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chapter 18

chapter 18

陸庭川到底是真的知道了?

還是只是在詐她?

棠言拿捏不準。

陸庭川的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

無聲的壓迫感再次降臨。

棠言深呼吸一口氣。

她開口,語氣平淡:“軍訓的時候。”

陸庭川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着。

他面色沉靜。

并不意外棠言的回答。

他其實也想知道,棠言會說出什麽理由來。

棠言的腦子轉地飛快。

她在承認和否認之間搖擺。

但倏地,她想起之前艾柔在衛生間那番似是而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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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言下了決心。

既然大家一開始就不是一條道上的。

那麽……

她就一條道走到黑。

那就是。

打死不認。

棠言低下頭。

像是不好意思一樣。

只聽她聲音低低的:“就是軍訓最後一天。”

陸庭川眉頭一動。

軍訓最後一天?

棠言倏地擡頭。

“那天我在第一排!”她眼睛大大的,裏面有着崇拜:“我看見你在戰術方陣的表演!!”

她語氣裏有由衷的贊嘆:“班長你的動作真的很标準利落!”

“四十個人裏面,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這是棠言的實話。

陸庭川在當時,确實是最耀眼的存在。

哪怕她大小見慣了那些訓練動作,也不太能挑出陸庭川的毛病來。

陸庭川有些意外棠言的回答。

他反問道:“是麽?”

棠言頭點的像小雞啄米。

谄媚的簡直不像她。

陸庭川沒回答。

手指又在課桌上輕敲。

棠言心想,陸庭川但凡是個人,被人這麽拍馬屁,總會放過她了吧?

然而陸庭川不是人。

陸庭川說:“可你之前,還拐着彎兒說我醜。”

棠言震驚:“不可能!”

陸庭川涼涼地提醒她:“你說你看我不順眼,是因為三觀跟着五官走。”

棠言:“……”

這王八蛋怎麽還開始翻舊賬了呢?

記性那麽好做什麽?

陸庭川看着她。

神情莫測。

棠言忍氣吞聲:“因為我瞎。”

陸庭川笑了出聲。

棠言:?

你笑個屁啊!

陸庭川幹脆地站起來。

他的身影籠罩住棠言。

棠言做好了翻臉的準備。

陸庭川卻直接拉開椅子。

做出離開的樣子。

他掃了棠言一眼,對她的自我批評表示肯定:“你知道就好。”

說完,慢慢悠悠地離開教室。

已經準備好打一架的棠言:?

就這樣走了?

等陸庭川離開了教室,剛才連頭到不敢轉的秦思意倏地站起來。

麻溜的去門口偷看。

确認了陸庭川真的離開,秦思意跑到棠言面前。

“卧了個槽!”秦思意拍着胸口,臉上有着驚魂未定:“我還以為你要涼涼。”

她都不敢回頭。

“是啊……”棠言盯着秦思意,陰森森的,“所以你一句話沒敢說?”

讓她一個人面對陸庭川的試探?

秦思意義正言辭:“我這不是打算留着小命,希望在你露餡兒之後,好給你求情留個全屍麽?”

棠言:“……”

那我真是謝謝你啊。

秦思意飛快地岔開話題:“他怎麽突然懷疑你了?”

之前不都是好好的?

棠言把抽屜裏的兔子往桌上一摔,聲音嗡嗡地:“都怪這個兔子!”

秦思意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軍訓那天,那個男生給你撞壞的?”

“你也認出來了?”

棠言喪喪的。

秦思意:“……”

她決定犧牲陸庭川的腦子,安慰閨蜜:“你也別太悲觀。”

“當初一個女的給陸庭川寫信告白了一個學期,結果期末的陸庭川連她是男的女的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更不要說一個莫名其妙的兔子了。”

秦思意斬釘截鐵地得出結論:“言言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棠言迷茫地擡頭:“真的?”

秦思意咬牙:“真的!”

“而且……”秦思意說,“他又沒扒拉下你的口罩。你要是咬死了不認,他還能咬你麽?”

棠言:“……”

謝謝,有被安慰到。

但棠言并沒有完全放下心。

——那天艾柔在廁所裏其實沒有跟她多說什麽。

她也沒有試探棠言是不是那天那個告狀的人。

艾柔只是用閑聊的語氣,告訴棠言陸庭川怎麽在學校規則範圍內,把一些不太像話的人,弄得在嘉遠待不下去,只能灰溜溜地轉學的事情。

棠言躺在自己床上,盯着天花板,大大的嘆了口氣。

她和陸庭川同桌那麽久,大概也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所以這次陸庭川的反應,讓她拿捏不準——

陸庭川,到底認出她了嗎?

她猛地把頭埋進枕頭裏——

陸庭川這個王八蛋,能不能給她一個準确答案啊?!

沈芹給她送水進來,見女兒生無可戀地發呆。

沈芹問她:“怎麽了?運動會累了?”

棠言搖頭:“不是。”

運動會跳個高跑個四百,完全不是問題。

沈芹把水杯放在床頭櫃,摸摸她的腦袋:“難道是最近給你的壓力太大了?”

棠言繼續搖頭:“也不是。”

沈芹最近在忙新房子裝修的事,那邊好像出了點兒問題,棠言不想讓她心煩。

她露出一個笑:“我就是有點擔心後天的三千米。”

沈芹“唔”了一聲。

自家女兒是個什麽水平她還是清楚。

必然不是因為一個什麽長跑就會這樣心神不寧的。

不過既然她不說,沈芹也不多問。

她看着在床上對着她撒嬌的女兒,老生常談:“你知道的,我和老棠對你沒有其他要求。”

棠言當即對天發誓:“絕不早戀!”

沈芹這才露出微笑:“乖了。”

然後她拿出手機:“你點贊一下我剛才發的朋友圈。”

棠言:?

沈芹笑眯眯的:“集齊三十五個贊,尾款可以便宜三十。”

棠言:“……”

合着沈女士安慰她只是順便。

她還沒三十塊重要?

二班男生多,陸庭川只報了一個男子二百米。

他在起跑前,劉子陽幾乎撺掇了全班人來給他加油。

不知怎麽的,他眼睛一掃,就看到了人群裏的棠言。

劉子陽說得對,棠言是真的很出挑。

只是……

陸庭川目光一掃過去。

原本看着他的棠言,立馬轉了方向。

片刻後。

棠言大概是發現自己的動作太突兀,又轉了回來,朝他笑。

笑得像午後的太陽一樣。

熱烈。

又無芥蒂。

陸庭川別開眼。

預賽他輕輕松松跑了第一。

終點處,他接過劉子陽送的水,再一掃——

棠言不見了。

只有秦思意在他面前獻殷勤。

大概越注意一個人,就越能發現不對勁。

一開始陸庭川以為是湊巧,可之後就發現……

棠言在故意躲他。

陸庭川笑了。

他還沒想好如何處置她,她倒是先藏了起來。

陸庭川轉着手裏的打火機。

心想。

來日方長。

嘉遠運動會的最後一個項目是女子三千米長跑。

年級一共二十八個班,只有十個班報名。

這意味着,但凡報名參加比賽,哪怕是走完全程,就能夠拿獎。

秦思意在檢錄處,看起來比棠言還忐忑。

她絮絮叨叨地:“你不要着急哦。實在不行咱們就走完全程。”

“不要強撐啊,參與就有獎的!”

其他來給她打氣的同學,也緊張兮兮的看着她。

老曹更是面露憂愁,完全沒有了之之前暢想棠言拿第一的雄心壯志。

老曹說:“棠言你要注意身體啊,跑不下去就不要勉強,這個可不是開玩笑的。”

棠言心裏暖暖的。

她雙手握拳,作出承諾:“老曹你放心,我會給你拿個前三回來的!”

老曹:“……”

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裁判在喊就位,棠言沖同學們揮揮手,站到的自己的跑道上。

裁判簡單地告訴他們哪裏可以換道之後,退到一旁,舉起發令槍——

棠言擺出标準的跑步姿勢。

——就在槍響的那一刻,棠言擡頭。

陸庭川不知道什麽時候也站在了跑道邊,沖她笑。

笑得漫不經心的。

棠言腦子一懵——

這個人怎麽來了?

這兩天她躲陸庭川躲出了規律。

那就是,陸庭川是絕對不會出現在女生比賽的場地。

怎麽現在,在這裏?!

棠言一走神,起步就晚了其他人幾秒。

等棠言回神,對手們已經沖了出去。

棠言就用力追上去。

“我擦。“劉子陽驚恐,“棠言這是把長跑當成了短跑嗎?”

一開始就沖那麽猛,這是奔着打破校運會記錄去的嗎?

陸庭川沒說話。

劉子陽感嘆于他的油鹽不進。

陸庭川能夠陪他來看棠言比賽。

已經很給他臉了。

劉子陽不指望他的回答,兀自言語:“棠言這架勢,跟鬼在追她似的。”

陸庭川側頭,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

劉子陽注意力還在棠言的身上。

棠言手長腿長,慢慢地追平了前面的人。

她四肢舒展,跑起來游刃有餘。

動作流暢,十分賞心悅目。

劉子陽“啧啧啧”地搖頭:“咱們班的漂亮姑娘,可要藏不住了。”

劉子陽向來嘴賤眼光高。

這不是他第一次在陸庭川面前誇棠言。

陸庭川看向棠言的位置,聲音懶懶的:“你倒是高看她。”

劉子陽見陸庭川不為所動,反而來了勁兒。

他指着跑道上越來越多的男生:“你看,這不是都給棠言引過來了?”

陸庭川一掃。

果然。

跑道周圍除了本年級來加油的,還來了許多其他年級的學生。

男生居多。

劉子陽說:“她和你同桌,簡直是命途多舛。”

換成個眼皮子淺的,八成上趕着給棠言當牛做馬。

陸庭川:“不覺得。”

劉子陽:“……”

他懶得再和陸庭川這個不解風情的人多說,而是直接欣賞美人。

陸庭川目光,也随着棠言動作而移動。

漸漸地,落在她的腰上。

那天的一抹白,突兀地又撞進了他的腦海。

陸庭川看着纖細的腰肢。

喉頭一動。

棠言一開始沖猛了,跑了大半圈才發現自己節奏不對。

她慢慢地把速度放緩,調節呼吸,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态。

但腹部已經開始的隐隐作痛。

是起跑太猛的後遺症。

變道以後,她跑在內圈,耳邊有越來越大的聲音,為她加油。

慢慢地,棠言追上了一個又一個在她前面的選手。

劉子陽的目光越來越炙熱:“她是真厲害。”

在她領先第二名一整圈的時候。

陸庭川,也笑了。

三千米最後一圈。

棠言腹部的疼痛越來越明顯。

她的臉色越來越白,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四肢都軟軟的。

使不上力。

二班和其他班的同學已經瘋了——

棠言已經甩了第二名的同學兩圈半。

老曹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趕緊找到劉子陽,對劉子陽和他身邊的陸庭川道:“你、你倆快去終點!”

“棠言臉色太難看了!你們去接着她!”

劉子陽還在激動裏沒回過神。

陸庭川已經皺着眉,往三千米終點去。

棠言跑到最後兩百米,靠得已經不是能力。

而是自己的直覺。

腹部的疼痛加上逐漸粗重的呼吸,棠言的眼睛已經花了。

終點已經拉起了紅線。

模模糊糊的,她朝着那個模糊紅,盡力地奔跑。

她在靠着本能往前的同時,還抽出了一份力——

在心裏唾罵着害她一開始就分了心的陸庭川。

好像這樣罵着。

她就能更有力氣一點。

秦思意早就在終點等着。

看着不斷朝自己勻速跑來的棠言,她心疼棠言蒼白的臉色的同時,也激動地快要瘋掉。

按照裁判老師說的,棠言這次長跑的成績可能會打破校記錄。

打破校記錄,他們班的不僅有額外的加分,棠言也能有一筆豐厚的獎金。

秦思意直接尖叫起來:“言言加油啊!!還有五十米!!”

五十米。

只有五十米。

棠言牙一咬。

她無視腹部鑽心的痛,直接往前沖去——

幾乎是她踏過終點線的同時,她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秦思意一聲驚呼——

陸庭川直接上前,一把棠言接住。

裁判老師連忙喊:“不能停下來不能停下來,讓她走走,讓她走走!”

棠言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突然看到陸庭川的臉,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她努力站直。

她微弱而又堅定的推開陸庭川,朝同時扶着她的秦思意靠去。

陸庭川看着自己空出來的手臂,嘴唇抿得緊緊的。

他擡眼,是難得地疾言厲色:“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還逞什麽強?”

棠言的臉上全是汗,臉白的像紙一樣。

秦思意先前還不覺得,現在被陸庭川提醒,整個人都有點慌。

老曹擠過來,把圍着棠言的學生趕走:“都散開都散開,別圍在這裏!讓人喘口新鮮空氣!”

周圍簇擁過來的學生,不情不願地散去。

老曹接着道:“陸庭川和秦思意,你倆把棠言送到醫務室去、、”

棠言跑步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捂肚子,必然是難受。

棠言連忙擺手。

不過是跑個步,哪裏需要這麽大陣仗。

老曹說:“馬上!”

棠言還要拒絕,對上老曹不贊同的眼睛,只能閉嘴。

秦思意聽話地過來,小心的扶着她。

就像棠言是紙片一樣。

陸庭川在一步之外,看着她。

棠言:“……”

她看着陸庭川這張臉,覺得自己更痛了。

陸庭川上前一步:“你好點了嗎。”

罪魁禍首在她面前。

棠言一點也不想看見他,當即道:“好多了,班長你去忙。”

她只求讓他快點離開她的視線。

“那就行。”陸庭川點頭。

他往前一步。

棠言撐起微笑,歡送瘟神。

然而他在棠言面前蹲下。

棠言:?

陸庭川說:“上來,我背你去醫務點。”

他的語氣裏沒什麽情緒,仿佛這是一件十分尋常的事情。

但棠言敏銳地意識到,就在他蹲下的那一刻。

操場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

連秦思意扶着她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收緊。

輕微的疼痛提醒她。

陸庭川要背她。

不是她在做夢。

寬闊的背脊就在面前。

棠言面無表情。

如果這是夢,一定是噩夢。

身後的人毫無動靜。

陸庭川也不動。

他只淡淡道:“難道你想在這裏被人圍觀?”

棠言:“……”

在這裏只是被圍觀。

但要是上了陸庭川的背。

那可能會被圍堵。

陸庭川不耐煩。

他回頭,仰視棠言。

本是低的姿态,但卻有着毋庸置疑——

陸庭川下了最後通牒:“你想我把你打橫抱過去嗎?”

棠言:“……”

她算是看出來了。

陸庭川這個建議,是不想她活着出醫務室!

棠言還想拒絕。

她現在只是累個半死。

并不想直接去社死。

秦思意看不下去。

她扯扯棠言的袖子:“之前有人昏過去,陸庭川就把人打橫抱上了救護車。”

只是後來譚勉因為那個公主抱,在學校貼吧被人活活笑了一個學期。

從此外號譚公主。

老曹疏散了人群,也走過來:“你們還在這磨叽什麽?沒見棠言臉色更難看了?”

老曹自然明白棠言在顧慮什麽。

他安慰棠言:“事急從權。”

耽誤了這麽幾分鐘,棠言的腿更軟了。

老曹說,事急從權。

棠言往前一步——

陸庭川原本心無旁骛,但少女的柔軟突然壓下來。

貼着他冷硬的背脊。

少年和少女。

區別分明。

他又想起之前那截柔軟的腰肢。

陸庭川突然有點後悔。

他應該。

換個姿勢的。

校醫那邊因為三千米的比賽,早就準備好了。

見陸庭川把人背過去,原本以為是有人跑昏過去。

校醫急匆匆地個上前,發現棠言是清醒的,先松了一口氣。

等問清楚棠言哪裏不舒服,校醫問:“生理期了?”

棠言:“……”

那也不是。

可是她不能說,是被陸庭川那張臉吓得。

她只道:“沒有。”

“可能就是一開始跑着急了。”

校醫“嗯”了一聲,讓秦思意把棠言扶去裏面的床上躺一躺。

陸庭川接了一杯溫水,放到棠言的手邊。

棠言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道:“謝謝。”

不僅是水。

也是謝他背她過來。

陸庭川沉着臉:“不用。”

他是班長,這就是他應該做的。

兩人相顧無言。

棠言的臉漸漸恢複血色。

她的嘴唇因為喝水的緣故,像塗了一層好看的胭脂。

陸庭川別開眼。

外面校醫和秦思意的談話陸陸續續傳進來。

顯得他和棠言之間。

更加靜谧。

陸庭川知道自己應該走的。

可是。

他突然開口:“你一開始為什麽跑那麽急?”

老曹和他說過棠言的長跑水平,開場不應該這麽急躁。

陸庭川不提還好。

一提這個,棠言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盯着面前的罪魁禍首,語氣平靜。

“沒什麽。”

“就是發令槍響的時候。”

棠言微笑:“我看到鬼了。”

陸庭川:?

陸庭川:你不要以為我沒看見你看的是我。

晚安~

紅包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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