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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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醫院的走廊靜悄悄的。VIP病房區一共沒有幾個病人，醫護人員也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工作，日複一日，像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隔絕了外界一切喧嚣。
護士長例行查房過後，打算回到辦公室寫報告。最大的獨立病房是萬家的那位，護士長不敢多揣測，平時也不敢多讨論，她們都覺得他是被軟/禁在這裏了。
剛走到辦公室，護士長就見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
為首的男人面色還帶着點蒼白，個子很高，像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護士長微微低頭：“萬總。”
萬熙沒看她，只是點頭，從她身邊徑直走了過去，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觑，一時間走廊的氣壓低到沒人敢說話。
萬熙推開那扇門，像推開了地獄之門。
男人正是萬熙的叔叔萬尋，四十多歲的樣子，眉眼處和萬熙有六分相似，但萬熙更像母親些。他穿着病號服靠坐在病床上，臉色如常，見萬熙進來也絲毫不驚訝。
“你來了。”
“叔叔，我來看看您。”萬熙忽然露出親切的笑容，但看着叫人心驚膽戰，“這麽久不見，挺想您的。”
“這些話就免了吧，不嫌惡心嗎？”
“給您帶了些東西，希望您早日康複。”萬熙偏頭，身邊的人把國外空運回來的補品放在床頭桌上，然後退了出去，把空間讓給了二人。
直到最後一個人把門輕輕關上，萬熙那親切溫和的笑容才緩緩消失。萬尋斜睨着他，眼神中看起來是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的恨意。
他冷冷地說：“我這樣不都是拜你所賜。”
萬熙也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語氣卻很輕：“怎麽能怪我呢？是你罪有應得呀。”
萬尋大笑起來，笑聲猖狂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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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隔音很好，聲音只堪堪留在了房間內，只是唯一在場的另一個人像是沒聽到一樣，萬尋笑了半天，眼淚快要笑出來了，萬熙仍是無動于衷。
“那你希望怎麽樣呢？嗯？”
“希望你和現在一樣，生不如死。”萬熙彎下腰，看着萬尋那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眉骨，“你陷害我父親，等他過世後又勾引我母親，現在我母親也不在了，你說我還剩什麽？”
“畜生。”萬尋咬牙切齒道。
“比起你，還差得遠。不過你現在殘廢成這樣，情有獨鐘的女人也另有所愛，痛苦嗎？”
萬尋聽到他提起那個人，面容似乎有些扭曲，他想起什麽，露出一個笑容：“彼此彼此，你也不知道你失去了什麽。”
萬熙聽到這話若有所思，但是他很少外露自己真實的情緒。自己也不知道失去了什麽？那沒關系，總會叫他找到的，不管用什麽辦法，不擇手段也可以。
“您保重身體。”
萬熙擡步往外走，像是看着他還是如此狼狽就放心了。他忽然停下，轉頭面無表情道：“下次再搞一些小動作，連這些待遇也沒有了，我親愛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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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夏梨第二次試鏡是阿寧赴死的那個片段，而且地點也從酒店換成了正經的片場，可見編劇和導演對這個角色的重視。
片場在風林市的一個小小的影視城內，風林市發展多年，陸陸續續也建了不少影視基地，不過最大的影視城還是文朔影視城。
千夏梨穿着戲服，臉上被塗抹地髒髒的，卻顯得眼神亮得驚人，她是為組織而死的英雄，眼裏閃爍着的光都是一生的信仰。
“好，cut！”
王樹從顯示屏後探頭出來，見到千夏梨還沒出戲，于是過了一分鐘，才對她招了招手。
千夏梨小跑過去，微微低下頭：“導演，還行嗎？”
“非常好。”王樹贊許地點了點頭，除了那件事讓他有些猶豫之外，這個女演員的一切都很符合這個角色。
但他看着顯示屏上方才的錄像，女人的五官表演起來十分生動自然，王樹實在不想錯過她。
他點了根煙：“想讓你過來看看自己剛剛的表現。”
千夏梨認真看着顯示屏上自己的表演，已經趨于成熟，但是還是有不少瑕疵，自己能挑出一些問題，試鏡過後，千夏梨留下和王樹又讨論了很久。
傍晚，她換了衣服回到車上的時候，黃舒林已經睡着了，車上為她準備了簡單的晚飯，她吃了幾口，黃舒林才轉醒過來。
她一醒，千夏梨就知道她要問什麽，主動告訴她：“确定了。”
“啊！親愛的你好棒啊！”
黃舒林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千夏梨卻怔了一下，想起了和萬熙的那個擁抱，沒有這麽随意，只是他身上的木質香仿佛一呼吸就能聞到，她用力甩了下頭，終于把萬熙兩個字甩了出去。
“怎麽了？你終于高興得失心瘋啦？”
見千夏梨的表情瞬間怪異了起來，還搖頭，黃舒林靠過去，不過被千夏梨推開：“別胡說。”
“剛剛你不在，我看了看微博。”
千夏梨皺眉：“嗯？”
黃舒林一說到這個，有些氣憤：“你确定演《落葉》女二這事已經放出了風聲，居然還有不少人以為你是搶的別人角色，現在沒證據說話真是不用負責啊，好想撕碎他們。”
她一般很少和千夏梨說這方面的事，從前她的路人緣非常好，就算果凍不怎麽管她，也不會有這樣的言論。而千夏梨不太在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覺得我還在乎這個？”
“也是，你一向不太關心，我只是生氣罷了，你別往心裏去。”
黃舒林嘆了口氣，忽然拍了拍腦門：“啊，我是豬啊，怎麽把這事忘了！”
“什麽？”
千夏梨對她的一驚一乍算是已經見怪不怪了。
“今天是明秀姐的生日，好像晚上還有派對呢，這是我從溫琳姐的助理那知道的，咱們是不是該送個什麽東西？”
千夏梨也一怔，她和陳明秀雖然認識不久，但是剛剛認識就為她介紹了這樣的資源，不表示心意不合适。于是車開往了市區內，千夏梨為陳明秀挑選了一款價值不菲地手鏈，前往星球瑰林。
陳明秀作為今天的主角，可謂是春風得意，她是星球瑰林的金牌經紀人，無論是藝人還是經紀人乃至助理都不得不給她面子。
星宿瑰林有自己的宴會廳，用來舉辦電視臺臺慶、政要的會議以及公司內部的各種聚會。千夏梨走進去的時候，看到陳明秀穿着一身深藍色的禮服裙，把端秀的五官襯托地十分貴氣，正端着酒杯游刃有餘地走在賓客當中。
見她來，陳明秀眼睛亮了：“你來啦，今天試鏡怎麽樣？”
“很成功。”千夏梨送上自己的禮物。
陳明秀顯然很高興，一邊拆禮物已一邊說：“你能順利拿下這個角色就是我最大的生日禮物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打開禮盒的時候，陳明秀還是驚呼了一聲：“好漂亮。”
“你喜歡就好，生日快樂，明秀姐。”
兩個人抱過之後，陳明秀塞給她一杯酒：“今晚必須陪我喝兩杯，我好開心。”
千夏梨一口酒下去，頓時覺得胃裏火辣辣的，她原本以為這是只有幾度的雞尾酒，但是好像不是。
陳明秀拉着她認識了同公司的藝人以及經紀人、一圈走下來，她把人認識了個遍，也喝了好幾杯，大腦暈乎乎的。
黃舒林的母親打了電話，要她回家去，于是千夏梨揮了揮手讓她早點去，黃舒林十分不放心。
“一會兒我給你安排好車了，”黃舒林扶住她，在她耳邊交代，“你看到門口的車了沒，我讓師傅等在外面了。”
“知道了，啰嗦，快去吧，別讓你媽着急。”
千夏梨喝得暈乎乎的，心裏還有點羨慕，如果她母親還在，是不是也會這樣打電話叫她回家，別玩到太晚。
她心裏有些酸澀，別人遞給她的酒也不拒絕，導致她晃晃悠悠出門的時候，已經認不清楚哪個是自己的車了。
陳明秀不知道被誰拉走喝酒去了，早就不見了蹤影，溫琳走過來，關切地問：“沒事吧？需不需要我的司機送你回家？”
溫琳是公司的前輩，一頭齊肩的短發，女人味中又帶了點帥氣。
“不用，我自己可以。”千夏梨對她笑。
過了一會，溫琳好像也離開了，千夏梨緩緩直起身子，朝自己那輛車走了過去，只不過走得歪七扭八。
她自以為自己酒量還可以，只能安慰自己，今天只是個意外，試鏡成功又趕上明秀姐的生日，很開心，所以容易喝多。
她的大腦處在一個既清醒又不太清醒的狀态，她想，下次不能喝這種酒了。
千夏梨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才發現車裏有人，她花了幾秒鐘時間辨別，不是她的司機師傅。
又花了幾秒鐘時間，千夏梨看清了人：“萬總？”
萬熙正一身正裝坐在車裏，看樣子是剛剛開完會，正在處理工作上的事，似乎沒想到她會開門坐進來，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喝酒了？”
“啊，是啊，今天是明秀姐的生日。”千夏梨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她看到萬熙俊秀的眉毛皺了起來。
千夏梨發現自己坐錯車了，摸索着門把手想要下車，不過被萬熙按住了，他抓住千夏梨的左手，将她拉了回來。
“我送你回去。”
萬熙不容置疑道。
“啊，嗯？”千夏梨沒反應過來。
“我說，”第二次重複的聲音明顯溫和許多，“我送你回去。”
司機并不是沈特助，開車并不如沈特助穩，千夏梨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快飛起來了，而萬熙卻不動如山。
她快要睡着的時候，聽見耳邊傳來輕輕的嘆息：“下次不要喝這麽多了。”
這個聲音猛然擊中了她，仿佛和記憶中的某個聲音嚴絲合縫地對上了，她睜開眼睛，看見萬熙正看着窗外，好像剛剛并沒有人在說話。
但他貼心地為她開了窗戶，免得她難受。
車開到她樓下的時候，萬熙擡頭打量了一下，說：“不錯的地段。”
“嗯，上去坐坐嗎？”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千夏梨雖然腦子不太清醒了，但是膽子也大了起來，她一手扶在車門把手上，一邊問。
“雖然我很想上去，但你已經醉了，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千夏梨把這話咀嚼了兩遍，沒明白什麽意思，她的大腦早就停止了思考。萬熙英俊的臉就在她眼前，她的手從門把手上下來，拽過他打得一絲不茍的領帶。
然後她的唇貼上了他的。
算了，既然喝多了，豁出去一次又何妨。
千夏梨的動作沒輕沒重的，舌頭輕輕舔過對方的唇邊，她想，居然比剛剛喝得酒還甜一點，而後又嘲笑自己，果然是喝醉了吧，剛剛的酒也不甜。
萬熙怔了片刻，立刻反客為主，千夏梨的酒味瞬間進入了他的口腔，他的舌頭勾住她的，糾纏片刻後放開，舌尖掃蕩過後，品嘗了出了烈酒的味道。
怪不得醉了，這酒的度數可不低。
于是他也有些頭暈，遲遲也不放開她，他吮吸着她的上唇，直到千夏梨悶哼了一聲。他才緩緩向後退了一些，也沒有退太多，還是輕而易舉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
萬熙有些後悔，他才說完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千夏梨好像醉得更深了，頭一歪，把臉埋在了他的肩膀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