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人是真醒了,第二天一早妲霁風就被妹妹奪命連環call招來給南曌做全身檢查,觀察之後得出結論。

平衡能力正在恢複,不需要做任何複健運動,每天躺兩個小時基礎醫療艙,再過兩天就能做到下床行走了。

冷凍後遺症有點,具體表現就是失憶。不過問題不大,畢竟這是一個全新的時代,她要學的東西本來就很多。

例如語言文字,現階段的語言文字與七百年前相比早已天翻地覆,自從混沌紀元之時,整個阿卡西社會的前身,蓋亞社會與後土社會就沒了國家種族的概念。當時的領導者為了打破固有的制度,集思廣益的制作了一套通用語言與文字,并迅速投入使用。

根據多年的推廣完善,現在早已找不出古語言的影子。

對比其他要學的東西,語言和文字的問題倒是可以用翻譯器輕松解決。

可惜,妲霁風翻譯器的想法剛提出就被妹妹否決了。

“我們的社會宗旨。”妲朗月眉頭輕挑,“不能過于依賴機器。”

“翻譯器而已,她的智力水平根據數據表明高的離譜,用不了多久她自然可以掌握...”妲霁風的話還沒說完,就收到了妹妹的死亡凝視。

夠了,不要較真,再說下去就不禮貌了。

“既然這樣,我教她也是一樣的。”妲朗月可不想被科技奪走自己的樂趣。

“你時間很多嗎?”平日裏自己的魔女妹妹有多忙妲霁風又不是不知道。

“離了我又不是不能轉,我只是把某些項目分出去了。”妲朗月聳聳肩,“助人為樂,媽媽會理解我的。”

妲亞媽媽:親生的親生的,忍了。

殷恕媽咪:呀,霸總妲亞又要上線了嘛。(捧場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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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妲霁風再一次感受到了妹妹的執着。“行吧,要出院嗎?多和自然接觸對她更好,每隔半個月給我回傳一次醫療艙記錄就行。”

“好。”妲朗月答應的極快,讓妲霁風有種送羊入虎口的罪惡感。

南曌看着病床邊交談的二人,通過眼神肢體去猜測語調的含義,“好。”她揣度了一下,輕輕複述了一遍這個發音。

“你看,她也說好。”妲朗月理直氣壯。

病房內東西不多,屬于南曌自己的物品更是一樣也沒有,她甚至只是穿着病號服就被智能護工連人帶病床的送上了飛行器。

一切發生的太快,陌生的東西一樣接着一樣的出現,先是頂着護士帽的智能機器人突然出現,然後是停在樓頂空間寬敞流線型的黑色磨砂外殼飛行器。不知怎麽,她也只是略有驚訝,并不對這些科技産物表現出興致勃勃的好奇。

南曌想,也許是上次醒來身體造成的驚訝已經消耗光了她的情緒儲備吧。

她冷靜的坐在病床上,隔了老遠學着妲霁風的動作揮了揮手,像是告別。

妲朗月則是興致勃勃,從光腦上安置好了一切。整個移動過程十分安靜,妲朗月不說話,南曌自然也是不說話的,她注視着女人的手環,看了兩眼又轉移目光到了女人本身。

飛行器就近落在了莊園主樓的樓頂停機坪上,她推着病床,并沒有任由家政機器人接手,而是親自推着病床穿過走廊,推到了自己卧室的門口。

主卧套房空間極大,一側是嵌入式書櫃,穿過衣櫃旁邊的雙開門走廊過道是步入式衣帽間與全設施洗浴套間。

靠門一側是座位區,沙發茶幾應有盡有,畫風不太一致的還被塞了個醫療艙靠在牆邊。

落地窗與陽臺相連,入眼便能俯瞰超棒的後院景色。

妲朗月山大王一樣,對南曌眨眨眼,然後一把将人抱起,踩着柔軟的地毯步入,輕柔的放在了充滿自己氣味的大床上。

南曌呆愣愣的,一動不動,忽略大小,像是一個兒時抱着睡覺的玩偶一樣。

“你真有趣。”床很大,妲朗月褪去外套後也仰面躺在上面。“我不說話你也不說話,雖然不會我們的語言,但是你還有自己的語言吧。”

妲朗月凝視着女人,“你不說話,是不是你猜測我有翻譯器的存在,雖然聽不懂我說話,但是你認為我可以聽懂你的語言,對此,你覺得不公平。”

南曌能記住女人的發音,理解不了女人的意思,聰明的她從長句的重複發音中捕獲了新的詞彙。

“你。”南曌的發音标準,她亮晶晶的黑眸中流露出一絲狡黠,她指指妲朗月,“你。”

手指調轉方向,又戳了戳自己,“我。”

雖然兩個人有語言文字的溝通障礙,但是不得不确定,在不說話這件事情上,妲朗月敏銳的腦電波與南曌此刻雖然失憶但是還沒傻的大腦對上了思路。

“真棒,說對了。”妲朗月坐起身,輕輕鼓掌。

南曌歪了歪頭,她雖然失憶,但是判斷力還在。從蘇醒到現在,面前的女人并沒有為自己帶來危險和恐懼的感覺。

雖然南曌偶爾會有被冒犯與不被尊重的感覺,但是畢竟自己目前接觸的人類滿打滿算也就兩個,缺少社交經驗做基礎,南曌并不能判斷出這是否是一種對于她們而言的習以為常。

妲朗月見對方愣神,緩緩向前湊了湊,奪回了黑發女人的專注力後指着自己,“妲朗月。”

這個發音南曌醒過來後還是第一次聽到,她想,也許是對方的名字。

名字,對啊,那我的名字是什麽呢?

妲朗月怕對方沒記住,伸長胳膊從床頭櫃随手拿起一個電子板,一板一眼的寫下自己的名字後遞到女人手邊。“妲朗月。”

女人垂着頭,因為努力的調動記憶,太陽穴有些突突的脹痛。

她點點頭,然後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語言。

“南曌。”

妲朗月的光腦搭載了翻譯器系統,模拟音與南曌的本音一前一後。

“南曌,日月當空照。”

南曌說完,眼皮猛跳,大腦運作一時半會跟不上,又暈了。

妲朗月細細琢磨着南曌的發音,從光腦中開始搜索這個名字,試圖找尋到一些關于黑發女人存在過的蛛絲馬跡。但是,除了翻譯器提供的,對方所用語言是漢語以外,再無其他訊息。

眼見女人又昏睡過去,妲朗月也不着急,三兩下的将女人身上的病號服褪去,然後抱着走到牆邊的醫療艙旁邊放了進去。

艙門關閉,修複液開始注入。

妲朗月看了看時間,設置了兩個小時後自動開啓。手環閃爍,妲朗月又環視了一遍卧室,還是選擇去隔壁的書房參加接下來的視訊會議。

......

墓園中多了三座沒有名字的墓碑,其中兩座墓碑下放有骨灰,另一座空空蕩蕩,只撒了一杯海水。

黑發女人将懷中的花放在墓碑前,心情複雜,想說些什麽又有些心情複雜,最後只能誠懇的三鞠躬。

她身後還跟了幾名女性,也紛紛在墓碑前放下了鮮花,撫摸了一下墓碑後真心實意的深深鞠躬。

“我們的人隐蔽的很好。”穿着軍裝的女人輕聲彙報。“對方從上次事件後就停止了活動,線人級別不夠,暫時無法得知有用消息。”

“已經全體上下排查過了,從那個時代下來的,只有這三個被抹去痕跡的冷凍倉遺留。”

“帶回來的損壞機器裏複原了部分有效信息,內部資料中對應上了兩個人的身份信息。”

黑發女人輕輕點點頭,“辛苦了。”

除了內部資料,阿卡西社會每一代都會選中十個女性傳遞秘鑰,這十個人幾乎互不相相識,但都有權利解鎖從混沌紀元之前就被記錄的絕密資料。不需要再多調查,她已經知道屍骨無存的那位的生平訊息。

雖然因為某些原因,最初那位存在被人警惕且尊重,遺留內容不多,但是有心人結合字裏行間上下推論自然能尋覓到一些身影。且後來混沌年代結束後仍有知情者在世,為其代名寫下了雖有偏頗但是句句屬實的簡短生平補充,單向的誇贊了對方為社會搭建的貢獻。

誰能想到,對方并沒有死在當年,而是被不知身處什麽陣營的有心人隐去蹤跡,稀裏糊塗的,消失在了如今。

“背叛者的情況如何?”

“沒有多餘有用信息。”

女人輕描淡寫,“暗潮洶湧,也不差這一個人的死活。”

“早就該這樣了,他們翻不出什麽浪花。”

“混沌紀元為我們帶來的教訓夠多了。”

“是啊,我們學習的夠多了。如今女人更不會再踏入新的牢籠、背負新的枷鎖。”

黑發女人不說話,她的神經警惕着,總覺得還有什麽事情隐藏在陰暗中等待着她們。

......

最近日常巡邏的頻率明顯增高,但并沒有影響公民的正常生活。

中年男人在公園裏不緊不慢的散步,眼角餘光掃過巡邏人員的背影,。

他最近心情都很好,雖然最近明顯嚴查,但是私人恩怨有個了斷,還是讓他春風得意了好一陣。

‘呵呵,雖然有點可惜...最後還不是死在了我前頭。’男人從懷中扯出一小塊金屬板,勾在手上晃悠着,仔細端詳就能發現,那是身份吊牌。

像是某種戰利品,男人從拿到手後就随身攜帶,時不時的拿起來把玩一番,一種隐秘的羞辱。

雖然自己也老了,但是回想手下帶回來的照片,冷凍倉損壞,女人已經化作一灘白骨。王天順有點惋惜沒能把持女人的能力為自己所用,又覺得別人也沒機會再得到女人效力也是好事。

誰能想到,當年眼看着父權社會大勢已去,一部分當權男性轉戰暗處,他們賭的就是母親抛棄不開兒子,姐姐無法殺害弟弟。哦,父親不行,父親很容易被無視。

母系社會大局已定之後,還真被他們賭中,雖然男性角色在生育體系之中已經無足輕重,但新的領袖出于種種原因并沒有将其趕盡殺絕。

至此,仁慈的政策下,暗地裏為這些父權男權擁護者留有了一絲喘息之地。

在小衆的,隐蔽的,規則範圍內的,明面上延伸出了父助會這樣的特殊機構。

為了保證不被新社會麻痹,混沌紀元年代部分信念堅定的男性進入冷凍倉,每隔一段時間會被喚醒。對父權的絕對擁護使他們成為精神領袖一樣的存在,王天順就是二十多年前從冷凍倉中被喚醒的新任精神領袖。

他從冷凍倉蘇醒時只有三十歲,曾經的敵人都已故去,科技發展速度讓他頭暈目眩,新的社會準則讓他大罵牝雞司晨,野蠻低等。但是二十多年過去,他也能心平氣和的裝作一個友善的社會公民,閑暇時間在公園中散散步,偶爾釣釣魚,工作時間在公司做一個不起眼的老好人小職員。

王天順的光腦閃爍了一下,被調試過的暗網私人線路發來消息。

“被處理了。”王天順有點心疼,但也就那回事兒,這次的事情跟這個小釘子可沒有關系,但是他既然背了鍋,也就當掩護別人了。

王天順把手上吊牌收回衣兜,若無其事的離開了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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