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公主
小公主
到了說準的那日,也就是後日。
一大早,芮芮再一次看到了沒等自己喊,就已經起床了的月寧。
月寧一看到芮芮進來,就迎了上去。
一把抓住芮芮的手:“我好緊張,明明是他來見我的家長,為什麽我那麽緊張?”
芮芮摸摸她的手背寬慰道:“小公主不用那麽緊張,昨天傍晚女皇不是說了嗎,只是尋常家宴呀,席面上也只不過都是一家人。”
月寧腹诽,就是因為是家宴才緊張啊。
這又不是二十一世紀,不算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家人頂多四五個。
這好家夥,一家人都幾十號人了。
而且還有不少她母皇的貴夫嫔妃的,她都不認識啊。
女皇提早做了安排,用過了早膳之後,雪深便乘着轎辇往宮裏來了。
快到的時候,雪深掀開了轎辇的遮窗簾布,一直跟在一旁的小厮看到,立刻上前去。
雪深問道:“我們可是快到了?”
小厮答:“回聖僧的話,這條街過了,再轉個彎,就到宮門了。”
雪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
放下簾布,他垂眸,看着自己服飾上陌生又華貴的花紋, 驀地,心裏竟生出些許緊張。
Advertisement
這衣服也是女皇派人送來的。
低調又不失奢華。
很符合他的性格氣質。
看來,女皇早已調查過自己了。
只是一刻,雪深彎了彎嘴角。
不論怎樣,至少女皇把她保護的很好。
轎辇行走的不慢,沒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小厮提醒的聲音。
“聖僧,已經到了宮門口。”
幾乎是小厮話音剛落的同時,另一道聲音也響起。
“是靜安寺聖僧的轎辇嗎?”少女的聲音輕快中帶着活潑。
幾乎是聲音入耳的瞬間,雪深禁不住嘴角彎了彎,手卻比心裏想的快,已經擡手拉開了轎辇門簾。
入目便是月寧探過來的小腦袋。
清晨的陽光落在她的發間,将她那烏黑的發鍍上了一層漂亮的金色,随着她的動作,那金色閃耀跳動着。
他的眼眸裏倒影的,全是這抹金色。
她眉眼之間滿是笑意,一如他這兩日夢中見到的那樣。
他看到她嬌豔的紅唇,一啓一合,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
“你剛剛說了什麽,我沒聽清。”他語氣喃喃,像是做錯事孩子似得聲音。
月寧笑意更盛,重複了一遍剛剛自己說的話:“我說,我可以蹭你的轎辇嗎?從宮門口到後宮那邊還要好遠,我不想走路了,跟你擠一擠好不好?”
雪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轎辇內的空間。
這個轎辇是女皇安排的,一個人坐在裏面是綽綽有餘了 ,若是再上來一個人,空間大約有些擠。
想到她上來兩個人擠在一起的畫面,雪深噌的一下臉就紅了。
想也沒想,便要出言拒絕。
那邊月寧已經走到了轎辇一旁,笑嘻嘻的仰頭望着他,胳膊已經伸了過來。
“雪深,你拉我一把呀。”
雪深:“……”
她這麽一說,他就照做了。
拒絕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伸手拉住她,她借着勁輕松的上了轎辇。
果不其然,她一坐上來,轎辇內的空間一下就變得擠了。
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一絲空隙,他明顯的感覺到,從肩膀到小臂的位置,被她緊貼着。
甚至在這麽寒冷的冬日,他竟然敏感的似乎能感覺到兩人緊貼着的地方,傳來了她的體溫。
他整個半邊身子似乎都變得灼燒起來。
不止是雪深感受到了,擠上來的月寧,在坐穩之後,兩人臂膀貼近的瞬間,也感受到了。
若有若無的涼風從側邊的小窗吹進來,吹的簾布一搖一動的。
也吹動了雪深的發絲,随風浮動。
不知為何,月寧看着他的發絲,微微發愣。
他何時生出的頭發?還如此之長。
驚愕之餘,忽而想到他是人魚一族,心裏的困惑便解了,人魚和人類不同,想要控制長出頭發來,應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月寧覺得新奇,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發看,才發現他的發看起來是黑色的,但像是染了特殊的染料,才讓發色變成了黑色。
細細看的時候,才能發覺黑色之下,竟是被蓋住的絲絲縷縷銀色。
黑色長發中,些許的發絲褪了顏色,露出原本的銀色,夾在在黑發之中。
微風浮動間,竟像是落九天的銀河瀑布一般,光華流轉。
順着他垂在肩側的發,是他隽秀的側顏。
“雪深……”月寧呆呆的喃喃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自然而然的側過臉看她:“嗯?”
月寧微微揚着頭,和他目光直視。
入目是專屬于他的那深藍色的眼睛,他的瞳孔不似人類的圓形,而是有一點點的橢圓,此時認真的望着她,眸子中倒映出她的小像。
與他平時待人的疏離淡漠不同,此時他眉目柔軟,神色柔和,甚至嘴角還噙着淺淺的笑意。
這時,擡轎子的人不知道踩到了什麽,轎辇微微晃動,恰好被風尋到了機會,順着傾斜的小窗口吹了進來。
雪深那側的簾布被風吹的掀開,頓時天光大盛,落在他的身上。
月寧只覺得,他整個人在這時都發着光。
和漫天雪地裏的瑩白雪光不同,他的光柔和而不刺眼,讓人看了連心都變得發軟發麻,忍不住想要抓到手心裏。
這麽想着,她的手也跟着動了起來。
風停了。
簾布落了下來,遮住了天光,月寧恍惚了一下,才發覺自己手裏竟然抓着他的頭發。
發絲柔軟,撓的她的手心酥癢。
雪深垂眸看了一眼被抓在她手心裏的發,愣了。
月寧的臉臊了一下,抓着他頭發的手,似乎都因為他垂眸看的這一眼而變得僵硬起來,指節仿佛生鏽了一樣,她想拿開,卻伸不直關節。
月寧想了想,好像自己每次和他相遇,自己都會做出一些令人覺得沒羞沒臊的事。
恐怕她在他心裏,早已經是個小流氓了。
索性抓着不放了。
反正也不差這一回。
雪深對于她的舉動并沒有覺得怎樣,反倒适應了,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沒再看了,月寧才覺得自己的手指能活動了。
動了動手指,微微揉搓這他的發絲,任由絨絨的手感撓的手心發癢。
把玩着他的頭發,月寧忽而想起剛剛他發絲之間光華流轉的銀色,試探着問道:“你是不是染頭了?”
雪深沒想到她會注意到自己頭發的顏色,想了想覺得沒必要隐瞞她什麽,便說:“恩,原本是銀色,人類沒有頭發是銀色的,所以才……”
他沒說下去,月寧已經明白了。
如果他頂着一頭銀發生活在人類社會,恐怕會招來非議,甚至若是被有心人知曉,恐怕也會有性命之憂。
這麽些年,他孤身一人生活在人間,是不是很孤獨。
月寧一想到他過往大概經歷過什麽,心髒便有些微微抽痛。
雪深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擡手掀開了簾子的一角,只說:“月寧,快到了。”
輕輕一聲提醒,讓月寧提起了精神,湊過去看到簾子外面,語調也變得輕盈了一些,“啊,再轉個彎就是宴席的乾珍殿了。”
氣氛輕松了不少,雪深也覺得此時挺好的,她安靜的坐在自己身側,除了手裏握着他的頭發以外,倒沒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情。
只是,還未出片刻,她輕輕動了動,側過臉看着他認真的說:“雪深,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長發的模樣特別漂亮,美得不可方物。”
“……未曾有人如此言說。”
“以後都是長發了好不好?”月寧近乎祈求的哄他。
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他娶回家了。
雪深還未應下,月寧焦急的補充:“我不是說你光頭的時候不好看,你什麽樣子都好看,長發尤其好看!”
“以後都留長發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