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好的結局
第41章 最好的結局
弗洛裏慌了。
真要讓高塔的雄蟲當着他的面把唐酒閣下拐走, 等阿勒西奧回來,這不得請他去訓練場喝茶?
他決定搶救一下。
弗洛裏深吸一口氣,誠懇地道:“唐酒閣下, 我絕對尊重您的任何選擇,但眼下無論是時間,還是地點, 都不是最恰當的時機。高塔不由分說将你您軟禁于此,如今又空口承諾您高塔首席的位置……”
軍雌搖了搖頭:“我個蟲認為,閣下完全可以先回元帥府,或者弗萊明家,好好休息一番,之後再做決定,您覺得呢?”
這就是準備用“拖字訣”了。
他自知不善言辭, 也不具備克萊因元帥那樣能夠代表整個軍部的底氣和影響力,至于拿謊言畫大餅、空手套白狼之類的就更不用說了,真當雄蟲是傻子,說什麽都信呢?
這也不行, 那也不行。
弗洛裏思來想去,覺得也只能是想辦法暫時穩住唐酒, 等元帥回來自行解決了。
對此,賽萊斯特也不介意。
年長的高塔雄蟲寬容地笑了笑:“說得也是。”
“這兩天委屈你了,我的話你可以慢慢考慮,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再做決定也不遲。”
他意味深長地道:“無論如何, 請你相信, 高塔的大門始終為高塔雄蟲敞開,我對你的承諾也永遠有效:無論這場鬥争最終的勝利者是哪一方, 你都會是高塔毋庸置疑的下一任首席,弗萊明也還是原來的弗萊明,”
“——只要你選擇我們。”
說完這句話,賽萊斯特便揮了揮手,示意邊上的侍蟲:“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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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與弗洛裏帶來的軍雌劍拔弩張的護衛們這才往後退了一步,垂首跟在了賽萊斯特的身後,準備離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始終沉默不語的年輕雄蟲終于開口:“不用了。”
弗洛裏心下一沉。
與之成對應的,是高塔雄蟲臉上瞬間浮現出來的,絲毫不加以掩飾,因勝券在握而志得意滿的笑容。
唐酒:“我拒絕。”
賽萊斯特表情一僵。
他神色微沉,雖然還維持着明面上的體面,轉身時飛揚的衣角卻分明帶出了幾分淩厲,他無聲地注視着面前的年輕雄蟲,半晌,才慢條斯理地重新開口:“小酒,你還年輕,不知道有些選擇一旦決定,影響的,會是整個家族的命運。”
他微笑道:“這樣,我代表高塔再給你三天時間,這三天你再好好想想,或者向你的雄父請教一下,怎麽樣?”
唐酒直視着面前的雄蟲,神情冷靜地重複:“我說,不用了。”
什麽高塔的唐酒啊,克萊因的唐酒的……這位高塔首席說起話來可謂是一套一套的,聽起來也還算像模像樣,實際稍微細想就會發現,事實壓根就不是賽萊斯特說的那麽一回事。
高塔有八家。
即便賽萊斯特如他承諾的那樣,會在他二次覺醒為S級雄蟲後,讓出高塔首席的位置,也無法改變高塔內部同樣存在着明争暗鬥的事實——換句話說,就算唐酒當了這個老大,其他七家的利益也不可能落入他的手中。
還高塔與烏拉諾斯的無冕之王。
名頭說得倒是好聽,實際上呢?
不過是瞧上了他S級雄蟲的名頭,想讓他來當高塔的這個頭鳥,好将他推到議院和軍部的面前,讓他代表聖地和高塔争取利益,最後作為領袖,将到手的小蛋糕分給其他其他七家,當個高級打工蟲而已。
克萊因就不一樣了。
克萊因這邊,那不是純純的阿勒西奧給他打工麽?
他的腦子得是有多大的坑,才會放着完整的、只屬于自己的餅幹不要,去搶高塔那八分之一的小餅幹啊?
再者。
賽萊斯特嘴上說是要他放棄和阿勒西奧的婚約,站在高塔這一邊,其本質要讓放下已經到手的屬于克萊因的那一部分——
這就好比狩獵。
唐酒分明已經得到了一整只名為克萊因的獵物,高塔卻冷不丁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說,只要唐酒把他手裏這只名為“克萊因”的獵物丢掉,他們就認他做老大哦。
至于這丢掉的獵物會被誰撿到,會被哪些肉食者分而食之……這就不關高塔的事了,他們要的只是帝國的平衡,以及高塔能夠永遠置身之外,卻又高高在上的地位而已。
最後,高塔得到S級雄蟲,進一步鞏固高塔的地位;維新派收攏軍部勢力,依舊是軍部的最高主宰;保守派也能趁亂,在軍部之主更疊的動蕩之中,将己方的勢力範圍擴張到軍部。
只有唐酒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唐酒真心挺不理解的。
他看上去有那麽像傻子嗎?
都已經被他唐酒吃到肚子裏的東西了,還想要讓他吐出來讓給別蟲?還準備忽悠他以身為誘,讓他為他們的利益拼死拼活?
想屁吃呢!
想跟他搶阿勒西奧的遺産?
這兒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唐酒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道:“賽萊斯特叔叔,既然您這麽坦誠,我也不想和您再兜什麽彎子,這話我只說一遍。”
他揚起下巴,湛藍的貓眼與年長的雄蟲對視,輕描淡寫地道:“阿勒西奧·克萊因是我一只蟲的獵物——無論他是生是死,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也只能是我一只蟲的。”
“誰要想搶我的獵物。”
小雄蟲歪了歪頭,笑得天真無害:“伸一只手,我就剁一只手。”
說完這句話,唐酒看也不看對方的臉色。
他伸了個懶腰,徑直走到弗洛裏的身前,懶洋洋地道:“我累了,想回去睡覺,元帥府的東西都備好了嗎?”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弗洛裏愣了一下,才在雄蟲略帶不耐煩的目光催促下反應過來。他精神一振,選擇性地無視了雄蟲的某些危險發言,熱情洋溢地道:“早就準備好了!您喜歡的食物,你習慣的物件擺設……就等您回去呢!”
唐酒滿意了。
看在這個副官還算機靈的份上,他就不把這筆賬記在帝國元帥身上了。
這邊的唐酒在軍雌們的護送下離開,那邊賽萊斯特一回到高塔,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他嫌惡道:“也不知道唐禮是怎麽教的,唐禮的這只小崽子,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有高塔雄蟲接過話茬,輕笑:“小蟲崽嘛,都是這樣的。”
“他年紀小,不懂事,我們多教教他也是一樣的。”說話的雄蟲聲音溫和,端的是慢條斯理:“年輕蟲,行為處事難免天真一些,我們推他一把,他會明白的。”
“你說得沒錯。”
賽萊斯特的眼裏閃過一絲寒芒:“我會讓他明白,在絕對的利益面前,只有高塔才是他真正的依靠。”
想到這裏,他不再猶豫。
他轉過頭,對守在門邊的傳令官吩咐道:“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八點,高塔會正式審判唐酒暗害準S級閣下一案。審判之後,我會以閣下們受驚為由,削減對軍部的份額。”
“這些年來,高塔在約會名額上對軍雌的優待,也是時候收回了。”
……
同一時間,元帥府。
伴随着唐酒的到來,因主蟲的離開而陷入死寂的元帥府重新變得熱鬧了起來。軍雌們各自散開,将元帥府守得密不透風,廚蟲們開始大展身手,廚房裏不時飄來異香,更有無數珍惜飲食玩物流水一樣被送入元帥府,等待雄蟲的享用。
年輕的雄蟲卻并沒有如以往一樣,第一時間置身其中。
不同于元帥府外圍的熱鬧,只要有蟲進入到府內更深的腹地就會發現,位于元帥中心的庭院花園此刻安靜得幾近不可思議,侍蟲們眼觀鼻鼻觀心,埋頭做着各自的工作。
只有在極其偶爾的時候,他們才會擡起頭,向花叢邊的年輕雄蟲,投去複雜的目光。
唐酒也沒在意他蟲的注視。
他微垂着眼眸,站在花叢面前,安靜地澆着花。
偶爾看到長得歪歪扭扭的枝葉,小雄蟲便拿過侍蟲托盤上呈放的園藝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過分偏離軌道的枝條。又或者将長勢極好,開得分外爛漫的花兒連枝帶葉的裁剪下來,有條不紊地插進花瓶之中。
弗洛裏踟蹰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唐酒閣下。”
唐酒沒有說話,只是稍微停下手中的動作,擡眸瞥了他一眼。
軍雌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以我的立場來說這些話,您不一定會相信,可我還是希望您能夠知道:元帥他不是那種蟲,無論帝國的局勢如何發展變化,元帥都一定會是站在您這一邊的。”
“嗯?”
唐酒彎着眼眸,笑了笑:“我知道啊。”
雄蟲神情自然,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麽不一樣。弗洛裏看着看着,卻反倒沉默了下來,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準備再說些什麽,然而目光落到雄蟲那張過分平靜的臉上時,忽然就再也說不出口。
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無聲地退了出去。
年輕的雄蟲當然不會連對方這點明顯的動作都看不出來。
但他同樣什麽都沒有說。
握住剪刀的手只停頓了一瞬,很快就繼續投入到了枝葉修剪之中。
花園頓時又安靜下來。
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到了傍晚,向來單蠢慢半拍的系統也注意到了些許不對勁,它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宿主……?”
唐酒:“嗯?”
系統輕咳一聲,試圖開導:“宿主,其實你也沒有必要那麽悲觀,你看系統星圖,按照我們星圖的顯示,反派對你的好感度已經來到了100%,這意味着無論您提出多麽離譜的要求,反派都會對您予取予求。”
“就算您和高塔決裂,他也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系統說着安慰的話。
唐酒看着系統星圖上那顆代表阿勒西奧的,已經徹底變為藍色的碩大星辰,卻是有些走神。
真漂亮啊。他想。
果然,宇宙星辰這種東西,還得是克萊因藍色,才是最最好看的。
“宿主?”
聽到系統略帶擔憂的呼喚,唐酒這才回過神。
“啊。”唐酒說:“我知道的。”
阿勒西奧當然會選擇他。
對阿勒西奧而言,這根本就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一道實實在在,只剩下一條路的單選題。
在外蟲看來,帝國元帥需要面對的,似乎是一道選擇題。但他們忘了,阿勒西奧的精神暴動還需要S級雄蟲的信息素解決,除非帝國元帥一心求死,否則無論如何,阿勒西奧的選擇,都是、也只會是他。
不,也不一定是忘了。
也許他們只是單純的不相信,在高等特權蟲族之間,也能存在足以挽救精神暴動的感情罷了。
唐酒兩次對弗洛裏和系統的回應,其實并不是敷衍。
他是真的沒有擔憂他和阿勒西奧的未來。
他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對外,林意跌落B級,徹底喪失了晉升S級的可能,一直以來懸挂在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已然不複存在。這位來自異世界的變數,已經再也沒有了翻身的可能。
對內。
阿勒西奧不會死在戰場上,畢竟他對維新派的安排和保守派的策反并非毫無防備,帝國元帥既然敢帶着軍雌奔赴前線,必然也做好了将計就計、借機肅清軍部,收攏軍權的打算。
高塔自以為勝券在握,殊不知至今為止發生的一切,其實都在弗萊明和克萊因的預料之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阿勒西奧更不可能放棄他,去選擇代表聖地的那一方——
說到底,蟲死了,才是什麽都沒有了。
縱使聖地再一次關上對軍雌的大門,只要阿勒西奧還活着,又有他這位S級雄蟲的輔助,一切都還有轉圜的可能。
聰明如阿勒西奧,當然不會看不出來這道最優解。
弗萊明和克萊因的合作會繼續,他與阿勒西奧的婚約也會繼續,一切都會按照他們所計劃的那樣,有條不紊地繼續前進。
同時坐擁弗萊明和克萊因的唐酒,可以說早已立于不敗之地。
這樣的他,又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
入夜。
晚餐過後,唐酒從餐桌邊起身,準備回房間休息。走在他身前的侍蟲低垂着頭,剛為他打開餐廳向外的大門,唐酒就看見了守在門外,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的弗洛裏。
“還有事?”
弗洛裏搖搖頭,斟酌着用詞:“沒什麽大事,只是今晚的首都星,可能不會很太平。當然,有我們在外面守衛,元帥府的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到時候多少會有些吵鬧,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安心入睡即可。”
唐酒了然。
阿勒西奧的蟲雖然主動退離了本部,維新派和保守派的勢力卻仍在內鬥,這樣你來我往之間,發生軍火沖突也是在所難免,但也正因為這份沖突,雙方一時之間,也沒法集中過來找阿勒西奧留在首都星上的這些舊部的麻煩。
簡單來說:今晚吵是吵了點,但暫時的安全問題,還是可以保障的。
唐酒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得到回複的弗洛裏卻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
軍雌看着他,猶豫的臉上再一次浮現出下午時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唐酒只好問道:“還有事嗎?”
弗洛裏:“……沒有。”
面對雄蟲雲淡風輕的表情,軍雌動了動嘴唇,到底還是嘆口氣,沉默地離開了。
系統也有些犯愁。
作為機械生命,系統并不明白自家宿主此刻的異樣究竟因何而來,但直覺告訴它,唐酒眼下的心情絕對談不上愉快,這讓它多少有些焦慮,卻礙于沒有實體,只能讓自己的精神體像只螞蟻一樣,圍着自家宿主轉來轉去。
“宿主,你為什麽不高興啊?”它忍不住問道。
唐酒頓了一下:“有嗎?”
“有啊。”
系統認真地道:“根據我的經驗,只要好感度達到100%,故事就會迎來圓滿的大結局。如今主角攻已經被我們解決了,你喜歡反派,反派也喜歡你,外界的環境也無法對你們造成任何威脅。”
“按理說,宿主你只需要開開心心地睡一覺,就能迎來美好的Happy End啦。”
“可我能感覺到,你好像并沒有因此感到開心。”
它費解地問:“為什麽?”
唐酒沉默了一會兒。
就在系統以為,自己可能沒法得到來自宿主的任何回答時,唐酒想了想,終于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經過這段時間,這麽多事件,我忽然發現,我其實挺倒黴的。”
唐酒真心覺得自己怪倒黴的。
之前和阿勒西奧逢場作戲的時候,被林意拆穿也就算了。如今他與帝國元帥再次漸入佳境,眼看着一切都要往圓滿的方向發展,冷不丁又被林意帶來的連鎖反應再一次戳破。
不過一夜之間。
似乎全帝國的蟲都跳到了他的跟前,都在千叮萬囑、語重心長,用過來蟲的身份告訴他:對高等蟲族而言,集團利益永遠高于一切。貴族眼裏,只有利益,沒有感情。
就很煩。
每次玩得正開心,總有蟲故作清醒地跳出來掃興。
一會兒對阿勒西奧說,他看中的只有他的權利和地位,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喜歡過他。
一會兒又成群結隊地站在他跟前,說你醒醒吧,高等特權雌蟲永遠會把利益放在私蟲感情之前,在軍部全體軍雌們的利益面前,他永遠都只能是帝國元帥的退而求其次。
他到底招惹誰了?
讓他玩盡興會死是嗎?
唐酒抿了抿唇,伸手點開光腦環。
通訊界面上,一切仍維持着阿勒西奧啓程離開前的模樣。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帝國元帥也忙于前線戰場,信號極其不穩定,以至于兩邊像是冷戰了一樣,沒有半句通訊。
看着通訊界面上,軍雌有關三天內返程的承諾,唐酒有些走神。
他忽然就想起了阿勒西奧匆匆自他的卧室裏離開,而他在打開房門後,被自家雄父逮了個正着的清晨——雄父問他,如果有朝一日,他的存在與對阿勒西奧同等重要的存在,産生了不可兩全的沖突,他要怎麽辦。
那個時候的他,是怎麽回答的來着?
他說,無論是他,還是阿勒西奧,都一定會選擇各自真正想要守護的東西。
他對此深信不疑,也做好了接受一切巨變的心理準備。
可當曾經無意提及的一切真正發生的時候,唐酒才發現,他似乎并不能像自己想像的那樣輕易接受。
他好像,遠比他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貪婪得多。
從始至終,令他耿耿于懷的,都并非是眼下看似混亂危險的局面——誠如雌父所說,對于早有預料的弗萊明和克萊因而言,這不過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小考驗,不值得擔心,更不值得費心。
真正令他煩躁的,恰恰是在這個混亂動蕩的形勢下,經他蟲之口輕飄飄戳破的,無論阿勒西奧有多喜歡他,對方都會作為一位冷靜理智的高等特權雌蟲,在他與軍部集體的利益之間,選擇後者的可能。
如果沒有精神暴動這道死亡枷鎖,阿勒西奧還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嗎?
唐酒不知道。
眼下的局勢,也不存在什麽證明的可能。
他覺得自己怪矯情的。
他已經得到了帝國元帥的金錢、權利和地位。
他已經得到了經由系統認證的,屬于阿勒西奧·克萊因完完全全的,100%的愛。
你還想要什麽呢?唐酒在心裏問自己。
這就是高等蟲族啊。
對于生來就居于食物鏈頂端,傲慢俯視衆生的高等特權蟲族而言,無利可圖的愛情,比街頭垃圾箱裏的垃圾還要多餘。
這就是政治。
這就是他自認識阿勒西奧,決定與對方玩這麽一場戀愛游戲時,再清楚不過的——高等特權蟲族之間的“愛情”。
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唐酒想。
像雌父和雄父一樣,在政治與命運的雙重推動下,互為利益共同體,自然而然攜手、孕育小蟲崽,并肩面對往後餘生的風風雨雨,就這樣度過“圓滿”的一生,不也很好嗎?
夠了。
已經足夠了。
唐酒告訴自己。
不要迷茫,不要失落,也不要不甘心。
這樣就很好。
這就是他所能想像的,作為高等特權蟲族,他與阿勒西奧所能夠得到的,最好的結局。
這麽想着,唐酒平靜地伸出手,想要關閉光腦環,指尖卻在接觸到通訊界面的瞬間,忍不住頓了頓,輕輕地、留戀地觸碰了一下頭像上的,屬于阿勒西奧的面孔。
他忽然有一點難過。
怎麽辦呢,阿勒西奧。
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