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攜風雪而來(二十四修)

她攜風雪而來(二十四 修)

“夠了,一個個都覺得不夠亂是嗎?”

未等問眠同曹典二人說幾句話,仁安長老已經讓弟子把他們帶回去。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倆兔崽子就是想湊熱鬧。

雪姿去明陽派又不是有去無回,華熙就算再怎麽擔心,也不用誇張到非要跟過去。

何況,曹典這種書呆子必然是被鐘勤慫恿,才兩口空空跑過來撒謊。

冉均等仁安長老正式帶着他們出發,才說:“我說你這孩子,多管閑事,也不分場合。”

問眠沒有吭聲,她不認為自己是在多管閑事。

汐雨宗是規定未成年弟子不能私自下山,得有人陪同才行。

縱然,仁安長老出于對曹典他們的人生安全考慮,若關鍵時刻,他們能幫上忙呢?

不要輕易小瞧你遇到的每個人。

姜允平時說教碎碎念的臉浮現在問眠的腦袋裏,那天她正好讀到一些史書。

讀到妖族有一個小妖,在最危急的時刻救了滄霂。

滄霂除了是淮若神女的母親,也是九十九重天的掌管者,太古最早出現的神祗。

那會,姜允諷刺了句有些歷史往往是勝利者炫耀的成果,也是一塊遮羞布。

而能夠記載的,必定有他的特定價值。

問眠不明白平時對什麽都不在意的姜允,為何要對太古時期的歷史有過激的反應。

肯定在姜允的心裏,舊神和弑神者都不是什麽絕對好的存在。

冉均走了很遠,才發現問眠還站在那,“你最近怎麽回事,老是發呆,我都懷疑你中邪了。”

就算因為宗主的事擔心,不也得想辦法解決不是。

問眠淡淡道:“我只是在想一些我自己的小事。你知不知道老宗主何時把師尊撿回來的?”

她以為還有很多時間慢慢發現姜允不同的一面,結果知道的也只是表層。

或許。

真正把自己隐藏更深的人,是姜允。

冉均回想了一會兒,說道:“記不清了,反正宗主被撿回來後,就交給師祖為徒和撫養,之後就是師尊被撿回來。”

态千也是個孤兒。

至于出身在哪個家族,還剩什麽親人,不得而知。

因他在煉丹和制造法器方面很有天賦,很快就成為僅次于姜允的優秀弟子之一。

冉均又說:“我跟你說哦,老宗主和師尊就是我的榜樣。”

他的目标就是想成為師尊那種強者。

問眠看着對未來滿是憧憬的少年,“加油。”

在沒有發生這些事情之前,她對自己将來的打算很簡單。

報仇,變強。

現在又多了個。

待她練成汐雨決就和姜允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以前可能會覺得到處跑比較麻煩,現在她反而因為這些多了點期待。

冉均問道:“那你将來變強和報仇後,有何打算?”

一看讨厭鬼就不是願意做俠女的樣子。

問眠拉緊琴包的背帶,“再說,目标總會一個接一個出現。”

若直接道出心中所想,冉均肯定會覺得她是粘人精。

冉均沒再問什麽,他就是覺得讨厭鬼實在太老成了,也只有和她熟悉了點,才能聽到她主動開口說些話。

前面。

有弟子頻頻回頭看向這邊,又對仁安長老說:“師尊,您就這樣把問眠帶出來,不怕她和微蘿勾結?”

仁安長老冷淡道:“怎麽。你不相信為師的眼光?還是你覺得,她現在有本事在我跟前搞小動作?”

剛開始是因為記錄的畫面才斷定和問眠有關系,但仔細想想還是有點不對勁。

問眠就算是為了立功,也不可能和微蘿自導自演,要知道被關在昊天陣的妖怪,會損失半生修為。

微蘿絕對不可能為問眠犧牲到這個地步。

至于阿椿的說辭,更是當不的真。

那弟子不放心地說:“萬一……”

“哪有這麽多的婆婆媽媽,出了事,我會負全責。”

仁安長老不想再糾結此事,且不說是不是看姜允的面子,光是這次出來,他總覺得會發生別的亂子。

于是,他召喚自己的小雀給态千送信,讓其務必要照看好汐雨宗。

省得有人借着微蘿的事聲東擊西。

明陽派。

在這裏沒有正兒八經供奉每一代宗主牌位的祠堂,只有個小房間,裏面的桌子上都是牌位。

作為未來接班人的徐原,坐在蒲團上一遍遍修明陽老祖的牌位,奈何總是修不好。

自從發生老祖顯靈的事,徐原整個人都變得沉默。

其他人都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繼承不了宗主的位置,在列祖列宗跟前做做樣子。

想到徐原這些年闖的禍。

心裏頗有微詞,又不敢表現出來。

雪姿帶着一些東西走進來,“徐少宗主,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

徐原眼神立刻變得明亮,“多謝萬夫人!”

他慌忙接過錦盒打開,取出一塊質地很好的木頭,喃喃自語:“事到如今,只能重新做一個牌位。”

雪姿說道:“這花息木當真可以取而代之?”

明陽派最注重死者的身後事,敬重先輩是能理解,但這麽着急,很難不讓她想多些。

徐原正色道:“我派給先輩做的牌位,所有的木頭暫時不夠,這才向萬夫人讨借。這種木頭做牌位綽綽有餘,事成之後,徐原必會重金酬謝。”

他難得這麽認真的樣子,反倒讓雪姿有點不太适應,甚至覺得這少年有點神似明陽老祖。

畢竟是後代,長得像也不足為奇。

徐原用法術重新做了個牌位,沒想到還是裂開了,他的神情變得難看,“……天意如此。”

雪姿問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花息木還是華家給她的生辰賀禮,因為情況緊急就帶過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徐原盯着一碰就碎的牌位,嘆息道:“罷了。也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永恒地保留住。”

此刻,他的語氣好像是個飽經滄桑的老者,在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後,仍然選擇了去面對。

雪姿覺得很奇怪,究竟是什麽事讓一個人有如此大的變化。

徐原将明陽老祖的名字從木頭上抹去,将花息木恢複完整的樣子,“東西還是還給夫人吧,辛苦您跑這一趟了。”

時限已到。

他也該放下執念,去還當初許的願。

雪姿察覺到徐原眼神的變化,半晌才試探問:“你到底是不是徐原?”

就算是有事求她,徐原也不可能這麽客氣。

更不會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徐原笑道:“我就是我。只不過,你看到的僅僅是我最開始的本性罷了。”

雪姿試圖去徐原的識海查探,沒有遇到任何力量的反抗,她只看到了個原字,旁邊還有只青鸾鳥。

青鸾鳥是明陽老祖的神寵。

如此。

有些事不言而喻。

雪姿恍然道:“難怪,你也叫徐原。既然沒死,為何……”

“因為他不敢出來見人,以救人的名義壯烈死去,為了成就他的好名聲!”

一個綠衣女子憑空出現,眼神怨恨又帶着思念的複雜情緒,望向還是少年模樣的徐原。

這麽多年來。

他還是一如當初所見,是個英氣的少年。

徐原聲音滿是深情:“微蘿,你終于來了。”

微蘿手中的藤蔓伸向他,“你說過你會等我的!但是你轉頭就娶了別人!”

“人的時間有限的。而我……”

徐原的話還未說完,外面明陽派的弟子沖了進來。

他擡手阻止他們傷害微蘿,自己卻被藤蔓纏住。

微蘿眼神受傷地看着徐原,“對啊,渠謾說的沒錯,人都是善變的。”

“你聽我……”

徐原還想解釋什麽,卻因藤蔓的毒失去意識。

雪姿讓明陽派的人趕緊布下陣法,“一定要活捉。”

随即,她立刻通知還在趕路的仁安長老等人,希望能盡快抓住微蘿。

微蘿冷笑:“就憑你們?”

話音落下。

整個房間布滿藤蔓,每條枝蔓噴出來的毒汁,足以讓人喪命。

雪姿用劍斬斷藤蔓,厲聲道:“不管你和徐原什麽恩怨,也不應該拿其他人的命開玩笑!”

雪姿看着那些死去的弟子,冷冷道:“他就是為了這些人。為了所謂的大義才抛下我!那我呢?我就應該活該被欺騙真心,永無止境地被囚禁在無所淵?!”

許是真的太傷心,她臉上都是綠色的淚水。

雪姿見徐原中毒太深,說道:“如果他有苦衷呢?你為何不聽人把話說完?”

“他能有什麽苦衷?不過是,覺得我成了他要飛升的絆腳石罷了。”

微蘿長長的指甲刮着徐原,那張曾經讓她日思夜想的臉,等到憤怒湧上心頭,直接刺進去。

不留餘地。

雪姿發現外面有個老太太,以為是明陽派的長輩,說:“麻煩您一起幫忙布陣。”

老太太頗有看戲觀衆的自覺,“我沒有這個能力。只能說,一切都是因果報應。”

雪姿皺眉,“難道要等到你們少宗主死了,才滿意?”

徐原的人緣是不好,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被人見死不救。

老太太笑道:“我和他又不熟,何況這女妖怪不都說了被騙感情,如果是你被騙了,你怕是比她還要悲痛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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