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鈎吻
鈎吻
“他們在發現自己家裏人失蹤後全都跑去報官了,官府瞬間被他們擠得滿滿當當,官府在将他們的案件一一記錄在冊後,其中有個多嘴問了句你們家裏有請神祭壇嗎?”
月白扶着洛初走過來亂葬崗的範圍,繼續說道,“大人,您猜怎麽着,他們的家裏全都有請神祭壇。”
“可是請神祭壇到底是怎麽和屍傀扯上關系的?”姜霧問道。
洛初再次回想那天她坐在請神祭壇上後都做了什麽,忽然,她覺得體內有什麽東西在蠕動,痛感充斥着全身上下。
姜霧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往下倒的洛初,關切道,“你怎麽了?”
洛初在這時也想到了請神祭壇和蠱蟲之間的關系,她忍着疼痛說道,“是煙霧,依照蠱蟲的細小程度,就算是藏在煙霧裏也不會被發現。”
說完這句話她便暈了過去,姜霧叫了她兩聲,發現她沒有絲毫反應後,他将洛初攔腰抱了起來,“回國師府從後門進,簡緒,你去叫太醫,你知道該叫誰的,記住不要讓其他人看到了。”
姜霧的侍衛簡緒立刻消失在原地,姜霧則是抱着洛初運起輕功朝國師府飛去。
沒幾息姜霧便抱着洛初到了國師府,着急地等着太醫的到來。
躺在床上的洛初只覺得自己體內有什麽東西在打架,它們的動作扯着自己的血肉,她疼得無意識說了出來。
等在門口的姜霧聽到洛初在說疼,立馬跑進屋裏,只見洛初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臉色白的可怕。
他遲疑了下,擡起手放在洛初的背上輕輕拍着,簡緒帶着太醫到了國師府,姜霧拉着太醫到洛初躺着的床前,“看看國師怎麽了。”
看到洛初的樣子,太醫急忙放下自己的藥箱,開始為洛初把脈,可他辨認了許久,卻沒發現洛初身體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陛下,國師大人的脈象并無異樣,老臣判斷不出國師大人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那太醫站起身來說道。
“怎麽會判斷不出?”姜霧怒道,“你不是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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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此刻也急得不行,他邊觀察着洛初的神情特征,邊問姜霧,“陛下,國師之前可曾吃錯或者觸碰過什麽?”
“吃錯或者觸碰……”姜霧想着太醫的話,忽地想起洛初倒下前說的話,“蠱蟲!”
在姜霧話音落下的瞬間,洛初猛地從床上支起身體,吐出了一口濃得發黑的血。
吐完血她躺回床上,微睜着眼睛道,“我沒事了,蠱蟲應該死了。”說完洛初就再次閉上眼睛。
“不行,我不放心,還是得再看看。”姜霧說道。
“陛下,老臣的弟子精通巫蠱之術,并且天賦極高,國師的狀況他或許比老臣更清楚。”太醫在聽到“蠱蟲”二字後說道。
姜霧這時已經稍微冷靜下來了,“可靠嗎?”
“可靠。”
月白也在這時趕回了國師府,“大人呢,大人怎麽樣了?”
在簡緒和她說完情況後,月白急急忙忙地出去了,邊走邊念叨着,“那我去給大人安排吃的。”
“簡緒,去把太醫的徒弟帶過來。”姜霧說道。
沒過多久,簡緒帶着一名身上挂了許多小鈴铛的少年回來了。
“陛下。”那少年見到姜霧後朝姜霧行了一禮,随後視線就不停往洛初那邊移。
太醫将少年拉到自己身邊後介紹道,“陛下,這就是老臣唯一的弟子,林牽情。”
姜霧看着林牽情因為不停看洛初而亂飄的眼神說道,“看什麽呢?”
“當然是看國師大人了,不然能看誰?”林牽情說到這裏,上下打量了下姜霧,“看你嗎?你又沒有國師大人漂亮。”
太醫一巴掌拍在林牽情的頭上,“臭小子,怎麽跟陛下說話的,注意點兒,道歉。”
林牽情撇撇嘴,“抱歉,陛下,小人不該對您不尊敬。”
然後他跳到洛初床邊,“我來的時候都聽簡侍衛說了,大人中蠱了,這可是我擅長的,讓我看看。”
林牽情說着就上手去摸洛初的手腕,卻在一半被姜霧攔住。
姜霧将一張手帕搭在洛初的手腕上,“隔着這個。”
林牽情直起身看向姜霧,太醫在他身後又給了他後腦勺一下,“給貴人看診的時候記得墊手帕,我教你的東西你都忘光了?”
林牽情捂着後腦勺轉過頭看着太醫,“師父。”
“撒嬌也沒用,給我規矩點兒。”
林牽情臊眉耷眼地扭回頭,“知道了。”
他将手搭在洛初的手腕上,細細感受了下後,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興奮起來。
他收回手,嘴裏叽裏咕嚕地念着什麽,随後看向洛初的眼神變得熱切起來。
姜霧看着林牽情,一時之間對自己從小信任到大的太醫産生了懷疑,“這就是你說的很可靠,天賦很好?朕感覺他更像是個登徒子。”
太醫看着自己弟子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洛初,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弟子來,“陛下,老臣保證,在今日之前,老臣的弟子一直都是很可靠的,只是今天……”
“師父。”林牽情突然轉過頭,他一把抓住太醫的手,“師父,弟子終于見到活的鈎吻了,那可是只存在于傳說中的蠱,沒想到在國師大人這裏見到了。”
聽到洛初身體裏還有蠱,姜霧的心不自覺地就揪了起來,“能解嗎?”
“解了做什麽?”這會兒激動地不行的林牽情回道,“陛下,如今的鈎吻幾乎已經和國師大人融為一體,現在的它對國師大人只有好處,就比如那只鑽進國師大人身體裏的那只臭蟲就是鈎吻解決的。”
洛初被他們的聲音吵醒,正好聽到林牽情的話,于是問道,“鈎吻是什麽?”
林牽情見洛初醒了,趕在姜霧之前站在了裏洛初最近的地方,手口并用地解釋着,“在苗域的記載中,有一種最古老的蠱就叫做鈎吻,将數以萬計的有毒性的蠱蟲放在密封的罐子裏,等罐子裏只剩下一只蠱蟲時,用一個人的血去喂養它,那麽它便會忠于人血的提供者,如果直接将那只蠱蟲放在人體內喂養,久而久之,鈎吻漸漸便會成為人體的一部分,寄宿在宿主的心髒處,在宿主即将死亡時吐出毒液,從而将宿主的狀态保持在即将死亡的瞬間。”
“直接在人體喂養還有一種好處就是,從此宿主便不用怕其他任何蠱蟲,因為鈎吻會主動将入侵宿主的蠱蟲絞殺,像國師大人剛剛的情況就是如此。”林牽情接着說道。
洛初捂着心口處,“可是我并沒有喂養鈎吻,也沒有讓鈎吻進入心髒的記憶。”
“國師大人應該是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喂養鈎吻了,這只鈎吻的年歲看起來已經很大了。”林牽情說道。
很小的時候嗎,洛初想到了那以身修補封印的師父,會是他嗎?可他為什麽要為自己種下鈎吻?
“國師大人,您能告訴我您小時候都和誰在一起嗎?這對我真的很重要。”林牽情雙手合十,眼巴巴地看着洛初,“因為苗域是最接近鬼界的地方,從古至今因為鬼氣的影響,蠱蟲的蟲類如今已經不足一千,鈎吻更是早就成為了只存在于記載中的蠱蟲。”
洛初撐着身體坐起來,林牽情見狀,立馬上道地在洛初背後墊上軟枕。
洛初垂下眼簾,“我剛出生沒多久就被父母抛棄了,是被我師父養大的,可在六年前人鬼間結界破裂的時候,我師父用自身法力和血肉修補了結界,如今已經不再人世了。”
林牽情臉上的神情頓時失落起來,趁他失落的空擋,姜霧将他拉開,自己站在了林牽情剛剛站的位置。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姜霧問道。
洛初還垂着眼捂着自己的心口,“臣現在感覺好多了,多謝陛下關心,陛下,臣想一個人靜靜。”
姜霧點點頭,立馬将屋內的人都趕了出去,自己在最後準備幫洛初關門,他的手放在門上,鬼使神差地朝裏看了眼,看到幾滴淚從洛初的眼角滑落,他關門的手頓了下,最後還是輕輕将門合上了。
洛初坐在床上蜷起腿,一股巨大的哀傷自心底湧起,瞬間便将洛初淹沒。
洛初只覺得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她知道自己落淚了,是原身的情緒,雖然離她得知師父離開的消息那天已經過去六年了,可一旦提起,還是會為此心痛。
洛初并未過于放任這種情緒,在她稍微能掌控時,她便起身收拾好自己哭紅的眼睛,畢竟外面還有一個巨大的爛攤子在等着她。
聽到門響的聲音,等在門外的幾人紛紛都轉過頭來。
“走吧,外面還有人在等着我們。”
幾人剛打開國師府的大門,原本安安靜靜的百姓紛紛磕起頭來,“國師大人,求您救救他們。”
“我救不了他們,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我能做的只有幫你們找出殺害他們的兇手。”洛初說道。
“我知道殺害他們的兇手是誰。”人群中有一人高聲喊道,“就是很久之前就失蹤的靜雨公主。”
“公主?那我們還能讨回公道嗎?”
“國師大人,您一定要替我們做主啊。”人們紛紛呼喊起來。
站在國師府門後的姜霧聽到這些話後,眼神銳利地看向最開始高聲大喊的人,看着他跟着百姓喊了幾句後,悄悄離開了人群。
“去,把他抓回來。”
洛初看着亂糟糟的人群,說了聲,“安靜。”
國師府門前的百姓在聽到洛初的話後奇跡般的都安靜了下來。
将情況得到控制,洛初繼續說道,“這件事和靜雨公主有關不假,但這個案子背後還有其他隐情,請大家相信我,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公正的回複。”
可就在洛初說完這句話時,不知誰将一把爛菜葉扔在了洛初身上,“什麽國師,你和那些官員都串通好的,根本不可能為我們讨回公道。”
因為這一聲吼,原本已經被控制住的場面再次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