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那盤贈送的番茄炒蛋味道不賴，可程清寧一口都沒動。
很快吃過飯去收銀臺結賬，林羽就站在一旁。
“歡迎下次光臨~”收銀的女藝人笑眯眯和她們揮手道別。
程清寧轉身又一次牽住路嘉音的手，十指緊扣離開了餐廳。
從餐廳出來，對接她們的工作人員送來了節目組的物料禮物和一張特簽。
程清寧連同簽名和贈送的物料都給了路嘉音，看着對方給室友拍照片分享，大概小年輕的快樂就是這麽簡單吧。
“兩位請等一下！”
兩人走了幾十米，身後追上來一個工作人員。
對方說明來意，是林羽的助理，當事人希望能夠交朋友，抽不開身就委托助理過來要聯系方式。
“啊？”路嘉音發出疑問，第一反應是覺得很奇怪。
“拜托拜托，幫個忙吧。”助理苦笑道：“林羽姐可能是覺得和你們很投緣，所以想交個朋友，如果不願意也沒關系，加上就當躺列了。”
“我不加。”程清寧态度堅決。
助理好說歹說，還是要到了路嘉音的微信發送好友申請。
眼看着助理小跑離開，路嘉音收回目光，看出了些端倪，“她好奇怪啊。見過素人問明星要聯系方式的，頭一次見明星追着路人要聯系方式。”
“可能是有病。”程清寧說，“等她通過删掉就好了。”
路嘉音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麽，這事就算過去了。
回到酒店，在沙灘散了會兒步，走累了就上樓休息。
讓路嘉音先去洗澡，程清寧自個兒坐在陽臺的花園椅發呆，未閉合的落地門內透着絲絲涼氣。
擱在腿上的手機響了一聲，程清寧反手看了眼，又是好友請求，這次只是看一眼，不予理會。
朋友圈的動态裏，路嘉音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整理好照片發出來了，九宮格，有風景照也有美食照片，唯一一張帶臉的還是她們在沙灘上，路人給她們拍的照片。
被特意放在了九宮格中間。
程清寧不自覺彎了彎唇角，難得清閑的周末，确實是該發個動态表示自己出來玩了。
從幾排照片中選擇了一張藍天大海的照片，直接就發了動态，文案也只是一個emoji大海的表情，再無其他的。
8G沖浪的秦黎秒留言了個斜眼笑的表情，僅憑這一個表情，程清寧仿佛能看到秦黎腦門上大寫的兩個字“八卦”。
确實也算是有“八卦”。
從永江回來，順便買了些特産送給朋友們，也不算白來這一趟。
“你說什麽——！？！”
葉雲夢吃驚的聲音劃破夜空，只是短暫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很快淹沒在市井的聊天聲中。
“你小聲點。”程清寧扯了扯嘴角，好在是露天的燒烤攤，聲音很快被其他桌搖骰子的聲音蓋過。
“媽的，她怎麽有臉來找你？”葉雲夢tui了一聲，臉上的鄙夷怎麽都遮不住。
聽得雲裏霧裏的秦黎疑惑道：“這個林羽……有點耳熟，是你哪個前女友嗎？”
葉雲夢看向她，說：“就是她在學校談的初戀，一門心思想當明星，然後跑韓國去當練習生，那時候這冤種剛畢業出來，拿着兩千多的實習工資，還要給她打生活費。自己一天吃三頓泡面供養她，誰想到人家選上之後不需要她“救濟”一句話沒說就把人拉黑了。賤不賤啊。”
說起這個秦黎就有印象了，以前偶然聊天說起來初戀的事，程清寧那個白眼狼前女友！憤憤道：“我靠，簡直是女版陳世美，這爆出去她分分鐘塌房！所以她現在想幹嘛？！”
“現在真成大明星，跑你面前耀武揚威來了吧？”葉雲夢一邊說，一邊搜索出林羽的百科資料遞給秦黎看，一臉的嘲弄，“看看，私下這麽渣還有這麽多粉絲喜歡。”
相比這兩人的憤恨，程清寧顯得平靜得多，“除了她不知道哪裏找到我微信加我之外，遇見真的只是巧合。錄完節目讓助理問我們加微信。除此之外也沒什麽。”
“哦對，還假惺惺給我做了個番茄炒蛋，這還是以前我教她的。”
“這世界上怎麽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呢？？？以前把你當ATM機，現在又想幹嘛？”葉雲夢怒目圓睜：“程清寧你要是吃回頭草，我一輩子看不起你！”
秦黎在一旁附和：“就是的就是的！你想想你以前兩千多還能勉強支撐她做練習生的生活費，現在人家日薪都208萬了，你拿什麽去供養她！？”
兩人你一言我一嘴，生怕說少一句好友就腦子進水再續孽緣。
“你們別罵了，除非我有病，我才會吃回頭草！”程清寧斬釘截鐵道，“她現在就算是跪下來，求我、從這裏跳下去我都不會多看一眼！”
她說完又補一句：“我又不是玫瑰姐那麽戀愛腦。”
秦黎：“哈哈哈哈哈——！”
“玫瑰姐是誰？”葉雲夢一臉茫然。
“你前幾天不還說你是那小白臉的玫瑰嗎？”秦黎揶揄她。
“gun啊！少惡心我！”葉雲夢重錘了她一拳。
聊完了林羽的事，葉雲夢才後知後覺問了句：“我還忘記問了呢，你跟誰去海邊？咋不叫我？”
“還能有誰啊，肯定是她那個情妹妹。”
葉雲夢瞪大眼睛。
在兩人的催促下，程清寧才正式與她們說了她和路嘉音的事。
“……就是這樣。一個人生活太無聊了，有時候想出去又找不到合适的人，談戀愛太麻煩，你們知道的，談戀愛相處磨合很難，還不如找一個搭子。無非就是出點錢，在我願意的時候陪吃陪喝陪玩。”
“還有□□。”秦黎補充一句。
“那你喜歡她嗎？”葉雲夢問。
“呃？”程清寧稍稍思索了下，她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對接觸的人要求很高，但是對路嘉音似乎沒什麽防備，或許有覺得是年下好拿捏的成分，和路嘉音相處還挺愉快。
“我沒有感覺，只是享受這種相處模式。”
“那她喜歡你嗎？”
“我不知道。”程清寧頓了頓，“大概也是和我一樣的感覺。”
路嘉音從沒有對她表露過心跡，私心是希望對方當成純粹的金錢關系，摻雜感情會變得很別扭，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夠回應對方的期待。
“再說了——”
“我不會喜歡比我小的。”說到這程清寧眼神多了幾分排斥。
“心智不成熟，總會說一些傷人的話、做傷人的事，不顧她人感受。”
“大人！時代變了！”秦黎為年下正名，“你那個狗屎初戀确實是比你小是個年下，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不是所有年紀小的都那麽不成熟啊！還是得看從相處中觀察！只要喜歡了，年上還是年下根本不重要啊！”
“看看你這年紀，你都三十了，再往上找，那不得三四十歲了？年下妹妹不香嗎？年輕體力好嘴又甜！”
程清寧不以為意：“之前不是有個劇，50歲還喜歡70歲的姐姐。”
秦黎：“……6。”
氣氛短暫陷入沉默，葉雲夢咬了一口烤串，随口問了句：“那你打算養她一輩子嗎？”
程清寧語調輕松，回道：“我收入穩定，有些存款，如果只是多一張嘴吃飯，沒什麽壓力吧。”
“可是你做好背負起她人人生的覺悟了麽？”秦黎用很嚴肅的語氣問。
程清寧動作頓了下，避開她的眼神悻悻道：“為什麽突然這麽嚴肅？”
“如果你們是實質性的戀愛關系，她不想上班想擺爛，你情我願倒也沒關系了。可你們不是——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京南大學的吧？”
“京大？看來是學霸啊。”葉雲夢感嘆道。
“首先你提出來養她，這個初衷除了給自己找一個搭子，還有希望她遠離不健康的職場關系成分吧？”
程清寧遲疑了下，點頭。
若要分先後順序，先有後者的想法，才會逐漸演變成前者的心态。
“歸根結底，你心裏還是想幫她的。但是你想過沒有，她一個即将畢業的大學生，人生才剛剛開始。雖然職場可能會遇到很多個陰暗面，可這是我們人生中必經的過程，在磕磕絆絆中成長，不斷試錯。”
“現在你出現了，直接将她從這個環節帶走，給一條更為舒服的道路，你覺得這對她來說是好事嗎？”
“是哦。”葉雲夢後知後覺道，“這樣會把她養出惰性吧？甚至覺得人生的一切都可以靠身體交易解決，長此以往，價值觀都扭曲了。”
“如果你是想幫助她走出不健康的職場環境，就不該給出金錢援助。”
“而且——”秦黎頓了頓，一語中的：“誰知道你對她的興趣還有幾分，等過幾個月你厭倦了，又或者想要和別人開啓一段戀情，把人甩了對你來說是揮揮手的事，可她過慣了伸手要錢的日子，恐怕很難融入現實。”
好友們的話讓程清寧陷入沉默。
以“金主”身份來說，路嘉音以後的人生如何與自己無關，自己只要享受當下就好。
可是，既然知道了，恐怕很難忽略未來将要發生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