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黎晟
黎晟
靜安寺。
住持的心情不錯,二公主大婚,女皇個給他們寺院捐的香火錢足足一大筆。
正開心着,院裏來了個小僧腳步急匆匆的,走進來之後,湊到住持的耳邊耳語一陣,随即住持的臉色一下變了,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你先讓他們在偏殿等着,我去叫雪深過來。”
小僧領了命,便去了。
住持神色嚴肅,皺着眉頭,嘆息了一聲,最後起身去後院。
雪深迎住持進來,住持神色猶豫,不知該怎麽開口。
随後,住持看着雪深淡漠的面容,嘆了口氣,才說:“前邊有人過來,說是以前見過你的父母,想跟你見個面詳細說……”
住持之所以如此糾結,正是因為他清楚雪深的真實身份,才會覺得難以開口。
雪深的父母,也是人魚。
住持忽然想起來當年見到雪深第一次被帶進寺院的時候了。
他渾身的血,仿佛下一秒就死掉了。
他都如此模樣了,那他的父母豈不是更嚴重?
恐怕,已不在人世間了吧。
聽到住持這麽說,雪深原本淡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驚愕。
Advertisement
也僅僅只是一瞬間,便被他藏了起來。
他皺着眉,“那些人是何模樣?為何此時來見我?”
他同父母已經分別數十年未曾想見,不要說見面了,就連一絲的消息都沒有。
沉寂了十幾年的消息,忽然就有人上門來,這不得不讓雪深覺得疑慮。
住持哪裏知曉其中事由,只說:“只是寺院裏的小僧前來通報的,我亦未曾見過那些人的模樣。”
雪深不言。
良久,他才又問:“住持,今日是二公主大婚的日子?”
其實那日月寧跟他提過一句,他現如今提起,只是為了再次确認一下。
住持只管回答:“正是,外面熱鬧了一整天了。”
雪深嘆了口氣,心裏已經有了一絲模糊的答案。
但他猜想的對不對,還要見到那些人才能得到驗證。
“我且去見見他們吧。”
二公主府,後院。
“黎晟?”
月寧皺眉問:“你來這裏幹什麽?不老老實實的在房裏等着我二姐姐過去。”
一句話,就把兩人的身份撂明了。
黎晟笑了笑,“小公主何必緊張?如今我已成為她人之夫,已經不能給小公主添堵造成麻煩了,小公主又何必對我避之不及?”
月寧也笑了,“你哪裏看出我緊張了?再說了,這裏可是月明國,就算是你我之間真的有什麽,清譽受損的只能是你,我左右不過是落個風流花花公主的名頭罷了。”
黎晟的臉色沉了沉。
眼睛中倒多了一份心碎,看向月寧時的眼睛裏,巴巴的帶着戚戚然。
“是啊,這可是月明國,因為我不檢點,最後連個正夫都沒得到。”黎晟自嘲。
月寧沒說話。
對于這件事,她其實已經猜到了。
但是,這件事不管怎麽說,都不可能擺到臺面上來說的。
既然三姐姐能在母皇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件事,最後還風平浪靜的無聲無息的過去了,就可以看的出來,這件事,正是母皇所默許的。
就算沒有三姐姐做的那件事,黎晟單憑他黎朝皇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嫁給公主做正夫。
畢竟是外朝臣子,母皇疑心重,不會讓他真的入朝為駿馬,尤其還是手握重權的二駿馬。
見月寧不說話,黎晟眼底蹭蹭冒出一絲絲的奢望,他激動的上前一步,“月寧!既然你那麽說,那你可願為我做一個風流的花花公子…阿不,花花公主?”
月寧:“???”
倒是一旁的芮芮有些聽不下去了,“我們家小公主從來做事正派穩重,純潔自持,根本不會作出你做出的那種事,都未大婚就……我家公主才不會如此呢!”
一番話說的月寧羞愧不已。
芮芮!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
你口中的這個乖乖小公主,已經把人家雪深來來回回……
腦海裏一下出現那些畫面,月寧的臉噌的就紅了,一掐仿佛都能滴水。
黎晟也被芮芮的話憋得臉紅脖子粗。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破罐子破摔的說:“那件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我也不會奢求什麽身份地位,我什麽都不要,你跟你二姐開口,把我要過去,我去給你當妾好不好?”
月寧瞪大了眼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黎晟以為自己說的話讓她覺得為難,于是又跟着說:“你要是覺得妾室的地位還是高了話,我……”
咬了咬牙,“那我什麽都不要了,你就把我養在府裏做個粗使的通房侍郎吧!”
月寧扶額,“這不是妾室侍郎的事情!”
黎晟狗兒眼淚眼巴巴的看她:“那是什麽事情,你想讓我做什麽,我做什麽都行。”
月寧只覺得他纏人,倒未留意他的模樣。
他還穿着一身喜服,大紅色的衣裳映襯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月明國待久了,還是今天喜郎給他畫的胭脂太白了,倒映襯得他膚白顏俊。
月寧表情嚴肅,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正面回應他。
“不是我要你做什麽不做什麽的事情,而是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單方面喜歡我,這沒毛病,沒有人規定不準喜歡誰,但是你從來不問我是不是也喜歡你。在你這裏,從來不把我的喜歡當成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只是一心的想自己,一心的讓自己的欲望與感情得到滿足。”
“這樣的感情,不是愛,是自私。”
黎晟聞言整個人跌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神色戚戚。
月寧說完之後,注意到黎晟眼中含淚,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的話是不是說的太重了。
想到黎晟所經歷的一切,月寧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什麽立場去說他。
但是那件事,她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是她所能阻止的事情。
如果她插手,那這件事就會有轉機嗎?
不,很可能母皇就會把他指給自己做側夫。
可是,她早已經在遇到雪深之時愛上了雪深,心裏已經再也無法裝下另一個人。
也不可能把自己分出去一些給別人,讓雪深受委屈。
月寧嘆了口氣,垂下眼眸,看了下不遠處還未融化的雪堆,對芮芮說:“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宮吧。”
芮芮很機靈的歡聲應着,上前去扶住月寧,“哎,奴婢這就讓人備馬車。”
月寧起身要離去。
黎晟一下站起來,“小公主——”
聲音中微微染着嗚咽,“你錯了,我不是自私。而是,我知道你喜歡那個人,所以我才順從的嫁給了二公主。”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管我怎麽做,都不會再喜歡我,所以我才沒有吵着鬧着一定要跟你。
我只是,不甘心。
這些即将要脫口而出的話,黎晟壓了又壓才沒有說出口,他已經嫁給了二公主,也和二公主……
如今,他已沒了再将這些話說出來的身份。
黎晟笑了笑,眼角還帶着淚,“二公主對我很好,以後的哪一天,我也會喜歡上二公主的。”
“畢竟,在我們黎朝,我也算是一個風流的花花公子,今天看上一個明天看上一個的,誰知道下一個我就會喜歡上誰呢。”
月寧已經背過了身,看不到他的表情。
黎晟無聲的哭着,他說的全都是假的,他只喜歡過她,只是想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也不想讓她有負擔。
月寧扶着芮芮的手,擡腳,“那挺好的。”
離去。
黎晟又一下跌坐在石凳上,淚落了兩行又叢叢疊疊覆蓋上新的。
被情緒淹沒之餘,不知為何,黎晟只覺得自己的下面竟有些隐隐作痛。
一定是這個石凳太涼了,他想。
冬天還是冷的,人都走遠了,他還在這裏坐着,徒勞的折騰自己。
望着天空,黎晟長長的嘆了口氣。
喝的五迷三道的二公主手裏還抱着一瓶酒,晃晃悠悠的走進後院,遠遠的便看到黎晟在後院的涼亭裏坐着,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二公主晃悠的走過來。
“你怎麽在這裏坐着?喜服那麽薄,仔細凍着了,快回房去,晚上的時候,我自會去陪你的,不用在這裏一直眼巴巴的侯着我。”
黎晟擡眼看她。
二公主迷迷瞪瞪的,但還是一眼就看到他濕漉漉的眼睛,心蹙的一下捏緊,“哎喲,誰欺負我的小寶貝了呀,怎麽淚眼巴巴的,我的小乖乖哦,走,老娘抱你回屋!”
跟一群大老娘們喝什麽酒啊,良辰美景,怎能辜負!
黎晟窩在她懷裏,仰頭看她的下颌。
她耳根的位置不知何事受的傷,留下了一道疤痕。
那道疤痕看痕跡不淺,能留下這麽重的傷疤,還是在如此兇險的位置。
黎晟愣住了,以前他從來沒有将心思落在二公主身上分毫。
此時第一次,黎晟一下感覺到二公主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也清晰的感受到她身體裏那股蓬勃的力量。
驀地,黎晟的臉紅了。
他想起了那晚。
黎晟羞恥的兩條腿都繃緊了些,不敢再仰頭看她。
原本垂落一旁的小手,也在不知不覺間攀上了她的衣衫,悄悄的捏緊了。
二公主走的大步流星的,人人都道她粗粝,可她卻一下便感覺到了他捏緊自己衣衫的手。
唇邊慢慢浮起一抹笑。
朝房中去的步子更快了。
月寧:這不是妾室侍郎的事,這是啊晉這裏不能N.P的事!你不懂!
雪深:???你看着我說。
月寧:……我,我,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