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逃離
第31章 逃離
軍雌本部, 元帥辦公室外。
午休時間。
年輕的軍雌們暫停手中的工作,借着休息的時間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又來了?”
“又來了。”
看似無厘頭的簡短對話, 話音剛落下,就得到了在場軍雌們的一致豔羨,有軍雌一邊掰着指頭數, 一邊出聲感嘆:“沒記錯的話,這都快小半個月了吧,這位閣下居然真的堅持下來了。”
另一位軍雌接過話茬,也是唏噓不已。
“是啊,我以前還是以為,雄主這種生物,對我們來說就只是一件昂貴的擺設呢。一方提供物質需求, 一方回饋信息素,防止精神暴動,平時就相敬如賓,各取所需, 誰能想到……”
誰能想到,他們單身了一百年的克萊因元帥, 不聲不響地,就找了這麽個大寶貝?
唐酒剛來軍部的那天,不少軍雌還以為這位閣下只是心血來潮。
又或者是聽說林意閣下也要來,所以特意來湊個熱鬧?
個別軍雌甚至堅定不移地認為,克萊因和弗萊明是純粹的政治聯姻, 只是最近外頭的風言風語太大, 唐酒這是為了粉飾太平,避免影響到雙方的合作, 這才營造出一種和克萊因元帥感情良好的假象。
可結果呢?
同一天造訪軍部的林意閣下,都在第一天之後,便不見了蹤影。反倒是那天匆匆到來,又匆匆離開的唐酒,自第二天起,就像是在元帥辦公室裏安了家,每天都會雷打不動地出現在角落裏的沙發床上。
風雨無阻也就算了,偏偏這位閣下還特別的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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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他們用“乖”這種略帶冒犯的字眼,來形容這位本該高高在上的閣下——實在是除此之外,軍雌們實在想不出更合适的用詞了。
唐酒起初在元帥辦公室紮根的那會兒,不少軍雌們還在擔心,他們英明神武的克萊因元帥會不會被年輕貌美的雄蟲閣下沖昏了頭腦,違背自己當初立下的、雄蟲不得幹涉軍部的規定,然而很快,當軍雌們借着送文件的理由進入元帥辦公室,實則暗地裏偷偷觀察這一雄一雌的言行舉止時,軍雌們才發現,其實是他們自己想太多。
唐酒壓根就對軍部的內政提不起興趣。
每逢帝國元帥工作的時候,這位雄蟲閣下就會乖乖地窩在自己的小窩裏,專心致志地打游戲。有時候打游戲上頭,那是連看都不會看克萊因元帥和其他外蟲一眼。
反倒是他們英明神武的克萊因元帥。
好幾次他們敲門進去的時候,都能看到克萊因元帥黏在年輕的閣下身邊,壞心眼地騷擾雄蟲打游戲,被閣下嫌棄了也不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辦公。等軍雌送完文件,因為有東西落在元帥辦公室,準備回頭再去取的時候,辦公室的大門已然鎖上了。
再開門的時候,就只能看到年輕雄蟲紅得仿佛要滴血的耳垂,略微淩亂的沙發床,和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神采奕奕地投入工作的克萊因元帥。
軍雌們:!!!
可惡,好想知道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軍雌們又是羨慕,又是抓心撓肝。
不是說閣下們最不耐煩陪雌蟲工作了嗎?
怎麽會有蟲上個班都不忘把自家雄主帶在身邊的啊?偏偏這位閣下還答應了,一待就是十幾天不說,對于軍雌在辦公室亂來這種過分的要求,居然也不拒絕,由着軍雌胡來。
這合理嗎?
軍雌們無法理解,個別軍雌則寧肯自欺欺蟲地相信是他們的眼睛或者大腦出了問題——否則怎麽解釋他們這些天看到的一切?
總不能是帝國有新拍的電視劇電影,特意來軍部取景拍攝吧?
可他們也沒聽說過最近有什麽科幻片要上映啊。
“這才哪到哪。”
見他們聊得起勁,很快又有軍雌加入了話題,搖頭道:“你們是沒看到,唐酒閣下是怎麽陪元帥吃飯的,那個場景,啧啧,早知道那天去第二食堂會被這樣虐狗,我就改道去第一食堂了。”
“你說吃飯啊,這個我也有印象。”
另一個軍雌也跟着啧啧稱奇:“說真的,要說這幾年來,我也不是沒有見過真的感情好的夫夫,可感情好到像唐酒閣下和克萊因元帥這個份上,每天吃飯都要互相給對方喂食的,我還真沒見過。”
高等雄蟲大多矜貴且高冷,輕易不會在蟲前放下架子,更不用說要他們在大庭廣衆之下,給自家的雌君喂食了。
當然,這是軍雌們一廂情願的視角。
作為雄蟲,即便身在軍部,唐酒的一日三餐同樣由專蟲負責,只是食堂的桌椅相對其他的單獨空間更有吃飯的感覺,這才有閣下每天陪克萊因元帥去二食堂用餐的傳聞。
至于喂食,那就是無稽之談了。
阿勒西奧倒是會偶爾給小雄蟲投食,唐酒則是因為生了一副貓貓胃,本身胃容量不大,偏偏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在一餐裏同時品嘗到各種各樣的美食,且每一樣都只吃一口,如此一來,可不是每一餐都有大量珍稀食物被浪費嗎?
現在好了。
有阿勒西奧在,再碰到喜歡的食物,唐酒大可啊嗚一口,就把剩下的食物塞到軍雌口中,自己則馬不停蹄地去享受下一道美食,既喂飽了阿勒西奧,也滿足了自己,可謂是一石二鳥。
蟲生一大樂趣得到滿足,唐酒對于白天在軍部陪伴阿勒西奧工作這件事,也就更積極了。
軍雌們當然不會知道,他們眼中高高在上的閣下,居然是為了滿足自身吃飯的偏好,才無怨無悔地留在軍部。
即使知道,軍雌們多半也不會放在心上。
事實上,他們所羨慕的,也并不是矜持高冷的閣下陪伴雌蟲吃飯這件事,而是唐酒在與元帥相處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那種自然又尋常的感覺,似乎對他們而言值得大書特書的細節,對兩位當事蟲而言,不過是他們生活中稀疏平常的一面。
和林意在軍部時所表現出來的,對雌蟲的平等溫柔不同。
軍雌們眼中的唐酒,更像是一位閣下在喜歡上某一位雌蟲後,自然而然展現出來的,最美好的樣子。
是日複一日的陪伴,是工作的間隙,不拘身份場合随意的打鬧,是每一個四目相對的瞬間,故作冷靜淡然,實則眼底已經不知不覺洩露出來的,純粹又愉快的笑。
溫柔與善意可以僞裝。
可真正的怦然心動,卻是很難僞裝出來的。
“道理我都懂。”
從一開始就站在蟲群的最邊緣,卻莫名被自己的同事圍得團團轉的,軍雌本部大名鼎鼎“孤雌主義者”,丹尼爾,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問題是,你們說這些話的時候,都盯着我看幹什麽?”
沒錯。
丹尼爾是位獨身主義者。
在軍雌之中,也不是所有的雌蟲都會對雄蟲懷有憧憬,倒不是因為厭雄症或者有被雄蟲虐待的經歷之類的,純粹是因為這些軍雌的初始基因等級不高,對雄蟲的依賴性不強,相比努力升職加薪攢錢争取和雄蟲約會的資格,擁有大雌蟲主義的他們更傾向于為軍部事業奮鬥終生。
既然對雄蟲信息素的需求并不高,那為什麽還要結婚?
本來軍部每年能夠分配到的約會名額就少,花大額金錢申請約會也不一定能夠申請得上,有這個時間,好好搞事業不香嗎?
是以。
當軍雌們為申請約會散盡家財的時候,他們在搞事業。
當軍雌們變着法兒讨雄蟲高興的時候,他們在搞事業。
當軍雌們和雄蟲閣下進入下一個階段的時候,他們還在搞事業。
又因為阿勒西奧作為軍部元帥,同樣在不乏雄蟲有意的情況下,選擇了單身,不少信奉獨身主義的軍雌們都選擇了将帝國元帥作為他們的偶像:看看,就連他們的老大都選擇了搞事業,可見雄蟲什麽的都是虛的,搞事業才是王道啊!
誰能想到,到頭來,居然也是他們的偶像,率先背叛了他們的孤雌主義聯盟?
至此,軍雌們為什麽要專挑他所在的地方,秀克萊因元帥與他家雄主的恩愛,其中的理由俨然已經一目了然。
還能為什麽?
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嘲諷他擠兌他呗。
對此,丹尼爾:呵。
無聊的、精蟲上腦的軍雌。
他這麽想着,臉上同樣毫不避違地流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對此,軍雌們不以為惱,反倒一個個走上前來,風輕雲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好兄弟,別誤會。”
軍雌們的語氣太過親和,丹尼爾一時不明所以,只能是挑了挑眉,投過去一個“你們是不是有病”的困惑眼神。
軍雌們也不生氣。
他們輕咳一聲,淡然道:“雖然我已經通過了聖地閣下的約會申請,但我個蟲是絕對支持你們獨身主義者聯盟的核心理念的,希望丹尼爾你和你的夥伴們都能堅持你們的原則,不會因為元帥的‘叛變’産生動搖。”
說到這裏,說話的軍雌還做了一個握拳的姿勢,鼓勵道:“加油!你們是最棒的!”
不等丹尼爾回答。
另一位軍雌也緊跟着感嘆:“沒錯,雖然我已經和一位C級的雄蟲閣下進入了交往階段,很快就會談婚論嫁,但你要相信,我永遠都是站在獨身主義者聯盟這邊的!”
率先帶領同事們過來聚衆“霸淩”的那位軍雌就更直接了。
只見他歪了歪頭,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反問道:“咦,你們怎麽知道我下個月就會成為一位B級閣下的雌君了?”
丹尼爾:?
他懷疑這幫狗東西在秀恩愛,而且他有證據。
這天是真聊不下去了。
我以為你們是在八卦頂頭上司和他的雄主,敢情都是拐着玩兒炫耀自己即将有雄主呢?
下班後,獨身主義聯盟內部聚會。
不同于以往雌蟲們剛一入內,就迫不及待地和同僚盟友讨論起如何更好更快地在戰場立下功勳,達成升職加薪走上蟲生巅峰的熱鬧。
這一天,在場孤雌主義者們的表情,都顯得有些凝重。
衆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瞬間就從彼此的表情之中,看到了相似的灰暗。
“你也被秀了?”
“你也?”
只一句話,便足以讓雌蟲們領會到他們近些天來的共同遭遇。他們彼此對視一眼,本能地陷入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沉默,好一會兒後,才終于有雌蟲擰起眉頭,惡狠狠地開口:
“真是搞不懂他們那些雌蟲,雄蟲到底有什麽好的?”
此話一出,瞬間就得到了在場所有雌蟲的共鳴。
“就是就是,要我說,有時間苦惱怎麽讨雄蟲歡心,還不如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實戰和技戰術水平,早日升上中将上将呢!咱們做軍雌的,趁着年輕多沖一下軍銜它不香嗎?”
雌蟲們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覺得有道理。
沒錯!
即便克萊因元帥率先叛變,全軍部的高等軍雌都找到了自己的雄主,他們也是絕不會對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理念産生動搖的!
聚會的最後。
雌蟲們惺惺相惜,當場慷慨激昂地彼此宣誓:“兄弟一生一起走,誰先動搖誰是狗!”
丹尼爾同樣也是其中之一。
聚會結束,雌蟲們各回各家,各奔各崗,這邊的丹尼爾卻是剛登上自己的飛行器,就神色一變,表情變得格外彬彬有禮不說,還第一時間果斷毅然決然地撥通了一個通訊:
“喂,約克準将嗎?是這樣的,我想向您咨詢一下,本部本月向聖地申請約會的名額還有剩餘嗎?我想申請一下本部這個月的約會名額,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什麽?
你問“誰先動搖誰是狗”?
拜托,傻蟲都知道雄蟲的數量遠遠低于雌蟲,在場的雌蟲們都是距離高等軍官僅在臨門一腳的年輕新秀,各自的經濟實力與未來潛力都相差無幾,一旦申請約會,就是妥妥的競争對手。
誰會向競争對手說實話,鼓勵他們與自己競争啊?
當然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能騙多少老實蟲就騙多少老實蟲啊!
再說了。
他身為軍雌,緊緊跟随着自家元帥的腳步,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怎麽能因此說他厚顏無恥、動搖變節呢?
他只是如往常一樣,積極響應克萊因元帥的每一個決定罷了。
絕不是因為自家頂頭上司和他的乖甜雄主太過甜蜜,以至于他這個萬年單身主義者都酸得不行,這才産生了類似的想要嘗試尋找情投意合的雄蟲閣下,與之共度一生的想法。
絕對不是!
此時的丹尼爾并不知道,幸運地通過了約會申請的他,将會在下周的約會日,與今天一道宣誓的獨身盟友們撞個正着,由此在軍部引發了新一輪的雞飛狗跳,讓他們這些天議論的中心蟲物,唐酒,反過來吃上了他們的瓜。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這邊有軍雌對聖地閣下熱情高漲。
那一邊的聖地雄蟲們,也因為聽說了唐酒在軍雌本部流連忘返,一連大半個月白天都住在軍部,與帝國元帥感情甚篤,連帶着對他們以往并不感興趣的軍雌們産生了些許好奇。
部分對溫柔體貼的議院系雌蟲膩歪的雄蟲們幹脆趁約會日的機會,試探着選擇了他們看得還算順眼的軍雌。
除了極少數雄蟲依舊對軍雌頗有微詞,更多的雄蟲則是在約會日的相處中,感覺到了軍雌的有趣:他們或許并不似議院蟲那樣體貼完美,無微不至,可看着一位強大的雌蟲為了讨自己的歡心,做出種種真誠又笨拙的行為,其實也不賴。
這樣一去一來,原本如死水一般的,軍雌與聖地雄蟲的結合率,竟再一次出現了明顯的上漲趨勢。
作為軍部之主,阿勒西奧當然不會對此一無所知。
眼看着他苦心經營多年的成果,還比不上唐酒在軍部陪他工作幾天來得有效,阿勒西奧無奈好笑之餘,也是忍不住心生感嘆:都說他在與弗萊明的談判中讓利太多,可實際上,他從唐酒這裏得到的,又何其之多?
沒辦法。阿勒西奧想。
看來他也只能再接再厲,争取為自家大寶貝搜羅更多的資源與財富,将他所擁有的一切都“賠”給對方,作為回禮了。
帝國元帥是開心了。
同樣得知了這些天以來,軍雌們議論的具體內容的唐酒,可就不怎麽高興了。
唐酒是在某一天擺弄阿勒西奧的光腦環時,意外登上軍雌們的內部論壇的。
剛點開論壇那會兒,唐酒還抱着看好戲的心态,興致勃勃地吃着瓜,直到他吃着吃着,忽然吃到了自己的頭上——從他造訪軍部的第一天起,軍雌們就在論壇裏蓋起了高樓,熱烈地讨論着關于他的種種。
說他比林意好看一百倍。
——不錯,看來這幫軍雌的眼光還是很正常的,想來像塔裏克這種年紀輕輕就瞎了眼的,才是例外中的例外。
說羨慕阿勒西奧能夠擁有他這樣的大寶貝。
——實不相瞞,他也挺羨慕阿勒西奧能碰到他這麽完美的雄蟲的。
到這裏為止,高樓裏的評論還算是比較正常的。
直到他被阿勒西奧卷成毛毛蟲,打包帶到軍部的那個早上,論壇裏的風向才轉向了某個奇怪的方向,比如:
——閣下又在跟元帥撒嬌了,他好愛他!
——震驚,閣下居然還會反過來給元帥喂食!好甜好甜好甜!這麽可愛的雄蟲是真實存在的嗎?閣下也太寵元帥了吧!
——你們沒發現閣下在元帥面前,總是表現得特別乖嗎?他真的好乖好貼心,元帥工作的時候他就自己玩自己的,元帥疲憊的時候他還會湊過去跟元帥貼貼,幫元帥恢複精力……該說不說,閣下真的好愛元帥哦。
唐酒的內心緩緩敲出一個:?
不是。
這幫蟲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啊?
他承認,他确實很愛對阿勒西奧撒嬌,但那明明是為了拿捏阿勒西奧啊!
還有這個喂食,講道理,他什麽時候給軍雌投食過了?明明每次吃飯都是阿勒西奧在伺候他好不好?他最多也就是喜歡把自己讨厭的菜往阿勒西奧的盤子裏塞而已!
至于最後那個湊過去貼貼就更離譜了。
他不過是在打游戲中場休息的間隙,随便擡頭看了阿勒西奧一眼,結果軍雌偏要自作多情、胡亂解讀,不由分說就将他從沙發床上撈了過來,把他拘在辦公桌和軍雌之間各種貼貼。
就連他每天來軍部,也是軍雌單方面“挾持”的結果。
怎麽就變成他超愛阿勒西奧了?
這幫軍雌是眼睛有問題,還是大腦有問題啊?
唐酒不懂,并且大為震撼。
又或者,這一切其實都是阿勒西奧一手導演的結果?
唐酒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原來是這樣。
居然是這樣。
唐酒恍然大悟:虧他還以為阿勒西奧是真心認輸,現在看來,只怕對方認輸是假,借着花言巧語,讓所有外蟲都以為自己對他情根深種才是真。唐酒倒是知道阿勒西奧已經是只臣服于他的蟲了。
可是他知道又有什麽用?
現在,恐怕全帝國的蟲都知道,唐酒是自家雌君的黏蟲精了。
可惡。
詭計多端的阿勒西奧!
元帥辦公室內,分析出“真相”的小雄蟲驟然起立。
不行。
他不能再按照阿勒西奧的步調走下去了!
必須得想個辦法,把主動權重新拿回到自己手上才行。
考慮到他這些天和軍雌待在一起的時候,腦子一直有些暈乎乎的,唐酒想了想,最終還會做出了在接下來的一周裏,和軍雌保持距離的決定。
“你想回家?”
好端端的,忽然就從自家小雄蟲口中得知對方要回弗萊明家的消息,阿勒西奧說不失落是假的。
但他并非是會單純沉溺于個蟲情緒裏的蟲,短暫的不舍過後,年長的軍雌便迅速冷靜下來,結合他們的相處情況,和外界的風言風語,窺見了讓唐酒産生逃脫念頭的真正原因。
是害羞?
亦或者不服氣?
想到軍雌們暗中讨論着的,唐酒有多愛他雲雲之類的話題,阿勒西奧又是高興,又是無奈。
被外蟲這樣評價,阿勒西奧私心裏當然是高興的,可讓唐酒因此郁悶害羞,乃至于産生了想要從他身邊短暫脫離的念頭,這可就不是阿勒西奧願意看到的事情了。
不舍歸不舍,阿勒西奧心中也明白,在經過這些天的膩歪後,适當拉開距離一段時間,反而是好事。
不僅是唐酒需要時間好好整理一下思緒,阿勒西奧同樣需要一些個蟲時間,來處理工作和感情上的事情。
放在以往,阿勒西奧多半已經“通情達理”地答應了唐酒的要求。
但這一次,在他下意識開口應允之前,阿勒西奧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那天對唐酒的承諾,和小雄蟲在宣布完想要回家的決定後,刻意避開他視線的同時,又偷偷拿眼角餘光瞥他的樣子。
阿勒西奧了然。
注意到這個細節,軍雌心頭原本的不舍,也被淡淡的愉快所替代。
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對如今的他和唐酒而言,每一次的分離,恰恰是為了在下一次再會的時候,能夠靠得更近,他應該高興才對。
正如同這一次,唐酒之所以會想要逃離,何嘗沒有被軍雌們戳破心事,惱羞成怒的成分?
念及此,阿勒西奧心下大定。
“真的要回家啊?”
軍雌說這話時聲音懶散随意,他伸出手,替雄蟲将幾縷不聽話的發絲捋至耳後,語氣認真又無奈,卻是正兒八經地擺出了一副想要與雄蟲一同商量的姿态:“可我要是想你的話,該怎麽辦呢?”
唐酒:!
等一下。
阿勒西奧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說話了?
他心口微甜,緊随而來的,則是說不出的警惕。
出現了!
阿勒西奧最近新學會的精神攻擊!
這些天來,他就是因為類似這樣的話,才被阿勒西奧哄得整只蟲暈乎乎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雌蟲哄騙着做出了理智狀态下的他如論如何都不可能會做的事情。
不行!
他不能再上阿勒西奧的當了!
眼看着小雄蟲的表情從懵懂到警惕,阿勒西奧暗道不好,知道自己往後再想哄逗唐酒,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果不其然。
唐酒:“不是還有視頻通訊嗎?”
知道小雄蟲去意已決,阿勒西奧也不勉強。
只是當他将唐酒送到弗萊明府邸門口,臨近告別的時候,年長的軍雌忽然開口:“不給我一個臨別吻嗎?”
唐酒:?
等等。
這裏怎麽就應該有臨別吻了?
小雄蟲不明所以。
阿勒西奧卻反過來,投來一個奇怪的表情,用一種“唐酒式的理直氣壯”,順理成章地發起反問:“都要分居兩地了,我要一個臨別吻,這很過分嗎?”
唐酒:對哦。
以他們現在的關系,這确實談不上過分。
話雖然是這麽說了……
小雄蟲蹙了蹙眉頭,神情糾結地看着對面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臨別之吻”的阿勒西奧。
總覺得好像有點奇怪。
明明阿勒西奧都已經向他投降了,對方甘拜下風,也表示願意乖乖聽他的話了。按理來說,他們之間的日常相處,應該是以他微主導,由他趾高氣揚地各種差使阿勒西奧這個奴隸才對啊?
為什麽現在的他,反而有一種其實是他輸給了對方的感覺?
是不是哪裏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