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查家結局
第18章 查家結局
在再三的考量下,唐演租了一間在市集中尾段的鋪面作為起點,那鋪面帶個後院,正巧可以搭個簡易的小繡房,在簽約畫押将鑰匙都交給焦燕後,唐演便就如同他說的那樣——做起了甩手掌櫃。
他幾乎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焦燕一人打理,而後,便就帶着星宿去了自己租得另外一處院子。
和給焦燕租住的小院子不同,唐演租住的地方只有一屋一院,占地面積相比起來也是要小上許多,不過同樣距離市集很近,也不過就是幾腳路的路程,附帶的院子也不大,院中只有一棵幹枯的棗樹,棗樹下則空無一物。
才進門,星宿就來回在屋子中轉悠,發現整個屋子統共也就是兩間房,進了正廳,旁側就是住地。
旋即,他便就洩氣地往茶桌邊上坐下:“我本來還想着今天回去勸你從查家搬出來,你自己的手腳倒很快。”
“既然你家主子和姚大人已經走了,想來查家的風光日子也過不了多久了,我若是不趁着這個機會從查家出來,怕之後得要多受連累。”唐演也跟着坐在了星宿對面。
“租借這塊屋院的時候還沒有你,等稍後上街買張榻子,委屈你一段時間。”
“诶,不委屈。”星宿擺手,“不買榻子也行,習武打仗之人哪裏那麽金貴,你自己睡得好就行了。”
說着,星宿還煞有其事地揚了揚下巴,緊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什麽,翹着凳子将雙手枕在腦後:“說來你年紀小小,又一直生活在安河鎮裏,怎麽會知道京都的女子都喜歡購買什麽布料的?”
“你怎知我沒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回過京都?”唐演面不改色。
“少來了,京都的事情哪兒還有我主子不知道的?別說是知道你沒回過京都,就這幾日,你過去在查家過得是什麽日子我家公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好不好?”
“哦——”唐演可以拉長了回答的聲音:“原來你家公子在背後偷偷調查過我啊?”
這句話險些讓星宿被剛吃進去的包子噎住,他接連咳嗽了好幾聲,再煞有其事:“說什麽偷偷調查不偷偷調查的,我家公子這是關心您,我家公子可不随意關心別人的。”
唐演笑而不答,随即便就垂下眼眸掩下情緒,輕飄飄說道:“你這人嘴巴不嚴實,之後還是多注意點吧。”
這話聲音很輕,卻因着房間小,能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星宿怔愣在原地。
良久,他才将倒出來的茶水一飲而盡:“我去房梁上呆着,你若是有事,喊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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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姚長青的動作快還是謝寅的動作快,也不過是短短的半月時間,因着查知府的口供和焦燕提供的證據。
朝廷一道旨意,官帽子從安河鎮開始一路摘到了河道工程頂頭上的位置上。
安河鎮貪污一案牽連甚廣,據說京都裏面也因着這案子接連下獄了好幾個朝中大臣。
即便在唐演看來,那些人大多都不過是被推出來的小魚小蝦,可對百姓來說,卻已經是足以津津樂道的大官。
其中查家貪污受賄一事已經是板上釘釘,所有參與貪污一案的主謀均在旨意頒布三日後便就問斬。
族中家産盡數充公,查家家中不論是成年還是未成年者皆是貶為奴籍,發配邊疆駐守沙城。
與之同往的還有其餘地方的所有被查辦的貪官污吏。
貪污案茲事體大,為了震懾朝廷其餘官員,這次抓捕幾乎都是從青天白日開始,可偏偏朝廷來的人又多做得悄無聲息。
據說有官員在被抓的當天還在青樓裏睡大覺,見到官兵,吓得兩眼一翻直接死了。
抓捕一事在民間傳得是沸沸揚揚,可以說是持續了小半月的時間。
在押送那些罪臣家屬時,唐演也特意去看過,查昌原本一個小胖子,在這動蕩的半月裏面直接瘦得掉了相,就連鬓邊都生出了幾根白發。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排,姚長青當初為了保護查知府的安全,特意将查知府藏了起來。
現在貪污一案塵埃落定,查知府作為污點證人不必被一同問斬,只需同所有人一并前往邊疆為奴或時充軍。
唐演原以為查昌對自己這個小半個月都沒見過的爹應當還會存有一絲絲的感情,誰知兩人才見上,那邊查知府還沒開口,查昌便就先破口大罵查知府是個沒用的東西,如果不是查知府做事不夠謹慎,他們便就無需被發配邊疆了。
這邊查知府也沒想到自己養大的孩子竟然生生被養成了一條徹頭徹尾的白眼狼,氣血攻心,當即便就與查昌對罵了起來。
查昌一時氣急,竟然還真讓他掙脫了官兵的收押,揚起帶了鐐铐的手惡狠狠在查知府的腦袋上磕了幾下。
原本查知府這小半個月裏面便就已經是提心吊膽,營養不良,在挨了第一下以後便就生生是沒了半條命,緊接下來的那幾回更是直接讓他一命嗚呼。
在死時,查知府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樣,轉過頭來看向了唐演所在的位置。
在前世的時候,唐演對這名地方父母官向來都是仰視的,一時之間調換了地位,唐演心情好了不少。
在查知府直勾勾的視線中,穿着打扮都比在查家好上幾個檔次的唐演靜悄悄地做了個口型:“安心上路吧。”
氣得最後查知府眼都合不攏就直接被人用草席裹着丢到亂葬崗去了。
收押犯人殺了人,還是個沒及冠的,且還是前父母官的親子,這事鬧出來更讓這次的貪污案多了幾份值得讓人講述的資本。
至于查昌,在親手殺了他親爹以後便就被套上了一個殺人犯的身份,被逮捕重新入獄,要等到新官前來才能定奪去留,可也不過是短短幾天時間,查昌便就在獄中自殺了。
查昌自盡的消息是姚長青為唐演帶來的,據說是打碎了監獄的搪瓷碗,硬生生吞了碎片死的,死前還有人聽見他大喊“唐演”的姓名,想必是憎恨極了唐演。
這也是姚長青要特意告訴唐演的原因之一。
查昌到底是查家人,查府過去十幾年貪污都沒有任何事情被發現,而一朝東窗事發,現在作為查知府最親近的知情者,查昌大喊唐演姓名,只怕貪污案背後還未曾被剿滅的餘黨擔心更多事情暴露,會想要唐演的命。
對于這點唐演倒覺得沒有什麽太大關系,不說星宿貼身保護,那些貪污案的背後官員也不會膽大包天到這敏感時候對自己動手,等到這事情風頭過去再動手——對不起,彼時他怕是已經回到京都唐家,那些人就算是想動手也難了。
而原因之二嘛……是因為安河鎮的繼任父母官,是姚長青的表侄。
也不知道姚長青是受了誰的指點還是威脅,這名姚大父母官還沒去官府走馬上任就先到了唐演這邊拜見。
新父母官名為姚剛章,別看名字五大三粗,實際站在唐演面前的卻是一個比他只高出一個頭的矮小青年。
青年面上帶着羞澀的笑臉,一眼看上去沒多少的攻擊性,不過在交談的時候,唐演可以很直觀感受到姚剛章那股子要建設美麗山河的沖勁兒。
唐演也明白姚長青的意思。
唐家說到底也是副相,想要幹涉一個小縣城的事情還是輕輕松松,姚長青這回的動作就是變相告訴了唐演,姚家是站在唐家這邊的。
前世的時候倒沒有這一出。
畢竟前世的時候,因為安河水患一事,姚長青被貶,不出三年便就負罪自缢了。
姚長青這人心思正直,不過偶有犯渾,總的來說倒也算得上是可用之人。
唐演曾想過,唐家前世會落入最終那般田地,到底還是背後可用之人太少,在幾年裏面都被玄家一一拔除不少勢力。
都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現在這邊陲州縣開始大換血,不正就是收編自己勢力最好的機會嗎?
想到這裏,唐演對姚剛章也就不由多了幾分打量意味。
好是好,就是眼裏還有一些沒被人坑害過的清澈的愚蠢。
在打量完以後,唐演心情頗好地勾唇笑了聲:“來都來了,就先好好幹吧,你要是為百姓幹實事,百姓自然會記得你的,不過我暫且應當是回不去唐家,這段時間還要勞煩姚知府好好照顧了。”
這就算是應下了要照應他的事情,站在旁邊的姚長青松了一口氣,不由又看了眼坐在茶桌邊上的唐演。
這少年雖然也就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給人一種他什麽都知道的感覺。
想到京都那位大人說的“若是想要官運亨通,免受災難,倒可以去向安河鎮小唐公子投誠試試”。
即便最開始姚長青還有些猶豫,但看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往後知道這是一艘賊船也是下不了了。
不過姚長青顯然是多慮,才到來年開春,姚剛章便就幹了一件大事。
姚剛章帶着新上任的十二洲州縣聯名上奏,表明河堤現在損耗嚴重,早先貪官一事致使河道在短期內無法再進行翻修,春節過後便就是雨季,即便朝廷早已頒布了禁止打開上游閘道的旨意,但卻仍有天災在時時刻刻威脅百姓的生命安全。
為了百姓,十二州州縣皆請命遷移各個州縣現居地,以防雨季到來沖垮堤壩,奪人性命。
遷居一事事關重大,勞民傷財,可這各州縣的聯名上書又實在是太有魄力,實在是讓人難以忽視,一時之間,朝堂竟是為了這件事吵得不可開交。
最終改變局勢的是唐家與久不沾朝堂的謝家鼎力支持,這件事才塵埃落定。
遷居一事最晚期限是在梅雨季來臨之前,時間緊迫,為了調動積極性,朝廷給商戶撥款補償,引導市集先上路,再由需求引導百姓向新的居住地。
于是只租了幾個月鋪子的唐演——除卻原本的盈利外,還賺了不少的補償款。
不過也正如同唐演前世時候,唐家并未在年底來人,這也使得姚剛章等人都不知道如何寬慰唐演,不過唐演本人倒沒有多少表示,對這消息也不過就是說了句“知道了”便就翻篇。
随着遷居一事逐步啓程落實,梅雨季便也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與之同來的是晚了接近半年時間唐家要來接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