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做點生意

第17章 做點生意

焦燕以為唐演這一走最起碼也需要半月一月,誰知才不過是幾天功夫,老鸨就将唐演引到了她面前來。

老鸨是知道唐演身份不簡單的,但當她看見星宿跟在唐演身後走進來的時候,臉上那層蓋着的脂粉還是抖了抖。

唐演見狀,疑惑偏頭小聲朝着星宿詢問:“她做什麽這樣看你?”

“……”星宿的嘴角抽動了下,再是無可奈何地回答:“上回找嬌顏姑娘本來是想跟在你後面進來,結果老鸨把我攔下來,說我兩一起上去得多付一倍。”

“然後呢?”

“我說你上去都沒付錢,為什麽我要付錢,老鸨說你是查家的公子哥,可以免費,我算個什麽東西,說啥都要給錢。”說着,星宿還跟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唐演聽完,實在是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大概是唐演現在對外的身份擺在這裏,老鸨根本就不敢對唐演多加為難。

像是安橋鎮這樣的邊陲小地,想要贖走一名青樓花魁八百兩足以,若換做是京都,焦燕這樣的姑娘怕是五千兩都拿不下來。

在等待焦燕收拾好東西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唐演也已經将焦燕的賣身契拿到了手中。

唐演将那張粗粝的紙張拿在手中反複摩挲了好幾遍,上面白紙黑字正寫着焦燕當年被以十兩紋銀賣進青樓當中,買賣人不詳,只是由這麽一張輕飄飄的白紙就桎梏住了焦燕的前半生。

如果前世不是水患事件,焦燕的一輩子應當也脫離不了翠紅樓了。

不過今生既然不會再有水患事件,那便就由他來親自改變焦燕的後半生吧。

唐演四處打量了一遍翠紅樓裏面的建築設施,再從水榭橋廊一側取出燭臺。

現在天才蒙蒙亮,這燭火還剩下最後一點火星在跳躍燃燒,在明滅的燈火之間,唐演将手中的賣身契湊到了火苗之上。

“诶!”旁邊的老鸨似乎很訝異唐演的舉動,掐着嗓子就要攔住唐演的動作,可卻被星宿的眼神給吓了回去。

火舌很快便就攀上了唐演手中的紙張,原本猶如枷鎖牢獄的白紙黑字在黎明的光線下開始卷曲、燃燒,最後化為灰燼。

此時焦燕也已經收拾好了許多東西,從翠紅樓上走到了唐演的面前,她面色平靜看着唐演将她的賣身契燃燒成灰後再主動站到了唐演的面前。

“走吧。”焦燕紅唇輕啓。

“嗯,走吧。”唐演說着,背過身走在最前,星宿與焦燕緊随其後。

老鸨看着這人群中個頭最矮的小少年不由地下意識撫了撫自己心口,雖然她到現在還并不知道小少年的名字,可對方在一舉一動間滿滿都是王公貴族的上位之感,實在是灼熱的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睛。

她做老鸨這麽多年,識人看相一向都是有些本事,那小公子分明對焦燕就沒有多少的情愛,竟就為了焦燕豪擲百兩,當真是不知道,這往後誰能坐在這小公子家當家主母的位置上。

-

出了翠紅樓,唐演便就将焦燕引到了他租下的小院子裏。

這院子的原主本也是安河鎮上的商戶,正巧這段時間要外出行商,自然也就将院落空置了下來,借着這個檔口,唐演就找到了這院子的管家以每月二兩的銀子租了下來。

院子不大,但好歹也算得上是兩進兩出的,之所以要二兩銀子,主要原因還是占地鄰近市集,幾步路的腳程即可抵達市集大街,且屋中算盤和一些廢棄賬本都在,也省得唐演到處去搜羅浪費時間。

這院落是用焦燕給的銀兩租下來的,就是星宿也是第一次過來。

屋子裏面的生活用具一應俱全,除卻多了些黴味,一切都好。

唐演将窗戶推開,“從今日起,你就先暫且住在這裏。待你休整一會兒,我們晚些再去市集看看有沒有商戶出租鋪面的。”

這回倒輪到焦燕不解了,她自從翠紅樓裏面走出來後便就沒有開口說過話,原本她以為唐演與其他人相同,不過是為了所謂驚鴻一瞥便就熱血上頭說出了要為她贖身的話。

事實當日再将自己全身家當都塞到唐演手上後,焦燕便就馬上後悔了。

唐演年紀實在是太小,正是說話不算話,容易上頭想法多變的年紀。

焦燕甚至已經做好了自己那幾百兩銀子付諸東流的準備。

“現在就看鋪面?不太好吧?”優先回答唐演的人還是星宿,他懷中還抱着兩個包着熱騰騰包子的油紙包,待到将那口包子吞下,他才是繼續說:“現在局勢動蕩,哪怕是租下了鋪面,只怕過不了一兩月就又要關門大吉,不好,不好。”

說着,星宿還煞有其事地擺了擺手。

唐演知道星宿是在提醒自己查知府即将下馬,河道修葺一事暫無定論,不要平白浪費銀兩。

可他卻只是輕笑一聲:“只是租賃而已,即便是有什麽太大的動向也不會影響到安河鎮的百姓。且不說實際我志氣不僅僅在安河鎮中,就光憑商農皆是百姓的根本這一點,朝廷都不會讓農戶和商戶虧損太過,有朝廷在後面兜底,我們這些小散戶有什麽好怕的?”

星宿皺眉,大抵發現在自己反駁不了這番話,便又悶聲繼續吃包子去了。

旁邊的焦燕反倒是更加意外和緊張,她不明白面前這眼下有兩顆朱砂痣的小公子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唐演卻像是沒有看出來焦燕的不安,年齡使然,他實在是比焦燕要矮小一截,此時只能是擡頭看向焦燕。

“若是要開鋪面,焦燕姑娘會想從什麽先做起?”

焦燕沒想到唐演會這麽問,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便下意識擺手:“我不過就是青樓女子,自小開始就未曾讀書管賬寫字,怎麽能開鋪面?要是公子要将鋪面給我,只怕是要血本無歸的。”

“前兩日我去翠紅樓中,見樓中挂帷帳白簾,連打賞的地方都設計得極好,我知道這些都是焦燕姑娘的手筆。您現在已被我從青樓贖身,賣身契我也已經全部燒掉了,您現在是自由身,不論做什麽都不會有人束着你,您絕非池中之物,何必妄自菲薄。”

在焦燕拒絕的時候唐演是有些意外的,因着前世的時候,焦燕簡直就如同一株生長在山崖之巅的茉莉花,永遠強韌,永遠不懼風雨,絕對不會這麽優柔寡斷。

但轉念一想,在前世唐演見到焦燕的時候,焦燕已經歷過安橋水患一事,且颠沛流離有幾年時間,在這樣的環境下,若她還是嬌滴滴的花朵,恐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今生自己是改變了焦燕的命定軌跡,那便也由自己來親手給予她那些曾被苦難磨砺出來的性格。

不等焦燕還想要說出什麽拒絕的話,唐演便就已經搬過來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來的小馬紮站在了凳子上面踮腳伸手去撫摸焦燕的腦袋。

“咱們背後有大老板的投資,不管如何,您有什麽想法便就盡管去做就好。”

聽見這話,焦燕不知怎的,突然感到眼眶一酸,強忍着才沒讓眼淚掉下來,她聲音帶着一些微不可查的顫抖:“我自小便就在青樓中長大,對商場并無太大了解,暫且是碰不得什麽米面糧油這些硬需,如果要我自己選的話,還是想從小的開始做……例如說服飾首飾一類的……”

“嗯。”唐演記得前世焦燕也是從這兩者開始下手。

和米面糧油相對比來說,服飾與首飾實際上也算得上是一種百姓的精神硬需,特別是在一些富庶地區,女子對這兩者的要求都極高。

“想要打造首飾,其中人工過程手續繁多,你我不過是才起步,手中銀兩預算能請來的能工巧匠也不多,倒不如從刺繡那方面入手。”

“雖然我們都不會刺繡,但雇上幾個繡娘的銀兩還是有的,和首飾不一樣,服飾雖然也講究布料的原材料,但卻沒有那樣繁多的講究,做生意的應當都知江南織布廠裏面出的布料是最舒适的,就算很多京都裏面的夫人小姐也多會選擇這樣的布料,重要的還是看花樣好不好看,這花樣……”

唐演在思考過後刻意留白。

焦燕立馬接嘴:“花樣一事可以包在我身上,不管做得好不好,有個開頭總是對的。”

唐演勾唇一笑。

他自然知道焦燕是會畫花樣的,在前世,焦燕所畫出來的花樣,可是在店鋪剛開張的第一個月便就叫人哄搶一空。

花樣這東西與人閱歷盡管有所相同,但卻絕不是一蹴而就便就能成的事情,焦燕有這樣的本事在身上,即便沒有經歷過水患一事,也可以保證出圖。

在确定了開店的方向後,唐演便立刻說道:“如果是要做花樣,那租借的場地肯定是不能小了,店鋪裏面繡娘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你看着辦。”

這麽信任她?

焦燕很訝異,難掩心底的感動,連連點頭,“我知道。”

“行,那就先出發看看場地吧。”唐演摸了下自己放在口袋裏面厚厚一沓的銀票,面不改色順手撈過星宿懷裏一個熱騰騰的包子塞在了焦燕的手裏:“邊吃邊看,別餓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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