不要臉了？我就是稀罕那路邊的傻子，也不稀罕你！”

他喝了口粥，接着睨我一眼，然後悠悠道：“小娘子，你罵誰路邊的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