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離皇城

逃離皇城

晚夜時分。

幽翠宮的燈火通明,宮人們困倦地打着盹,飛蛾也倦怠地跌到燭火裏,發出噼啪的聲響。

今夜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

等了這麽久,計劃了這麽久,終于等到這一天。

看着身後之人猶豫的神情,闌裳詢問道:“依依,還在等什麽,機會難得,抓緊機會,快逃吧。”

“可是哥哥,我還沒有和遙川哥哥道別。”

“道別?要是被他知道了,你還有命可活嗎,快走吧。”闌裳催促道。

看了眼漆黑的天色,闌依急地直跺腳,還是跟着闌裳鑽進了一條密道。

密道很窄,直通到外面的宮門處。

其實闌裳已經計劃了很久,即使沒有闌依,他也絕對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

這個夜晚的西華宮同樣不那麽安靜。

早早熄滅了燈火的西華宮中,站着一個人影。

火汐立在漆黑的窗前,拿出一個褐色木制盒子,裏面裝着密密麻麻的像藥一樣的黑色圓粒。

幾只暗鴉悄悄從窗外飛來,落在了桌子上,火汐嘴角勾了勾,說道:“闌裳,就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說完他勾了下手指,示意了什麽,桌子上的暗鴉便忽的飛起來,一個個從盒子裏銜出那些黑色的丸粒,放到他攤開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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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汐捧着雙手,似做虔誠的信徒狀,輕輕吹了一口氣 ,手掌裏頓時撲簌簌地飛出成群的黑色蝴蝶。

蝴蝶身上似乎沾染着不明的粉末,四下圍着火汐飛舞盤旋幾圈,然後跟着幾只暗鴉,飛出窗外,四散向宮殿各處。

那些蝴蝶叫做暗夜魔蝶,身上有着特殊的粉末,可以致人昏睡。人睡着的時候并不具備攻擊性,但是如果要是有人攻擊它們,則會被咬破喉嚨,吸去鮮血而死。

吸飽了鮮血的魔蝶則會重新變成黑色的種子,暗鴉會将它們重新放回去,而那些血液,則可以保證它們千年不腐,等到有人将它們重新喚醒。

魔蝶所過之處,看守的将士接二連三地倒地了。

等這些魔蝶穿越層層阻礙,飛到靈仙閣的時候,卻被禁制所擋。閉關的靈渺立即察覺異常,緩緩睜開眼睛。

此時闌裳和闌依逃到宮門口,正準備上馬車的時候,卻意外地看見了白楚楚。

“你怎麽在這?”闌裳驚疑道。

“我等你很久了,這是些藥物,路上應該能夠用得着。”她遞給他一個布包。

不過他并沒有接過,只是淡漠地道:“東西都全了,應該不用了。”

白楚楚還是那般熱切,遞着布包說道:“都是些極其名貴的藥品,皇宮裏都不一定會有。你快些收下走吧。”

這時,遠處傳來了沉重的馬蹄聲和滔天的火光,白楚楚急忙對兩人道:“不好,禁衛軍來了,快走,我替你引開他們。”

“謝謝你,楚楚姐姐。”闌依走過來接住布包,向她點了點頭,拉着闌裳轉身上了馬車。

看着馬車遠去的背影,白楚楚突然滿眼含淚,向前追了幾步,喊道:“照顧好自己,等我,我會去妖界尋你的。”

離別的這一刻,她方知原來心中的愛,竟然紮根如此之深。

聽到悲戚的喊聲,闌裳心中一恫,沒有回頭。

她怎麽跑,也追不上他,只能被迫停在原地。

心中砰砰作響,她聽見有個聲音對自己說:如果今夜我還有命活着的話,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的。

眼神裏的無助化作堅毅,瘦弱的身形異常挺拔,直直向着遠處那些火光走去。

那些火光也很快發現了那道人影。

“什麽人?”

百十餘人禁衛軍,身披玄色铠甲,神情肅穆,右手握刀,左手舉着明滅的火把,循着聲音追了過去,走近看時,才發現是白楚楚。

女皇帶兵親臨,騎在紅色汗血寶馬背上,居高俯視問道:“神醫怎麽在此?”

“我,我來是因為。”白楚楚眼神閃躲,思索着對策。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匆匆跑過來,氣喘籲籲地說道:“報告陛下,大事不好了,闌妃娘娘他逃走了。”

“何處?他在何處?”女皇焦急地問道。

“已經到了宮門處。”士兵答道。

女皇轉頭狐疑地看了看白楚楚。

她心中一驚,忙說道:“小人正是發現了闌妃娘娘的行蹤,這才趕來告訴陛下。”

“原來如此,那我們快走吧。”

女皇并未起疑,她這才長長地舒一口氣,這條命還要用來守護闌裳,不能折在這裏。

最先發現闌裳不見的是遙川,他帶了一堆人馬已經從另一個方向追來了。

遙川欺身縱馬,率馬執缰,很快追上,将還未來得及出城的車馬橫截攔斷,四面包圍了起來。

“闌裳,你往哪裏逃?”

看着不遠處的遙川,闌裳沒有說話,正要出手,闌依卻掀開車簾,從馬車裏走下來,看着他道:“遙川哥哥,你放我們走吧。”

“你怎麽會在這裏?”

遙川将目光瞥向一旁的闌裳,眼裏浮現出一絲痛苦,說道:“原來你們早就打算好了,依依,原來你一直都是在騙我,對嗎?”

闌依搖了搖頭道:“不是的,你也看見了,哥哥他過得是什麽樣子的生活,他是妖界的二皇子,是注定要回去的,遙川哥哥,要不,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一起?”遙川遲疑道。

“對啊,你跟我們走吧,好嗎?”闌依咬着唇齒說道。

遙川思索片刻,不由得軟下心腸:“你可以走,可他是妖界的人質,絕不可以離開。”

說着劍已經從腰間拔出,劍尖正對着闌裳。

闌裳絲毫沒有懼色,對着遙川說道:“哼,區區凡人,不自量力。”

遙川淩空提劍飛起。

闌裳的發色已經開始蛻,黑色的長發漸漸變成銀色,指甲已經長出,鋒利的爪牙出手就可以見血封喉。

遙川提着長劍刺來,劍尖要刺到那人之時,闌依縱身一躍撲了過來,一把擋在闌裳的前面,遙川見此,忙收回手裏的劍,可是已經太晚了。

闌裳一掌将遙川的劍彈開,闌依才躲過一劫。

“你幹什麽,你差點傷了依依,你知道嗎?”闌裳沖他咆哮道。

遙川想上前查看闌依的傷勢,卻再次被闌裳彈開。

“我,我不是故意的。依依,你沒事吧。”遙川關切地說道。

闌依搖了搖頭,站起來,不顧闌裳的勸阻,向前走了幾步,對着遙川懇求道:“就算我求求你了,放哥哥他走吧,他跟你那些死去的家人一樣,一直都是無辜的,不是嗎,如果你執意不肯放過哥哥的話,就用我的命來陪葬吧。”

闌裳剛想過來阻止她,卻聽到遙川說道:“依依,你不要逼我。”

“哥哥,你不要過來。”說着她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闌裳的的指甲陡然長了幾分,準備随時做出攻擊。

遙川看了一眼闌依,嘆了口氣,慢慢收起長劍,說道:“你們走吧。”

闌依驚喜地睜開眼,确認道:“是真的嗎?遙川哥哥,你真得願意放我們走嗎?”

“走了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遙川轉過身背對着她。

“可是你,真得不願意跟我們一起走嗎?”

“不是願不願意,而是不能,我作為王朝的一名将領,守護皇城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衷心,不可更改。”

他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在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趕快離開吧。”

“謝謝你,遙川。”她不想再叫他哥哥,因為在她的心裏,他已經不僅僅是哥哥。

兩人重新上了馬車,啓程之時,一個白色的身影,提着一把銀色的劍,從天上飄落下來,翩然而至。

“想走?皇城的禁制,豈是你們能破得了的?”

遙川重新提劍,卻是對準了此人,厲聲道:“靈渺仙君,如果你硬要阻撓的話,我絕不答應。”

“為什麽放他們走?” 靈渺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劍,問道。

“我。”遙川,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橫陳的長劍并未放下。

車馬未行,感覺到異常的闌依從車子裏探出身來,看到了靈渺仙君。

“仙君,你是來阻止我們的嗎?”

靈渺瞧着幾人,沒有說話。

闌依探頭詢問他道:“都說仙家最是仁心,可我哥他有什麽錯,難道人妖之間的戰争就該由他一個人來承擔嗎,這就是你們凡人的大義,就是修仙之人該罔顧的人倫嗎?”

靈渺神情冷冽未變:“可他是質子,如果放走他,我又将天下的子民置于何地。”

一直沒有說話的闌裳反駁道:“置于何地?如果我真的只是質子的話,又何至于落得個當妃子的地步,我本就是棄子。依依,不要說了,待哥哥殺出去。”

“哥哥,對不起。”闌依看着闌裳。

闌裳朝她搖了搖頭,将她護在身後。

“即使賠上性命,我也要把你帶回去。”闌依篤定道,扭頭看向靈渺道,“仙君,你這淩霜劍專斬世間妖魔,可我與哥哥從未做過壞事。況且,如果你殺了哥哥,楚楚姐姐呢,她能原諒你嗎?”

靈渺的劍身不易察覺抖動片刻,看着她勢如破竹的架勢,又看了看遙川,不知為何,慢慢收起淩霜劍,揮手道:“來人,去把禁制解除。”

随從沒有來,一個聲音卻傳了過來:“慢着。”

只見女皇陛下和白楚楚一行人,正朝這邊走來。

“不許放行,即使是棄子,朕也不準。”女皇走上前來,命人把闌裳重重包圍了起來。

闌裳一眼瞧見了走在前面的白楚楚,看着她閃躲的眼神,一瞬間明白了什麽,但他還是要确認般地盯着她,問道:“是你,出賣了我們,你早就想把人引來了?”

白楚楚沒有回答,他的心卻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看來她的沉默已經間接回答了他。

好啊,真好,他的心驀地痛了起來。

仿若遭到背棄的眼睛開始發紅,眼神越發淩厲,指甲已經長成了鋒利的模樣:“逼我,你們都要逼我,為什麽,要将我逼上絕路!”

他喃喃着,白色的銀發擋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突然他咆哮一聲,重重地拳頭砸向地面,周圍頓時煙波四起,震開了離得近的人群。而大地開始顫顫巍巍地抖動。

衆人驚恐極了,紛紛喊道:“怎麽回事?”

堅硬的地面開始裂開縫隙,無數森森白骨從裏面爬出,有頭顱,有人骨,也有動物或者妖魔的屍骨。

他們慢慢爬起來,穿透前來攻擊的士兵,殺不死也砍不斷,像傀儡一般,慢慢靠近,所向披靡。

同時,黑壓壓的一團黑色蝴蝶,振翅從遠處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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