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口水

口水

籃球場上幾乎在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些之前給邵季舒表白的女生小聲說:“原來張煜城不怕他呀。”

“……他真的是邵家的獨子嗎?”藺娴婉問身邊的女生。

女生搖搖頭:“有人這麽說過,但是真真假假我們也不知道。不過張煜城是真惹不起就是了。”

藺娴婉看着躺在地上被張煜城毆打的少年,那份喜歡就淡了很多。她喜歡的是邵季舒高高在上的時候,那時候所有的同學都畏懼他,他像是權威一樣,被人仰望。

可現在,他只是一個被張煜城按在地上打,連呼痛也不敢的小可憐。

這麽多的人,竟沒有一個人有膽子上去幫他。

他家境真的很好嗎?藺娴婉猶豫了,地上的少年臉漲得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完全沒有平時斯文矜貴的模樣。

藺修明只是看着陳窈,見她膽小怕事的慫樣子,心底更是輕蔑。

張煜城近乎瘋狂,甚至将邵季舒的腦袋往水泥地面上撞,有蜿蜒的血流出來。

女孩子們捂着嘴跑開,男生們也怕卷進去,朱月悅在一邊怒視着陳窈。

開學那天,邵季舒也是這樣揍張煜城的,彼時傍晚,在7班教室門口,但是沒這麽慘烈,也沒流血。

陳窈狠狠咬着手腕給自己打氣,掙開尹愉心的桎梏,跑上前去。

劇痛間,邵季舒看見了她的身影。他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張煜城在他身上獰笑:“邵季舒,你信不信老子搞死你?”

誰搞死誰還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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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邵季舒沒有還手,他閉上眼,不去看陳窈的方向。

他在這一刻才知道,他有多害怕。

有多害怕,就有多喜歡她。

他甚至有些邪惡的想,要是他就這樣死去,陳窈會不會為他哭?會不會心心念念他一輩子?從而不去計較他是個什麽人。

然後陳窈一腳踹上了張煜城的背,張煜城的動作頓了下,下一刻,陳窈低下頭,咬他胳膊。

她是往死裏咬的,像是要咬掉煜城的一塊肉。她力氣小,雖然拼命的咬,可張煜城到底也沒多疼。

姑娘一張臉漲的通紅,額上憋出了汗,雙眸淚晶晶。

邵季舒睜開了眼,正看見她這副不要命的樣子。

張煜城揮揮手,把陳窈推開。

邵季舒眼睜睜的看着小姑娘紅着眼睛又上前開始咬張煜城,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狗。

張煜城煩了,吼她:“陳窈你給老子滾一邊去!不然我連你一塊兒打!”

周圍圍觀的人看着這一幕,都哭笑不得。男生們誰也想不到,最後居然跑上前去的是陳窈。那麽嬌嬌弱弱的一個小姑娘啊,捧着都來不及,誰舍得真打她?

陳窈瞪着他,眸子裏的淚在陽光下,璀璨似水晶,她擡起手,毫不猶豫的扇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又快又狠,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時,四周安靜了一瞬。

竊竊私語的同學們都不敢上前,更不敢說話。

“艹啊。”張煜城捂着臉咋咋呼呼起來:“你他媽敢打老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作勢上去要打陳窈,陳窈不躲也不閃,擡起胳膊要跟他幹架。

“你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好了!”

張煜城:“……”

艹她媽啊!

陳窈長得是真對他胃口,他被她氣得連邵季舒都打了,甚至她還給了他一巴掌,他居然都覺得她可愛。

張煜城想他腦子一定有病。

陳窈用力把他推倒在地,坐在他身上開始捶打他。

張煜城:“……”

不痛不癢的打了一會兒,陳窈看見了蜿蜒到她腳邊的血跡。

她臉色一白,連忙站起來,心一抽一抽的看着邵季舒腦袋下面的小血灘。

他不會有事吧?

陳窈咬着牙把邵季舒從地上扶起來,見他臉上青一塊兒腫一塊兒的,心疼的想哭。

如果不是邵季舒,現在被張煜城揍的人肯定是她,可他用單薄的身體護在了她身前。

邵季舒靠在她肩上,聽見陳窈跟張煜城說:“張煜城,你最好自求多福,要是邵季舒有事,我弄死你。”

她要怎麽弄死人啊?這麽個小姑娘。

邵季舒抿着唇笑,扯動後腦勺上的傷,痛的狼狽不堪。

陳窈擰着眉帶着邵季舒去了醫務室。

校醫給他清後腦勺上的細石子時,眯了眯眼:“你頭發太長了,傷口在後腦勺,最容易滋生病菌了,最好是能剪短一點。”

一邊的陳窈緊張兮兮的問:“老師,他會不會腦震蕩呀?”

“不會。”校醫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小姑娘也真敢說,這位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可看着這位少爺乖巧聽話的樣子,哪有半分惱怒?

邵季舒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雙眸赤紅的盯着陳窈的臉,眼神又兇又狠,眸子深處透着濃烈的占有欲。

校醫包紮傷口時很小心,生怕弄疼了這位爺。

又忍不住問:“這是怎麽弄得?”這話一出口,校醫就暗惱自己多嘴,吃飽了沒事兒幹了跟這位說什麽話呢?

沒想到對面的小姑娘愧疚的低下頭,語氣軟軟的:“邵季舒,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其實這事兒說實話錯不在陳窈,是他自己受不了陳窈被人親。

不論親她的那個人是誰,只要不是他,他就煩躁。憤怒在張煜城親她的那一刻到達了頂峰,邵季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精神有問題,可像這樣發怒,也是很多年都沒有的了。

“你放心,你的醫藥費我全包了。”陳窈跟他說。

她眸子溫軟,聲音清甜,臉上是最為赤誠的擔憂。

邵季舒很想問她一句你不怕嗎。

不怕他腦子有病,不怕他不會說話,更不怕他骨子裏濃烈的近乎偏執的占有欲?

可他問不出口。別說他不會說話,即便他會說,他也不敢告訴陳窈。張煜城敢賭,他不敢賭。

他寧願陳窈看到的是一個她以為的邵季舒,那個表象,比實質的他要好上很多倍。真實的他就像個瘋子,連他媽媽都想推開他。

處理完後,邵季舒腦袋包成了粽子,整張臉上都貼着創口貼,塗着藥,看不出原本的半分清俊。

出醫務室的時候,陳窈忽然笑了,手指指着他腦袋:“你這樣真可愛。”

夕陽和暖,照在她側臉上,她垂在身後的長發随風輕晃,溫柔的不像話,月牙兒笑甜的似乎都能讓他忘記身上的疼痛。

他不知道陳窈為什麽會有膽子跑上去幫他打張煜城,也不知道陳窈為什麽這麽擔心他,但是,此刻看着她的笑,邵季舒心底生出萬千柔軟來。

看見她被張煜城親,他妒忌的發瘋。

周五放假,林蔭路上少人行,路邊的香樟樹蒼翠,細碎光影投在地面上,風吹在耳側。

邵季舒捏起陳窈的下巴,不顧指骨冒出的血,低頭,狠狠地咬在她左側臉上。

陳窈抽了一口氣,邵季舒安撫似的又換為親吻,吻密密麻麻的,一下一下的輕輕貼着她的臉。

全是他的,沒有別人的味道。

陳窈的臉軟綿綿的,咬在嘴裏像棉花糖,甜到心底。

學校的廣播還在放着歌。

“當我深陷在無邊黑暗又怎樣

我會像癡狂飛蛾撲向那火焰

當我墜落在狼藉淤泥又怎樣

我會像寧靜的鮮花自如的綻放

邵季舒單手捏着她小小的下巴尖,喉結滾動,眼底是深深的癡迷。

為什麽要對他這麽溫柔呢?溫柔到他一點都不想放她自由了。

既然如此,那麽,陳窈,一起下地獄吧。

當我深陷在無邊黑暗又怎樣,癡狂飛蛾撲向那火焰。

陳窈對他沒設防,腦子蒙了一瞬之後就開始掙紮,邵季舒松開了她,垂眸,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眉眼寵溺。

陳窈左手擡起,怔怔的摸了摸自己的左側臉。

濕濕的,涼涼的,是……邵季舒的口水。

她反射性的擡起右手想扇他一巴掌,邵季舒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大掌握着她纖細的手腕,另一只手摩挲着陳窈臉上的牙印,唇邊溢出溫柔的笑,傾身,輕輕地吻在牙印上。

陳窈呆愣的完全說不出話來,原本泛着淡粉色的雙頰一下子變成紅色,水眸潋滟着陽光,長長的睫羽輕顫。

邵季舒沒忍住,又親了她一口。

唔……真的好軟,軟的他想把她關起來,私藏。

他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眼眶裏蓄滿了淚包包,睫毛上都沾着淚珠子。

邵季舒松開了她,又擡起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順滑的頭發在手心。

邵季舒覺得自己有點變态。

他第一次看見陳窈的玉足,覺得好看,想親吻。而今摸到她的頭發,居然也想捧在懷裏細細親吻。

陳窈擡起手,手背抹了抹眼睫上的淚,仰頭,淚汪汪的眼珠子盯着他,惡狠狠地說:“邵季舒!我要跟你絕交!我再也不要跟你做好朋友了!”

邵季舒彎了彎唇。

好的呀。

不做朋友,做情人好不好?

陳窈聽不見他的心聲,雙肩輕輕顫,細眉皺起:“你知不知道朋友之間相處是有度的?男女七歲不同席,這是人倫!”

邵季舒淺淺嗯了一聲。

還跟他咬文嚼字,沒有直接罵他,真乖。

陳窈還是擡手,氣惱的在他胸膛上錘了一下,“絕交!”

撂下這句狠話,陳窈轉身小跑開,長發在風中輕晃,背影窈窕,跑動時衣擺被風吹得鼓起,隐約能看見纖細的腰肢。

邵季舒伸出手,指骨泛着疼,紗布沾了血。他抿唇,做出輕握的動作。

他需要陳窈的那句“你別怕”,不論是幼年,還是如今年少,亦或是未來。

他需要這句話,帶他走出深淵,看見希望,他也需要陳窈的這份溫柔,将他身上的堅冰融成春水。

可不可以把她藏起來只給他一個人看?

①歌詞《我們向往着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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