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已是九月盛夏,又加上一月都未下雨,就連樹上的知了都熱得受不了整日叫個不停,更何況是處在皇宮這個大蒸籠裏的一幹人。

難得是個休沐日,宋應瑾這些日子被這燥熱的天氣弄得心浮氣躁的,索性就躲了個懶兒。就連一向認真完成的功課都扔在了一邊,反正她做不做都是一樣的,一個娘不在爹不疼的小可憐,沒人會管她到底有沒有用心。

“紅霜,我餓了。”宋應瑾摸了摸自己幹癟的肚子,她如今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一天要餓上好幾回。還好皇後是個寬厚的人,從不曾在這些事情上虧待過她,否則就憑她的俸祿怕是連自己宮裏的這幾個人都喂不飽。

“哎。殿下稍等一會兒,奴婢這就去。”紅霜應了一聲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向小廚房去了。

其實去小廚房提膳這件事是她跟另一個丫頭浣冰輪流去的,今天本該浣冰去的,只是都這個時候了她還不見影,肯定是又跑到哪個宮裏去獻殷勤了。殿下再不受陛下寵愛,那也是陛下的親兒子啊,這些眼皮子淺的!

宋應瑾不是不知道她宮裏的人平日裏會往他處跑,只是當做不知道而已,誰讓她是個假皇子呢?

她母親齊嫔當年為了争寵,在知道她是個女孩之後狠了狠心謊稱自己是個男孩想要博得當今陛下的憐惜。只可惜在她之前當今陛下已經有了五個兒子了,且他們的母妃個個家世不凡,不稀罕她這個假的。

後來沒過多久齊嫔就死在了宮廷傾軋中,就剩下她一個孤零零的。還好她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土人,沒有什麽今日你們看我不起,明朝我讓你們悔不當初的陰暗想法,只想着到時候年紀到了就出宮去四處游歷擺脫這個危險的地方。

所以,她現在只能乖乖地不惹事不出頭不冒尖,免得她上面的幾位哥哥哪天看她不順眼要弄死她。

“好了平安,可以了不用扇了。桌上還有綠豆湯,你去喝一點兒歇會兒吧。”見一直為自己打扇的小太監額頭都冒汗了,宋應瑾連忙叫停。

這個平安原本是個流浪在外的孤兒,是齊嫔發現并且一時興起救了他,後來為了報恩他就不聲不響地進了宮。後來齊嫔發現了他就把他調到了自己身邊。

齊嫔過世後就跟了宋應瑾,還有紅霜原本是齊嫔身邊的大宮女,也是如今唯一一個知道宋應瑾身份的人。這些年多虧了這兩人的幫扶,她如今才能過得這麽順心。

“殿下的生辰快到了,可想好了要怎麽過?”平安聞言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只是卻沒有去碰桌上的綠豆湯。

“還能怎麽過?就跟往年一樣呗,我們幾個人一起聚聚算了。”宋應瑾漫不經心地說道:“再說了,最近天氣這麽熱,能不動還是不動的好。”

時間過得真快啊,記得她當年剛穿越來的時候不過也才兩三歲,如今一眨眼都十幾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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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聽說陛下特意吩咐了二皇子殿下的生辰要大辦,還允許方大人和方夫人進宮探望。”

宋應瑾舉着茶杯的手微頓,看向平安的眼神裏帶着些許探究。這平安一直以來都沉默寡言平日裏甚少說話,今日的話似乎有些多了。

“父皇……方家在當初出了不少力,如今得父皇器重也是應當的。”宋應瑾笑道:“以往也沒見你說什麽,怎麽這次不高興了?”

“殿下也是陛下的孩子!”平安生硬的回了一句,顯見是生氣了。

“那怎麽能一樣。再說了,便是平常人家也分個親疏遠近的,更何況是這天家呢。我素日裏與父皇不大親近,如今這樣說起來其實還是我自找的。”

見平安還是一臉憤憤的表情,宋應瑾不由得笑了:“好了,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次。看你這小臉繃的,都不可愛了。”

平安不高興地抿了抿嘴,退到了一旁不再開口。

“殿下,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隔着老遠宋應瑾就聽到了紅霜的聲音,這個丫頭什麽都好就是喜歡咋咋呼呼的。

“好了別急,慢慢說。”看着紅霜滿頭大汗的樣子,宋應瑾心疼地連忙給她遞了杯水。

紅霜随意抓起帕子抹了抹臉上的汗語速極快地說道:“殿下,奴婢剛才回來的路上聽說太子殿下在馬場騎馬,結果馬兒突然發瘋把太子殿下甩了下來受了重傷。陛下和皇後娘娘還有各位殿下都已經過去了。”

“平安,快,我們也過去。”聽說陛下和皇後都過去了,宋應瑾連忙站了起來,這個時候她可不能落人話柄。

當今陛下宸元帝原本是前朝的一名武将,後來前朝皇帝昏庸無道,一心追求長生不問政事,幾名皇子也是不争氣的,外戚專權把朝堂弄得是烏煙瘴氣,百姓民不聊生。

最終宸元帝協同手下軍隊聯合起義,經歷多年戰亂最終建立了如今的大豐朝。宸元帝吸取前朝的教訓,特意在宮中劃分了一片專門的區域為皇子學舍,遣了有名的大儒來教導他們,平日裏不允許後妃探望。

幾位皇子的寝宮距離并不算多遠,只是盡管這樣宋應瑾竟然這時候才得知太子墜馬的消息,恐怕這整個宮裏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由此可見她在這皇宮中的存在感怕不是已經降到零了。

為了培養皇子們艱苦樸素的性格,寝宮并不算大,就算是當今太子寝宮的規格和他們也是一樣的。

待宋應瑾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烏怏怏的一片人頭,就這還多虧了宸元帝不許後宮踏入的規矩,否則還會更多。

她平日裏不常在人前露面,除了學舍就是寝宮兩點一線,本以為除了身邊伺候的人怕是沒幾個宮人認識她的。沒想到當她到的時候看到衆人還讓了條路出來。

宋應瑾默默走到了皇子所在的隊伍,就低下了頭不敢言語,這氣氛實在是太過壓抑了。

宸元帝還在不住地往外散發冷氣:“這是怎麽回事兒,啊?這麽多人連一個太子都看不好嗎,朕要你們何用?”

禦馬監的司正顫顫悠悠地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宸元帝見此更加憤怒,正欲開口這時床上的太子悠悠轉醒。

“父皇,母後,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宋子瑜開口的聲音極其虛弱,雙眸中滿是疑惑,怎麽回事兒?

父皇和母後不是已經仙去多年了,怎麽還會在這裏?視線一轉,還有那幾個弟弟,他為了永絕後患不是已經秘密處死了,怎麽還會出現在這裏?

“皇兄你不是病傻了?”見無人開口二皇子宋之珩開口解釋了一番,只不過語氣中滿滿地都是嘲諷:“你今兒早上去馬場騎馬,結果馬兒忽然發狂結果皇兄你被甩了下來。”

這件事宋子瑜記得。那次他在馬場被暗算受了重傷,可是最終卻沒有查到幕後之人,這對于身處太子之位多年的宋子瑜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可它就是發生了。

但那已經是二十前的事了!可是面前的父皇和母後都還是那麽的年輕……再看周圍的擺設,也都是他多年前在學舍讀書時寝宮的擺設。

難不成,他,竟然回到了二十年前!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父皇。”宋子瑜掙紮着從床上起來,拒絕了皇後想要攙扶的手,不顧身上的傷勢跪在了宸元帝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請父皇廢了兒臣的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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