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又到一年最冷的臘月,天空慷慨的灑下雪花,綿綿三天,今晨雪終于停了,在屋裏憋壞的謝蘿冒着寒冷,堅毅勇敢的跑出門去玩。

謝蘿今年五歲,她清楚的記得五年前自己是如何穿越到這個軀體裏的。

上一世,她是一個辛苦的打工人,人生目标是賺錢賺錢賺錢,然後踏遍千山萬水,飽覽江河秀色。

有天她加班到深夜,困得睜不開眼,高一腳低一腳的走出公司,耳邊轟鳴聲響起,她努力睜大眼睛張望,只看到刺眼的燈光……

再睜眼,她就變成謝蘿出生了。

既來之則安之,告別上一世,她開始了這一世的新生活,目标沒變,只不過加了先決條件,安全第一。

她這一世出生在一個名叫西平的邊境小鎮。

西平位于江山國的西北部邊境,西平往西就是鎮西關,關外是另一個國家----商昭。

江山國和商昭因邊境糾紛,常年戰争不斷,直到二十年前,兩國和親,江山國把春景公主嫁給商昭太子,終于換來了和平,做為邊境城鎮的西平,則成為兩國重要的貿易集散地,漸漸繁華熱鬧起來。

謝蘿這一世的父親是縣令的胞弟,已過世;母親是西平當地有名的郎中葉老先生之女。

葉老先生有一子一女,兒子繼承了祖業,經營着祖上傳下來的醫館妙春堂。

女兒,也就是謝蘿的母親,生得漂亮,性格又好,甚得家人寵愛,特別是葉老先生,把女兒視為掌上明珠。

老先生看遍西平的青年才俊,愣是覺得沒一個配得上自家女兒的,就這樣,葉大姑娘十八歲還沒許人。

這下,不但葉大娘急了,葉大姑娘自個也急了,看着比自己醜的小姐妹都嫁人的嫁人,生子的生子,自己卻還是孑然一身,便毅然放下女孩兒家的矜持,自個相看起來。

恰巧,西平新上任的縣令,其胞弟從京城來探望兄長。這個胞弟跟縣令是雙胞胎,大概是娘胎裏被兄長搶了營養,自幼就體弱,到西平沒幾天就病了,縣令自然火急火燎的找葉老先生為胞弟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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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大姑娘從父親那裏得知病人是縣令的雙胞胎弟弟,立刻好奇起來,縣令的長相、人才擺在那,其雙胞胎弟弟應該也不差,于是葉大姑娘主動把送藥的活攬下。

因為體弱,縣令胞弟二十多歲了,還沒娶親,亦沒定親,大半的日子都是與藥罐相伴,哪個姑娘會看上他?

葉大姑娘堅定的站出來,大吼一聲“我會。”不就是藥罐嗎?我家別的沒有,藥罐多的是,他要多少,随意,本姑娘伺候着就是。

終于有姑娘喜歡了,還是個漂亮、溫柔的姑娘,縣令胞弟很歡喜,修書給母親謝老夫人,要娶葉大姑娘為妻,但,得到的回複卻是,不行。

原來謝家是京城的官宦人家,謝大老爺剛襲了爵,謝二老爺就是西平縣令,病弱的謝三老爺,再不濟,也是個舉人,這樣的人家怎能娶邊境小鎮的郎中之女為妻?

收到母親的回複後,謝三老爺想了許久,決定違背母親的意願,最終,男方由謝二老爺主婚,女方由葉老先生主婚,就這樣謝三老爺和葉大姑娘成親了。

婚後,謝三老爺像入贅一樣,随着新嫁娘葉氏住到了葉家。

得到消息的謝老夫人,氣得要死,聲稱不再認這個兒子,讓他永遠不要回京城。

母親的話,讓謝三老爺很受打擊,而謝二老爺此時又收到調令,要立刻回京,想着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謝家人,謝三老爺抑郁成疾,不久就病逝了,那時,謝蘿才三歲。

收到這個消息的謝家,更是不待見葉氏母女,而葉家樂得留下女兒和外孫女,一家和和美美,跟謝家直接沒了往來。

謝蘿有前世的記憶,雖然還年幼,卻異常的乖巧懂事,而葉家家風又粗放,所以母親葉氏對她看管的不是很嚴。

前世,謝蘿生長在南方,沒怎麽見過下雪,而西平卻是立冬後就會下雪。

剛開始她還覺得挺新鮮的,沒事就趴在窗邊瞧,但後來發現,這裏的冬天實在是寒冷,而且還沒暖氣,不知是不是前世的記憶在作怪,她特別怕冷,冬天基本是窩在屋子裏。

當然,憋慌了,也會跑出去溜溜。

這次跟往常一樣,謝蘿沒跑多遠,就在自家附近方圓百米內轉悠了一圈,刺骨的寒氣透過厚厚的棉衣,謝蘿感到手腳越來越冰,快冷到麻木,她決定回去了。

她邁動小短腿,搖搖晃晃的打算轉回身。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只見從小巷口沖過來一個少年,他劈手奪過謝蘿手中的豆沙糕,然後迅速消失在小巷的另一頭,只留下呆若木雞的謝蘿。

過了好半天,謝蘿才緩過神來,兩世為人,只見過搶手機、搶包、搶錢的,從五歲孩子手裏搶吃的,她還是頭一回遇到,真是長見識。

轉念一想,這裏的乞丐都是真的,并不像前世是一種“特殊職業”。

那少年一定是餓極了吧?

謝蘿想着,從懷裏拿出個小包,打開,是個雞腿,加上那塊被搶的豆沙糕,這就是她的午飯。

因為謝蘿冬天愛賴床,所以,母親葉氏會把早飯,或者說是午飯準備好,放在暖和的炕上角落裏,等某懶丫頭起床後自己吃。

走出小巷,謝蘿一眼便看到,那少年縮在一處避風的破牆角裏,那塊豆沙糕已不見了蹤影。

此時,謝蘿才看清楚,少年大概十三、四歲,即使滿臉污垢,也遮不住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縱然落魄,神情依舊清冷而高貴,讓人聯想到寒夜裏的那輪皎月。

再一細看便能發現,他雖然衣衫褴褛,但是衣服的顏色和質地卻是上好的,絕對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看到謝蘿,少年皺起眉,神情冰冷的瞪着她,渾身上下透出一個信息:生人勿近。

他難道是哪個官家的子弟?在這“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遭難全家被誅”的封建朝代,昨天還錦衣玉食,今天就到處逃亡,那可是很正常的。

唉!這倒黴孩子。

謝蘿暗自嘆口氣,慢慢走過去,離少年三、四步遠的地方停下,把那個雞腿包放到地上,沒說話,也不再看少年,毫不遲疑的轉身離去。

少年冷眼看着謝蘿走遠,然後默默的抓起地上的雞腿,動作優雅的吃起來,雙眼卻泛出兇狠的光芒,像極了一頭狼。

少年的事很快被謝蘿丢開,她滿腦袋想的是回家再弄點什麽吃。

謝蘿上一世就是個吃貨,這一世,外祖母和娘親又特別疼愛她,家裏的好東西,都緊着她吃。

謝蘿在腦海裏,把家裏廚房景象,像放電影一樣播放一遍,好像沒什麽好吃的,正在這時,就見一只肥鳥從前面的樹杈上掉下來。

啊!天降肥肉,謝蘿驚喜的奔過去。

“別動,那只鳥是我打下來的。”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聲音沒能阻止謝蘿。但她還沒碰到地上的小鳥,聲音的主人卻先她一步,超過她撿起了小肥鳥。

原來是個七歲左右的女孩,看上去比謝蘿高半個頭,她身穿紅色錦繡小棉襖,腳蹬棕色鹿皮小靴,可以推斷出,她出身不凡,而且滿臉傲嬌氣,定是哪家的小姐。

“都說了這是我打下來的,你還敢搶,臭丫頭,找打是不是?”那女孩惡狠狠的瞪着謝蘿叫道。

謝蘿想,今天的黃歷一定寫着:出門遇貴人。可惜都是些“小”貴人。

謝蘿臉色一變,露出怯色,眼神閃爍,可憐兮兮的低聲說道:“你,你打下來的?你幹嘛打它?這麽冷的天,被你打傷,又被迫離開父母,它好可憐。你,好壞。”

她聲音雖小,卻剛好能讓女孩聽見,又吐字清晰,配上小孩特有的呆萌表情,把一個善良可愛的小女孩完美的演繹出來。

那女孩果然一愣,拿着那只受傷的鳥不知道該作何處理。

謝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的祈求道:“你放了它好嗎?求你了。”

那女孩猶豫一會,才吞吞吐吐的道:“它,不是受傷了嗎?”

謝蘿露出聖母般純潔的笑容,柔柔的道:“沒事的,你把它給我,我回去幫它包一下就好了。”

女孩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把鳥遞給謝蘿,“給你。”

謝蘿小心的雙手接過,“小心,別碰到它的傷口。”

“哦。”女孩也趕快把動作放輕柔。

鳥交到謝蘿手中後,女孩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那,我走了。”

“嗯,你去吧,我會處理好的。”謝蘿愉快的答道。

目送女孩走遠,謝蘿開心的“噔噔噔”跑回家,一進院門,就大聲的叫道:“娘,你看,雞肉。”

母親葉氏從屋裏走出來,疼愛的揉着謝蘿的頭,順口問道:“哪來的?”

謝蘿得意的笑道:“撿的。娘,我們烤着吃吧。”

“我覺得煮着吃更好。”不知何時,打鳥的那個女孩出現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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