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攜風雪而來(二十五修)
她攜風雪而來(二十五 修)
雪姿聽了無言以對,但真相當真如此?
明陽派剩餘的弟子都在布陣,沒時間搭理突然出現的老太太,裏面有個瘦高的男子,說:“微蘿,當年老祖是與你有一段情。無論徐原是不是老祖,那都是過去的事,何必執迷不悟?”
事到如今。
只能先安撫好微蘿的情緒,否則徐原的命可能真的會無力回天。
微蘿看都沒看那個弟子一眼,盯着臉色玩味的老太太,說道:“我知道你是誰,滿意你現在看到的局面嗎?”
老太太聽着她帶着顫抖的聲音,理了理滿頭似雪的銀發,“不是很滿意。”
微蘿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氣場,“這件事,我希望你別插手。”
老太太笑道:“當然了,不過我要等你說,被石頭砸在身上的感受如何?”
從她剛開始現身,就知道微蘿能夠看穿所有的變化之術,為的就是讓對方措手不及。
藤蔓緊緊地裹住徐原,眼看着他就要被勒死,微蘿又暗自松了些力道,“今日,吾只想讨回情債,如果你不想暴露身份,最好滾遠點。”
老太太神色很淡然,“為了徐原,你不會這麽沖動的。何況,你已經失去所有的修為,現在也不過是你作為藤蔓的本能支撐着。”
聞言,微蘿看着比昊天陣更強悍的法陣,卷走徐原不再戀戰。
雪姿讓人趕緊追過去,回頭問:“閣下到底是何人?”
老太太徒手震碎靠近她這邊的藤蔓,說:“我啊,說起來比較麻煩,不過是個愛看戲的無名氏罷了。”
好早以前。
她沒有自己的名字。
渠謾也不過是個名號。
謾。
謾辭嘩說的開頭。
郭邺坤從策劃這些時,已經嚣張地明示一切是個騙局。
雪姿猜測老太太不是什麽善類,轉眼人已經走了。
剛好,仁安長老帶着衆人加速趕過來。
顧不得寒暄,直接問:“微蘿呢?”
雪姿見問眠也在,松了口氣,“不知道帶着徐原去哪兒了。”
她将剛才的事說了遍,又覺得徐原如果真的是明陽老祖,為何這些年不出現主持大局,而是用這種複雜的方式存在世間。
仁安長老觀察滿屋子的狼藉,說道:“倘若是真的,想必和當年的浩劫有關系。”
明陽派成立的時間很古早。
在萬年前只是個沒有什麽名氣的小門派,經過多年随着大陸被毀被重建,才有留存到今天。
雪姿神色無奈:“這場舊神和弑神者的糾紛,到底還是沒完沒了。”
仁安長老說道:“渠謾和淮若兩位神女成為被讨伐的堕神,少不了被他們推波助瀾。”
雪姿語氣頗為複雜:“再過不久,這個大陸怕是又要成為戰場。”
外室弟子和冉均聽了後唏噓不已,只覺得凡人夾在中間最是倒黴。
誰又能想到自戀狂徐原,居然是明陽派真正的老祖。
問眠望着逐漸消失的藤蔓,撿起一根放在追蹤符上,什麽都沒說随着符咒的指示跑了出去。
冉均喊道:“讨厭鬼!你等等我!”
問眠并未停下,她和徐原不熟,也不是單純為了救人,而是要彌補之前犯的錯誤。
雪姿想到還在關禁閉的姜允,嘆了口氣:“仁安師叔,勞煩你在這裏善後,我去找眠眠。”
仁安長老點頭,“也好。”
若是出了意外,姜允肯定為了那孩子跟他拼命。
在附近有一片雨林,常年下着雨,不見太陽。
問眠追到這裏,發現旁邊的涼亭有個賣傘的老太太,心中很是奇怪。
這種地方出現個人,莫不是妖怪變的?
老太太撐起一把花傘,笑問:“小姑娘,要不要傘?免費送你。”
天下沒有白拿的東西。
問眠果斷搖頭拒絕,二話沒說跑進雨林。
老太太看着小姑娘在雨中奔跑的背影,轉動手中的傘,想起曾經為她撐傘的人,眼神黯然了會。
是啊。
何時輪得到她為那人撐傘。
等老太太再看問眠跑去的方向時,她的身上已經被大雨淋濕。
但是吧。
那個人依舊是一如從前倔強,即使沒有人為對方撐傘,也會無所顧忌地在暴風雨中前行。
而她,有的時候還是會很想依賴于某人的溫柔中。
老太太拂去臉上的雨珠,“算了。”
52赫茲:【你這角色扮演不太到位,差點就暴露了。】
它感覺得到姜允內心深處的悲傷,即使她掩飾得很好,也沒有阻止菩提心的枝葉變得枯黃。
姜允還是維持老太太的外表,聲音很輕:“無所謂,我只是想午夜來臨前,等這場戲有個善始善終的落幕。”
52赫茲皺着小圓臉:【我知道徐原的事不是你策劃的,不要總背你不該背的鍋。】
姜允查看系統界面,自嘲道:“反正……對于主神來說,比起相信我,不如把一切推給我來得更容易。”
52赫茲:【這個還真的沒有。】
姜允不在乎地笑了笑:“我今天就是來驗收成果,不是跟你讨論主神和其他物種如何看我。”
對這種事。
她從來不會抱有期待,她只在意問眠如何看待她。
無論是當初的淮若,還是現在的小冬瓜,都在日常的相處中告訴了她答案。
姜允覺得這樣就夠了,并不一定要在萬念俱灰時才懂得輕拿輕放。
雨林深處。
徐原睜開眼的瞬間就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兒,他看向虛弱的微蘿,“能夠再見你一面,我死也覺得值了。”
微蘿身後的藤蔓瘋狂生長着,“修要再用這些花言巧語騙我!”
徐原自知時日無多,苦笑:“當年,我因無意間救了滄霂而得以成人,再成仙。想着,你也成了淮若的随從,就可以與你順其自然成為仙侶。奈何……”
他們的立場不同。
那時,微蘿總覺得在淮若身邊做事,就是屈居人下。
一時貪念,選擇投靠弑神者。
微蘿也知道自己理虧,卻還是因為仇恨紅了眼,“你說過,只要我投靠神界,你會一直等我,可是你最後又做了什麽?”
說到這,她又開始冷笑不止:“神界那些虛僞的家夥,借我的手除掉他們看不順眼的淮若,用完我就直接丢棄,這樣的神還,有什麽值得可以信仰?”
當初允諾她的好處一個都沒有,反倒在無所淵屈辱地熬過漫長歲月。
徐原明白微蘿的性子,只說:“若你執意恨我,那就恨下去。我此生所求已經實現,其餘的……無需再糾結孰是孰非。”
在所有人眼裏微蘿是個叛徒,在他心中她只是被欲望迷惑而已,本質上還是有一絲善意。
微蘿發現徐原的臉上出現了類似經文的紋路,和問眠手腕的不同,卻又讓她有種莫名地恐慌。
“你和渠謾做了交易?!”
這種紋路正是神廟柱子上的經文,只有渠謾才會惡作劇般,把它印在許願和交易的人身上。
渠謾在成為堕神後,到處誘惑人許願。
微蘿不敢相信,無欲無求的徐原會和渠謾做交易!
徐原笑道:“這不是交易,而是交換。”
當年那場戰役,他其實已經快要變成活死人,随時都要投胎。
得知微蘿被流放到無所淵,他一直想辦法過去,怎料他已經失去了原本可以依靠的神力。
因他為微蘿求情,已經被除去仙籍。
在大限到來之際的那天,徐原絕望地乞求可以有機會再次見到微蘿。
于是,渠謾出現了。
微蘿罵道:“你真的是瘋了!”
徐原從容地笑了:“是啊,我瘋了。”
這世上總有些事并非絕對正确和錯誤。
只要他不後悔,那麽一切都值得。
微蘿計算着徐原毒發身亡的時間,問道:“你成親的那天,有沒有為我猶豫過?”
徐原卻看着她不提這個事,淡淡道:“你想殺我,就動手吧。”
微蘿眼神充滿失望,“果然,你之前說的都是在騙我!”
随着她的意念,徐原體內的毒素正在迅速擴散。
他的手指着上方,“我們相遇的那天,浮墨江邊上開滿了花,景色真美啊。”
徐原拿出藤蔓做成的劍穗,氣若游絲:“我想娶的人始終都是……”
劍穗在他失去呼吸的那刻,散發出一道光芒。
光中顯現出他所有的記憶,包括和渠謾做交易的過程。
微蘿看完一切,仰天長嘯:“徐原!”
悲涼的哭聲傳遍雨林,讓問眠更加确認微蘿就在此處。
當她趕到時,只見微蘿的胸口被徐原的劍刺穿,變得半人半藤的形态。
微蘿哭完之後又笑了,她看着問眠的目光有悔意,有不甘:“小姑娘,我真羨慕你啊。”
問眠沒聽懂,只說:“你殺了他?”
微蘿躺在徐原的身邊,“沒錯。不過你放心,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有件事想拜托你。”
問眠覺得有詐,“放了他,我們也不是非要你的命,無論你和他什麽恩怨,那都是你自己的事。”
微蘿笑道:“你這個人總是很喜歡天真地想一些事,難怪……”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渠謾布局讓她承受這種痛苦,但如果問眠以後知道了真相,可能會比她更痛。
光是這樣,也算是她贏了渠謾一次。
問眠冷淡道:“你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