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重逢
《破綻》
原名《山神迷路時》
2023.6.18/靥歡
01
小雪，天寒，陰雨。暨川的溫度突然就降了下來。
正逢一年一度金華盛典在暨川舉辦。
城市裏，交通堵塞。
“馬上要遲到了，怎麽辦？”柏佑皺着眉頭張望，很着急。
商務車的後座，姚彌漫不經心地刷着微博，淡淡開口：“急什麽，六點半才開始。”
柏佑嘆了口氣，“我從來就沒見你着急過。”
姚彌放下手機，望向窗外。
雨水噼裏啪啦地擊打在車窗上，水珠順着玻璃緩緩流下，窗外霧蒙蒙的一片，氣溫頗低。
“你說今年的年度最具影響力女演員是不是你的？”
姚彌沒看他，還是望着窗外：“我怎麽會知道。”她接，“拿不拿這個獎項對我都沒什麽影響，該支持我的還是支持我，該說獎項注水的還是會繼續說。”
柏佑無奈：“你還能再随性點嗎？”
幸好，他們在六點半之前到了紅毯現場。
這個時候按照順序，演員們已經開始走紅毯簽名了。
“注意點安全，我去內場等你了啊。”柏佑叮囑，“傘，傘別忘了，造型挺貴的。”
姚彌乜了他一眼，“油油，你怎麽跟我爸一樣唠叨啊。”
“行了，快去吧，還把我說老了。”
她笑。
姚彌推開商務車的門，緩緩撐傘下車。
她穿了一件吊帶鑲鑽的黑色高定禮裙，長度到她的小腿肚處。
姚彌五官生得精致，一雙柳葉眼、雙眼皮，極具靈性。
她不需要用化妝品過多的修飾，妝容很幹淨明練，只是淡淡塗了一層粉、勾了眼線和睫毛，略微打了些腮紅，加抹了口紅。
耳飾她戴的是流蘇耳墜，挺長的，和項鏈是一家高定，但項鏈沒那麽惹眼，純銀的一抹月牙型。
她今天下午剛做的造型，燙了個大波浪，配上棕黑色的發色，略顯高貴。
姚彌身高足有172cm，沒必要穿那麽高的高跟鞋來增高。
她只要站在那，便有了那股氣勢。
紅毯周圍全是媒體，姚彌便露出标準的職業微笑，對着閃光燈打招呼。
她緩緩走到紅毯簽名區拿筆簽名。
此時主持人正在采訪另一位演員。
“喬老師，您拍了這麽多戲，我很好奇，您對什麽樣的劇本類型感興趣或者是很想嘗試的類型呢？”
喬煜宗一席黑西裝，身姿筆挺。
他回：“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嘗試過古裝，男主性子玩世不恭的那種。”
“所以您未來會有拍攝這一類型設定的男主的古裝劇的打算嗎？”
“如果有合适的劇本，一定會。”
主持人笑：“我們都很期待您拍古裝劇啊。您這邊走，進內場。”
姚彌簽完名，合完影之後便往主持人采訪區域走。
今天的風屬實是不太給她面子，這黑傘總感覺要被風給刮變形了般。
姚彌非常用勁地在拽着傘柄，她就怕這傘不受控制飛了出去。
主持人熱情地和她打招呼：“歡迎姚彌。”
然而——
“砰”一聲，姚彌手中的那把黑傘像長了翅膀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姚彌的手，徑直往前飛了去。
前腳喬煜宗剛走，後腳姚彌的傘就跟裝了GPS定位似的直接撞他西裝上了。
雨傘落地，又“砰”的一聲，收了起來。
喬煜宗停下腳步，随後轉身。
姚彌尴尬，很尴尬。
在場的媒體都有一絲絲遲疑。
主持人見兩人僵持，開口緩解尴尬：“今天的風确實有些大，傘都有些不聽話了呢。”
呵呵。
在走紅毯時傘飛了，尴尬程度百分之一。
在走紅毯時傘飛了，飛着飛着撞上了前男友，尴尬程度百分之一萬。
姚彌覺得擱這站着也不合适，她提着裙子小跑想去撿傘。
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傘被喬煜宗撿了起來，她的傘啊。
“還你。”喬煜宗開口，将手中的傘遞了出去，順便好心将傘給撐開了。
他右手食指帶了枚銀色的戒指，似乎是裝飾品。
“謝謝。”姚彌很有禮貌地回，“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衣服。”
他說：“不要緊。”
喬煜宗轉身離開了。
小樣，還挺客氣的。
姚彌朝媒體笑笑，又來到了主持人身邊。
主持人開始問她問題：“姚老師前不久剛殺青一部職場劇，拍下來總體感覺怎麽樣？”
“其實這并不是我第一次拍職場劇了，但這次的律政題材對于我是比較新穎的，整體拍下來收獲也很多，許茵老師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我每每都特別期待和她有對手戲。”
衆所周知，許茵是位半路出道的演員，中間還半隐圈三年去國外加入戲劇團開始巡演、挑戰自己。今年辦完婚禮之後才開始接戲，接的第一部戲就是和姚彌合作的。
“那在劇組中有沒有發生什麽趣事呢？”
“幸好許茵老師今天不在場，她先生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便抓着許茵老師約會去了。”
主持人哈哈笑。
姚彌想了想，“我記得有一次晚上我和許茵都要留下來拍夜戲。當時都淩晨一兩點了，宋知序在我們休息的時候就打電話，問許茵什麽時候回去陪他，然後又問許茵在幹什麽。許老師可能看我有些撐不住了，就去逗她先生，就說她現在在和劇組裏一個男演員喝啤酒，一會兒有個微醺的戲。”
“我呢，恰好會配點男生的音，就附和了許茵。宋知序一聽就坐不住了，許茵猜到他要來，就讓他花錢給我們買小蛋糕。結果，宋知序一個小時之內就趕到了拍攝地點。他手裏提了兩袋小蛋糕。”
“買的還都是許茵喜歡的口味。”姚彌說到這，自己也笑了，“宋知序見到我倆在一塊之後，就知道許茵在開玩笑糊弄他了。”
主持人問：“宋老師什麽反應？”
“他說，當初他就是這麽被糊弄着糊弄着走上了愛許老師的不歸路。”
“後來，許茵告訴我，其實宋知序聽出來是我的聲音了。”
但他還是選擇大半夜提着蛋糕來劇組看她。因為他深愛着她，會滿足她所有的小要求。
主持人：“……”
媒體：“……”
姚彌的壞心思在這裏，“這狗糧我憋很久了，不能只噎着我啊，肯定要分享給大家聽。”
底下一片歡笑聲。
如今在他人的口中聽到宋知序的名字，別提有多困難了。
頂流時期為愛退圈，後來為愛現身。
如今姚彌再在這裏談，這事一定會上熱搜。
當年退圈，宋知序成了多少“吱”粉的意難平啊，明明已經解釋清楚了，他卻不再回頭。
主持人抿了抿唇，“那姚老師今後是想和許茵老師二搭的對吧？”
“對。”
主持人開始了下一個話題：“如果說以後接劇本，您會接什麽類型的劇本呢？”
“其實我在上大學的時候在學習表演，就特別想拿到穿越到架空歷史這樣一個背景的古裝劇本，雖然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合适的劇本，但未來如果有的話，我想我會去争取。”
主持人驚訝，“姚老師，您知道嗎？剛剛喬老師也說想要演古裝劇。”
姚彌：“……”完了，扯犢子了。她剛剛那麽投入地簽自個兒名字幹什麽？不能聽聽人家在聊什麽嗎？
這主持人也很會給紅毯找熱搜，明明兩個人說的類型有些區別，她卻直接概括為讓人誤會的“古裝劇”。
姚彌笑回：“那還挺巧的。”
“我覺得如果有導演要導的話，請你們倆去演品質上一定沒問題。”主持人又問，“姚老師，您和喬老師貌似還沒有合作過吧？”
“沒。”
“你們意向相同，之後會不會考慮在一起合作之類的？”
姚彌很想一口否定，但在公共場合，她應該要說得委婉一些。
“聽說他的戲很難接，我還沒到那種高度，接不來他的戲，再磨練個十年二十年就差不多了。”
姚彌這已經是很幽默和謙虛的回答方式了。
雖然她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她又回答了幾個問題，便下臺去內場了。
柏佑站在門口等她。
“你傘剛飛了啊？”
“嗯，風太大了，沒抓住。”
“沒事，你還是美的。”柏佑自我安慰，“我剛聽，怎麽和喬煜宗扯上關系了？”
她把傘給柏佑：“你看直播回放就知道了。”說完，姚彌徑直往前走了。
“你不打了啊！”柏佑追上去。
“走內場要打什麽傘啊。”
姚彌真覺得今天水逆。
“油油，你晚上回去記得買件西服。”
“啊？”他沒反應過來。
“我把他衣服弄髒了，不得賠人一件嗎？”
“一模一樣的？”
“嗯。”
“那我等會去找人打聽打聽看是哪家的。”
-
內場姚彌換了白襯衫和褲子，配的鞋根稍微高了些，耳飾換成了耳環，整個人看上去幹練又清爽。
內場還要再走一遍紅毯，喬煜宗依舊在她前面一位。
接近八點半，到場的嘉賓們才入座。
果然是水逆。
他倆的位置是挨着的。
姚彌是真沒想過，和前男友重逢的第一面自己居然那麽囧。
喬煜宗或許是有什麽別的事情，入座的時間稍微遲了些。
姚彌聽到旁邊有動靜了，也不扭頭看，拿起礦泉水瓶扭了就喝。
他也沒說什麽，對于晚上的紅毯事故，閉口不提。
主持人走上臺，頒獎典禮正式開始。
先前，姚彌已經知道了自己獲得了年度最具影響力女演員的提名，至于有沒有得上，這得聽見由命了。
流程進展一直很順利，姚彌在和旁邊的演員聊天。
“下面頒發年度優秀男演員。”
“現在在我手裏了。”主持人舉着信封，邊拆邊說，“他就是——喬煜宗。”
此刻一衆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喬煜宗身上，那種光芒，是姚彌渴望的。
姚彌也看他，給他鼓掌。
在演技這方面，姚彌挑不出什麽刺來。
頒獎嘉賓是老一輩的演技派彭袁。
姚彌面部表情地鼓着掌。
喬煜宗微微彎下身子，開口：“首先，很榮幸獲得這個獎項。”他看了眼手中的獎杯，笑，“說句不謙虛的話，這并不是我第一次拿到這個獎項，但每次我拿到獎杯時，給我的都是全新的體驗。我不會說什麽感動人的話，話全在這一躬中了。”音落，他深深鞠了一躬。
姚彌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虛僞。
喬煜宗下臺往座位走，姚彌裝作若無其事地拿礦泉水喝。
他入座，她便把腦袋往另一邊轉。
姚彌喝完水的之後，把礦泉水擰好，剛準備放回去，就聽見喬煜宗說：“你拿錯水了。”
姚彌：“……”
此刻，姚彌的世界發生了八點四級大地震。她默默挪了挪視線，看着座位兩邊放水的凹槽。
她現在想原地打個洞鑽進去怎麽辦？
為什麽會場的座椅凹槽會在左手邊，她右手順便直接拿了。
姚彌有些尴尬，愣着手胡亂地想把礦泉水瓶原封不動塞回凹槽裏，可她不看，怎麽能知道凹槽在哪裏？
“在這兒。”喬煜宗聲音很淡，土生土長的泊東人說話總會帶些獨特的腔調。
這也是姚彌曾經喜歡他的一個原因。
喬煜宗捏住瓶底，引導着姚彌把水放進了凹槽了裏。
頒獎典禮全程直播，兩人又坐在前排，靠前的機位不難拍到他們。
直播間裏，彈幕飛速湧動。
【卧槽，看到了嗎？喬煜宗和姚彌有互動！他們在幹什麽！！！】
【為什麽主辦方不把喬煜宗和沈綻放在一塊？】
【有沒有懂唇語的姐妹解讀一下，想知道說了什麽，蕪湖。】
“下面頒發的是年度最具影響力女演員。”主持人打開信封，“她就是——姚彌。”
其他提名的演員也不意外，笑着鼓掌。
姚彌的白襯衫是深V領，她起身不注意擋就容易走光。
靠她最近的喬煜宗，視線就這麽淡淡掃過了她的胸口。
姚彌看他視線的目光不對，低頭才發現他在看什麽。
“流氓。”她在心裏罵。
從他一側走出去時，黑色細高跟直接踩在了他的皮鞋上。一雙柳葉眉銳利，隐晦地瞪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