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糖葫蘆

糖葫蘆

順着他的目光,白楚楚看到了一串串紅豔豔的糖葫蘆,晶瑩剔透泛着誘人的光澤。

不等他開口,白楚楚便上前買了兩串遞給他道:“也不知道妖界有沒有這個,看你挺喜歡的樣子,喏,嘗嘗看。”

說完不管不顧,将糖葫蘆遞到他手中。

糖葫蘆包裹了紅色的糖漿,酸甜的山楂上灑了星星點點的黑白芝麻。

那人低頭看着手中的兩串糖葫蘆,疑聲問道:“都是給我買的?”

微風襲來,少女映在黃色的光影中,擡手撫弄那被吹亂的碎發,咧着唇角傻笑一聲,臉上的兩個梨渦比那春花還要燦爛:“當然了。”

闌裳低頭咬了一口,果香彌漫了整個口腔,正當他側頭再次咬下一顆,她突然踮起腳尖,伸出長指撫去他唇角沾了的糖渣。

口中酸澀的味道莫名甜膩起來,連白楚楚問他是否甜的時候,他都忘了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那我也來嘗嘗。”

說完不管不顧,伸頭咬去他剛剛吃剩的半顆。酸得她五官擠成皺縮的核桃,捂着左臉皺眉道:“唔~,好酸!你不是剛說甜的嗎?”

闌裳突然将糖葫蘆藏在身後,背轉過身隐藏住發紅的面龐,然後徑自往前去了。

白楚楚連忙跟在他身後,哄他道:“你別這麽小氣嘛,我錯了,知道你嫌棄我,我以後不吃了。”

這不說還好,越說那人步履愈發快了。

“等一下,你等等我。”

白楚楚邊追邊沉思,難道這就是腿長的優勢?看來這幾日恢複得不錯。随即連忙邁着輕快的碎步追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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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陽光格外溫暖。

闌裳躺在搖椅上悠閑地曬太陽,手中握着集市上買來的白色發帶,眼神不時掃向院中忙活的少女。

院落很寬闊,地上曬滿了各種各種的藥草,有能看出原身的人參等草藥,也有那毒蛇蟲草等曬幹了的毒物。

白楚楚蹲在地上翻撿着草藥,腿有些麻,起身擦個汗的功夫,身後的人已經睡着了。

少年的神情安詳,臉上少了警惕和冷淡,多了幾分孩童的天真。

白楚楚搖了搖頭,進屋取了一件外袍,輕輕蓋在少年的身上。

想到王家大娘漏了一味藥,她取了牆上的藥簍背在肩上,出門的時候,忽而想到什麽再次折返回來,取了紙筆,寫下一串字,塞進他的懷裏。

這才安心出了門。

天色漸晚,冷風吹醒了沉睡的人,他緩緩睜開眼睛,不待起身便向四周看去。沒有發現少女的身影,澄澈的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起身的時候,啪嗒一聲什麽掉在了地上。

無意間掃過地面,暗淡的眸光一亮,他連忙俯身撿起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着:我去給王家大娘送藥,順路還會看病,廚房有粥和糕點,餓了記得吃飯。藥等我晚上回來給你熬。

看着紙上七扭八拐的字跡,少年的眉心舒緩開來,淡漠的唇角似是勾起,自言自語道:“什麽樣的人配什麽樣的字。”

小狐貍嘴角叼着一塊糕點,同意地點了點頭。

天色很晚了。

闌裳盤坐在地上,找了些柳枝,糊了一層厚厚的宣紙,采了山腳的紅色小花,畫染上一只調皮可愛的狐貍。

用心編織了一下午,終于制成了兩盞燈籠。

看了眼暗了的天色,他取了火折子将燈籠點亮,走到門處。由于他個子高大,提着燈籠毫不費力一左一右挂在了木門上。

白楚楚背着藥簍回來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茅屋前的光亮,心中一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紅色的光暈下,映着一個長身少年的身影。

那人側倚在門處,修長如扇的眼睫在潔白的臉上垂下兩道清影,冷逸的臉龐刀削斧鑿般,襯着流星般優美的下颌線。

這麽多年,白楚楚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一個人。

難得有一個人這樣陪着她,倒也不錯。

那盞燈,自此在她的心中長明,從未滅過。

少年複而将視線投向她,打了個哈欠道:“你回來了!”

白楚楚訝異道:“你一直在等我?”

少年難得沒有給她冷臉,點點頭:“以後,回來的時候,無論多晚,你再也不用怕黑了。”

紅色圓形燈籠上的小狐貍笑得歡喜,亮起的光不僅照亮了夜色的黑暗,照亮了前方的小路,還照亮了她那顆滾燙的心。

趁着她愣神的片刻,他忽而背轉過身催促道:“快進來吧,小狐貍都要餓壞了。”

白楚楚回過神來,“哦”了一聲,剛準備奔去廚房做飯,卻被那人拽住了衣袖。

正當她不解時,被那人拽進屋內,望着滿滿一桌子菜,有些難以置信,扭頭問他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只見桌子上擺放着整齊的飯碗,三四碟綠菜:分別是清炒土豆、涼拌野菜、一碟水煮花生米,還有半盆紅薯焖飯。

還不等少年點頭,白楚楚坐下道:“是誰嫌棄沒有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次當家知道柴米貴了吧?”

“......”闌裳的臉色沉了一下,正常這種情況下不應該是感動得想哭,恨不得大力誇贊他的嗎?

盛了飯夾了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白楚楚的眼眸一亮,還沒咽下便對他道:“味道很不錯。沒想到簡單的食材經過你手,瞬間變得不一樣了。”

闌裳剛咬下一塊紅薯,只聽她道:“要不你別走了,留下來以後做飯吧。”

紅薯熱燙,燙痛了他的舌尖。

看着他突然吃痛的表情,白楚楚連忙起身倒了杯茶給他。

那人卻不将茶飲下,驀然盯她道:“你真的希望我留下來?”

白楚楚嚼着飯的腮幫子鼓作一團,談吐不清道:“當然了。”

少年頓了片刻問道:“那我是你的什麽人?”

這下可把她問住了,她翻着眼睛思索片刻道:“大概是,和師傅師兄一樣的人吧。”

少年斂了神色,沉默不言。

白楚楚咽下口中米飯,突然想起了點事情。俯身翻過背簍,竟然從裏面拿出一只燒雞。

燒雞用荷葉包裹,還未來及打開,小狐貍便率先聞到了香味,從闌裳懷裏一躍而下,飛快地奔了過去。

白楚楚看着饞嘴的小狐貍,朝它笑了笑。伸手打開油紙包,撕下一只雞腿喂給了小狐貍,将另一只雞腿也撕下,放到了闌裳碗裏。

小狐貍胃口很好,三兩口便吃完了。剛才偷吃了些米飯,現下吃了一整只雞腿,小小的肚子鼓成了一個圓球。

白楚楚又撕下一塊雞肉,逗了逗小狐貍。

小狐貍不為所動,随便找了處窩,躺着睡覺了。

再一回頭,卻遲遲不見闌裳動筷子。只見他愣在那裏,似乎在發呆。

白楚楚思索一番,從懷裏掏出一塊玉,放在了桌子上。

闌裳的眼眸果然瞬間亮了起來,拿起玉道:“不是讓你換錢,哪來的燒雞?”

她神秘一笑:“村民知道我治病不收錢,所以為了感謝我,就經常送一些吃食什麽的,本來我是不收的,不過不知是誰,到處傳說我家來了個小郎君,硬要多送些東西。我想到家裏的你和小狐貍,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小郎君?”他擰眉道。

“你別理會他們。只不過是誤會,改天再做解釋就好了。”

本是無心的話,被他聽進了心裏,情緒明顯有些不悅。

白楚楚并未察覺,繼續道:“別管那些了,趕快吃吧。”

看着那塊翠綠通透的玉石,他并未接話,反問道:“那明天呢,以後呢,要怎麽辦?”

“以後我再慢慢想辦法,總之,你的玉還是要留下。而且我瞧着這玉,似乎對你很重要。”

他撫着翠玉身上的光華,眼裏難得溫柔:“我娘留給我的。”

怪不得他會如此在乎,她心下了然道:“那你娘呢?你的家在哪裏?”

闌裳不答,細細将玉揣好,忽而又擡頭看她:“我娘死了,我的家也沒了。”

白楚楚面露歉色道:“對不起,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少年知道此事與她無關,又見她孤身一人,便好奇反問她道:“無妨,你呢,你的家人呢?”

白楚楚眼裏露出一抹悲傷之色,喃喃道:“父母很早就過世了,我跟着師傅學了幾年醫,師傅他有要職,不便帶着我這麽一個拖累。”

原來是同樣悲苦之人。

少年不自覺與她的距離拉近,防備再次卸下幾分。

本以為兩人同是泥沼之人,誰料那少女卻滿眼燦爛,臉上布滿金色的光芒:“雖然我的親人已經不在了,但我還是要以治病救人,救死扶傷為己任的。”

“我希望有一天,能拯救天下所有人,讓每個人都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少女殷着笑眸補充道。

天下之人?闌裳只覺得此女慣是天真,她憑什麽以為自己可以拯救天下人?

恐怕連她自己都無法拯救吧。

繼而出口諷刺道:“沒想到白神醫,還是一副菩薩心腸。”

說到救死扶傷的志向時,少女的眼睛裏滿是光彩。白楚楚不覺那話是譏諷,只以為那是對她這個醫者的贊美之詞。

次日清晨。

闌裳早早地醒了,喝完藥後,揣上小狐貍,跟着白楚楚出了門。

白楚楚本是不同意的,他的傷才剛有起色,不能過量動彈,容易複發,再次将傷口拉開。

闌裳閉着耳朵,聽她唠叨了一路。

“今日是要去哪裏?”

少年跟在一旁,甩甩耳朵裏聽煩的繭子擡頭問道。

“去山上挖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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