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從水族館回來，程清寧換上泳衣，兩人拿上小黃鴨下樓去海灘。

小區閘口出來幾米的位置，就近有半人高的水泥臺，下去就是沙灘。

路嘉音将小黃鴨随手扔下去，迅速跳下去踩在柔軟的沙灘上，再轉身朝臺上的程清寧伸手要去扶她。

程清寧壓着裙擺慢慢半蹲下來，探出一條腿，還不能踩到下面的沙灘。

“你怕嗎？”路嘉音半開玩笑道：“要不要我抱你下來。”

“那好。”程清寧立馬伸出雙手，路嘉音兜住她，只是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沙子會如此柔軟，身體向後退了半步，好在還是穩住了程清寧。

因着這動作，兩人之間湊得很近，雙目對視只有幾厘米。

程清寧瞬也不瞬地看着路嘉音，過了幾秒鐘，對方先一步移開目光。

“沙子很軟，小心別摔倒了……”路嘉音這麽說着，順勢牽住她的手，眼神躲閃，大概是害羞了。

太純情了。

程清寧這麽想着，心裏竟然升起絲絲罪惡感，好像自己是哄騙無知少女的渣女。

沙灘擱淺了不少快艇、橡皮船之類的交通工具，攬客的人瞧見她們立馬迎了過來，邀請她們玩水上項目。

程清寧選擇性玩了兩個項目，剩下的給路嘉音付錢，讓她自個兒去玩。

她站在岸邊，看着快艇一擰油門竄了出去，身上綁着安全繩的路嘉音身體慢慢騰空，被傘拖了起來。

最後仰着頭，看到天空有人朝她揮手。

程清寧一邊揮手回應，一邊嘀咕道：“小孩子就是精力旺盛啊。”

手機響了一聲，以為是自己的響了，她條件反射低頭去看。

路嘉音的手機亮着屏，猝不及防就看到桌面彈窗的微信消息。

發件人是媽媽，大意是問她前幾天說的工作考慮得怎麽樣，打算什麽時候去上班。

程清寧有點意外，還有點開心路嘉音的工作是有着落了，家裏人介紹的怎麽也比之前的公司靠譜許多。

總不可能真的讓她一個花季少女畢業後整天圍着自己轉，好好的人都被自己養廢了，那可就造孽。

手機自動熄屏，過了兩秒又響了，這回程清寧知道是路嘉音的手機就沒有去看消息，社交消息是很隐私的事，偷窺不禮貌。

反正找到工作，路嘉音也會告訴自己的。

她給路嘉音買了幾個游玩項目，在等待的時間裏，程清寧坐上買來的小黃鴨。

原本是買來給小朋友乘的，沒想到自己先用了，不過倒是挺舒服。

小黃鴨可乘騎面積很大，足夠程清寧躺在上面，傍晚開始漲潮，浪一陣陣的，小黃鴨随着海浪一下下蕩在水面上，迎着海風十分惬意。

突然，小黃鴨開始移動起來，像是人為，這一瞬間程清寧已經想到不會遇到什麽奇怪的人想把自己送進海裏，條件反射睜眼撐坐起來。

轉頭看到路嘉音不知道什麽時候游了過來，推小黃鴨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看到熟悉的臉，程清寧一下就放松下來。

“這麽快結束了？”

“嗯，本來也沒多少分鐘。”

“還有哪些想玩，要不要再玩一次？”

“不用啦。”路嘉音兩只手搭着充氣墊邊緣，身體浮在海裏，頭發被海水完全打濕，就這麽擡頭直勾勾看着她。

“你要不要上來？”程清寧說着準備挪出位置給她，“能坐兩個人。”

路嘉音搖搖頭，海岸線夕陽的光照進她的眼底，倒映出程清寧的臉，她問：“要不要下來游泳？”

程清寧往下看了眼，海水清澈，她看到路嘉音身體浮在海面上，淺淺的浪打在她身上，一陣一陣的。

搖頭拒絕：“我不會游泳。”

“你想學嗎？”路嘉音看着她，眼裏閃爍着期許：“我教你，回去找一個游泳館。”

程清寧婉拒了，作為旱鴨子她對游泳确實不太感興趣。

她們正說着話，遠處的游客忽然朝她們走來，将拍到的照片遞給她們看。

“剛才看到畫面很美，不由自主就拍下來了，你們需要我可以把照片傳給你們。”游客怕她們覺得自己是什麽奇怪的人，補了句：“免費的，不收錢。”

照片裏的程清寧一只手撐着坐墊，側頭看着在水裏的路嘉音，落日吊在海岸線上，餘晖灑在她們身上，像是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而路嘉音雙手搭在氣墊的邊緣，就像虔誠的衛士，凝望着自己的女王。

拍得很有意境，尤其是半剪影照，側臉的輪廓清晰可見，朦胧最是暧昧。

“我喜歡這張照片。”路嘉音表達出自己強烈的歡喜，随後和游客傳輸了照片。

道過謝目送游客離開，短暫的時間裏太陽完全下山，天空是很淺的藍色。

路嘉音将那張照片轉發給程清寧，并問：“這張照片我可以發朋友圈嗎？”

照片裏只有臉的輪廓，逆光臉拍得不清晰，就算發出去也不一定被人認出來。

“可以。”程清寧如是說。

但她自己卻沒有打算要發朋友圈。

天色漸暗，沒有忘記要去餐廳吃飯的事，兩人上樓洗澡，洗掉一身的海水帶來的粘膩感。

程清寧洗過澡，在鏡子前仔細化起了妝。

餘光看到洗完澡出來的路嘉音，換上幹淨的衣服就在沙發坐下，算是做好了直接出門的準備。

白天塗的防曬洗澡一并卸掉了，是完全素顏的臉，薄唇是淡淡的粉色，配上她的冷白皮，看起來更像個單純無害的“妹妹”。

最後給自己打了點珠光眼影，程清寧對着鏡子眨眨眼睛，随後轉身看向沙發的路嘉音，問：“我好看嗎？”

這次的妝感明顯比平時的自然妝要更為精致，她滿意于對方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豔。

“好看。”

她朝路嘉音勾勾手指，對方放下手機就過來了。

“在跟誰聊天？”

“室友。”路嘉音雙唇嗡動，“她讓我一定給她帶林羽的簽名照。”

程清寧“嗯哼”了一聲。

“還有時間，你可以化個妝。”

“為什麽？就吃個飯而已……”路嘉音下意識的疑惑，讓她确信對方确實是打算就這麽素面朝天出門。

路嘉音天生的冷白皮，年輕的肌膚很有彈性，漂亮的五官，純素顏就已經很好看了。

但今晚，她可以更好看。

程清寧凝了下，說：“是要上電視的。化妝更上鏡。”

說這話時她有些心虛。

好在路嘉音并沒有多想，聽取她的意見。

很淡的自然妝，配上偏橘色調的唇釉，在燈光下blingbling的。

盡管粉絲吹着神顏，她倒覺得路嘉音可比林羽好看太多了，各方各面。

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便出發去餐廳。

餐廳是為了錄制節目新裝修過的，老遠就看到一棟獨立的小房子，外面挂着星星燈。

白天聯系過的工作人員很快過來接應她們，告知接下來的流程。

工作人員看着鏡頭範圍內的房子，與她們介紹錄制節目的藝人和用餐流程，餐廳是露天的用餐環境，已經有客人到場，兩個穿着系着節目logo圍裙的女藝人拿着菜單正在點單。

路嘉音室友心心念念的林羽是作為服務生的角色，老遠就看到她高挑的身高，齊肩短發，五官精致得就像芭比娃娃，笑容明媚。

“那麽祝兩位用餐愉快~”工作人員朝餐廳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

程清寧牽過路嘉音的手就往餐廳走，有意識地與她十指緊扣。

“你好歡迎光臨~”

走進餐廳可見範圍，離得最近的長頭發的藝人服務員很熱情與她們打招呼，正埋頭記菜名的林羽也附和了一聲。

藝人領着她們在一桌坐下，聲音柔柔的：“這是本店菜單~因技術有限只能做上面的菜，你們可以慢慢看~有想了解的可以問我哦~”将菜單遞給她們之後，又說：“稍等一下哈，我先去給你們拿兩套餐具。”

路嘉音掃了一眼後就把菜單遞給程清寧，算是私房菜，上面的菜只有幾樣，能點的不多。

方型餐桌，按用餐習慣兩人呈相對而坐的局面。

“嘉音。”程清寧把右手邊的椅子拉近了些，主動說：“你坐過來。”

因着之前有過，路嘉音不疑有她，換了個角度在她斜前方坐下，兩人的距離一下拉近許多。

過了一會兒，餐具送上來了，卻不是開始接待她們的藝人。

而是林羽。

“你們好，這是餐具。”林羽笑着說，目光不着痕跡掃過兩人，同時指着胸前的工牌：“我來為你們服務，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叫林羽，是本店的服務生。”

“請問你們怎麽稱呼？”

“我——”路嘉音打算禮貌胡謅一個，剛開口，程清寧伸手覆蓋在她搭在扶手的手背上，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程清寧擡起頭，看着林羽沒感情微笑道：“怎麽這家店吃飯還要做自我介紹嗎？”

林羽微愣，很快說：“沒有沒有。”她的笑容裏多了幾分勉強，“有看好想吃什麽嗎？我為你們點單。”

“嘉音，你想吃什麽？”她問身邊的人。

“看起來都挺不錯的。”路嘉音回道。

“那就點一本。可以嗎？”

“可以。”

點菜環節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程清寧把菜單推到林羽面前，對方拿起菜單卻沒有着急去後廚下單。

而是在單子上寫下菜名，筆尖刷刷刷寫得時間略久，寫完之後又突然問：“要來一份番茄炒蛋嗎？”

“呃？”路嘉音歪了下頭，“菜單上沒有這個菜。”

“可以現做。”林羽篤定道，目光落在程清寧臉上，眼神中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好嗎？”

被美人這麽注視着，即便是直女都很難不心動，程清寧卻是将菜單推給她，沒感情地笑了下：“不用了，我們不喜歡吃。”

林羽抿了下唇，沒說什麽，走了。

菜很快陸續上了，就是家常味道，以出品水準來說價格偏貴。

但若是粉絲，很樂意為偶像下廚買單。

不過作為路人，倒是差強人意了。

點的幾個菜陸續上完，兩人吃着飯聊天，林羽端着一盤番茄炒蛋上來了。

“我們沒有點。”路嘉音看了眼桌上的菜，都快放不下了。

“這是本店送的。”林羽說，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盤子放在離程清寧很近的位置。

“我們吃不下。”程清寧婉拒。

“這是我自己做的。”林羽說着有些窘迫，“你、你們可以嘗嘗，不難吃的。”

程清寧沒說話，顯然是不想要，林羽就把攻堅目标鎖定在另一人身上。

她微微皺起眉頭，看着路嘉音，言語中多了幾分撒嬌的意思：“反正也不收錢，請你們品嘗下，如果出品質量還可以，我想把它加到菜單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鄰桌已經有人投來目光，也就借坡下驢收下了這盤菜。

在路嘉音看來，就只是吃個飯被送了一盤菜，加上是室友整天按頭安利的偶像，而本人初次見面對她們釋放出明顯的善意，對林羽的路人印象霎時間拔高了許多。

“林羽性格好好。近距離看五官很漂亮，鼻梁高眼睛大，真人比照片還好看。難怪我室友那麽喜歡她。”路嘉音看着林羽的背影感嘆道。

程清寧唇角揚了下，更多的是嘲弄，偏頭看向路嘉音。

“是麽？可我覺得她還沒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