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間煉獄
人間煉獄
“坐吧。”闌裳說道，拿起對面的茶杯，開始為他斟茶。
碧天青佑感覺有些意外，瞧着他的背影，并未坐下，站在門口盯着他，說道:“真是意外，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想通了，不過，這樣也好。”
闌裳斟着茶，沒有看他，他便走過來坐下，伸手拿起茶杯晃了幾晃，卻始終不肯飲下。
見狀，闌裳冷漠地笑了笑:“怎麽，怕我下毒？”
碧天青佑搖了搖頭，盯着他仔細探究，說道:“我只是在想，是什麽讓你這麽快就改變了主意。”
闌裳勾起唇角，說道:“不是什麽，是我自己。我這樣屈于人下，難道還有更好的選擇嗎？既然闌憂肯給我一條生路，我為何不勇敢地嘗試一下？”
碧天青佑破有深意地瞧他一眼，抿了口茶道:“你難道就不怕他害你？”
闌裳聽了冷笑一聲，起身居高俯視，逼近他的眼眸:“你說，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碧天青佑先是一愣，接着滿意地拍拍手掌，說道:“不愧是二皇子，氣度果然不凡。”
“少拍馬屁了，說吧，計劃是什麽，何時出逃？”闌裳正色道。
“急什麽，此事還要慢慢商議。不過，既然你已經同意了，這便不是什麽難事。我先走了，計劃若是想好，我會命丁香親自送來通知你。”
說完碧天青佑起身大步邁出了幽翠宮。
闌裳望着那道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天下，人間，如同煉獄。
一個村莊接着一個村莊的着火，四散附近的妖魔越聚越多，高大的身軀搗壞村民的房屋，殺人食肉，兇殘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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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越燒越旺，吼叫聲，哭喊聲，回蕩在林間山野裏。
一個老者抱起自家的孫子，在烈火中跌跌撞撞地前行。
“救命，救命！”老者的口中咳嗽着，吐出微弱的氣息，火不是最要命的，終于從火中逃出來的兩個人，身後還跟着衆多的妖魔，緊追不舍。
妖魔不知從何處而來，只是在人間肆虐。
下一秒，尾随追來的妖魔，一爪劃破老者的胸膛。
老者慘叫一聲，緊緊抓着懷裏的嬰兒，奮力睜大眼睛，霎時沒了呼吸。
嬰兒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開始大聲啼哭。
循聲而來的妖魔，發出咯吱咯吱的怪叫，慢慢走向啼哭的嬰兒。
這時，遙川帶着百十人馬，從沿路的村子，一路殺了過來。
他舉起手裏的劍，怒目圓睜，呵道:“孽畜，休要傷人！”
妖魔面目猙獰，警惕做出防衛的樣子，它們似乎聽不懂遙川的話，相互對視幾眼，張開獠牙，伸出利爪殺了上去。
遙川也顧不得那麽多，一邊與它們打鬥，一邊斜眼看着遠處的嬰兒。
嬰兒還在一聲聲啼哭，吸引着越來越多的妖魔前來，不出片刻，遠遠超出了遙川所帶的人數。
這些妖魔天生體質特殊，有着極強的戰鬥力。
很快遙川便感覺出吃力。
由于打鬥的時候，護着嬰兒心不在焉，遙川的手臂上被妖魔劃下了一道醒目的傷口。其餘人看見面色急切，擔憂道:“大人！”
遙川一劍将襲來的妖魔刺死，停下來随手扯了一塊布，将傷口簡單地包紮上，用手示意其他人，說道:“不必擔心，無礙，繼續戰鬥。”
将士們點點頭，但也無心再顧其他，又開始了拼命地厮殺。
遙川浴血奮戰，帶領一幹将士拼盡全力，終于殺光了近處的妖魔，起身将啼哭的嬰兒抱在懷裏。
這時，附近的村民，也及時趕到，遙川便将嬰兒交給他們。
将士們死傷慘重，折了幾乎一半。
村民的樣子都很狼狽，他們的頭沉沉地低着，緊緊地咬着牙，眼睛裏滿是淚水，遠處的火光越來越亮，襯得樸實的臉龐上紅亮亮的光芒，彼此都沉默着沒有說話。
遙川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們。
曾幾何時，他又不是一樣的遭遇呢，只是他幸運地活了下來，而他的家人，卻死于非命。
這種情況太多了，他發誓，只要他在一天，就會盡力保護好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殺光這些作惡的妖魔。
他與它們，不共戴天，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遙川望着衆人，攥緊了自己的拳頭，說道:“親人們，我們不要灰心，只要我遙川在一天，便定會護你們周全。”
将士們也紛紛附聲吶喊道:“必勝，必勝！”
一旁的村民聽聞，眼淚卻流的更多了，他們是弱者，無法抵抗，但是眼神裏卻多了更多的堅強和無所畏懼。
太醫院。
白楚楚換了一身平民的裝束，趁着夜色，急匆匆地出門了。
她沒帶什麽行李，只背了一個簡單的包裹，手在胸口摸了摸，玉石硬邦邦冰涼的觸感，讓她的心莫名覺得踏實。
闌裳呆在皇宮裏，起碼不會有性命之憂，而她作為一個醫者，怎麽可以棄天下百姓于不顧。
她要去人間拯救那些無辜的人，哪怕她的力量很微弱，只能救助一個，也會盡力而為。
夜色很暗，周圍靜得可怕。
宮人們疲憊不堪，已經開始打盹了。
她挑了條很偏僻的小路，拿出一早就備好的鑰匙，蹑手蹑腳地開了門。
就在這時，她突然撞到了什麽東西。
只聽那人“哎呀”叫了一聲，把她吓了一跳。
“什麽人？”白楚楚試探性地問道。
可是周圍立馬又恢複了往常的寂靜，哪裏有什麽聲音。
她疑惑地看着漆黑的夜色，感覺頭皮發麻，這不會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突然不遠處，不知什麽東西。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吓了她一跳。
“什麽人？”她再次試探性問道。
可是回答她的還是無聲的沉默。
也許是她聽錯了，還是先出去再說吧。
走了一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身後莫名地傳來奇怪的腳步聲，那聲音不近不遠，似乎一直跟着她。
而她也顧不上這許多，快步向前走去。
不一會，宮門口傳來踏踏的馬蹄聲，這下她聽得清清楚楚，不遠處還有依稀的火光和人聲。
完了，她偷偷出來的事情，不會是讓人給發現了吧？這可怎麽辦才好，逃，對，得趕緊逃出去，別無他法了。
可是那馬蹄聲出奇的快，她哪裏能跑得過那些戰馬，眼看着那些騎兵很快就要追來。她索性停下不跑了，大不了被抓回去，受一頓刑罰罷了。
破罐子破摔地停了下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騎兵在快要追上她的地方停了下來。心下覺得十分奇怪，于是站起身，回過頭朝火光亮着的地方瞧去。
只見一個一身黑衣打扮的人，站了出來。
白楚楚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會是誰呢，難道就是此人，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由于離得太遠，看不清那人的臉。
只是那些騎兵似乎對他很尊重，并沒有給他帶上枷鎖，也沒有将他押住。
緊接着，他看到領頭的騎兵下馬，俯身跪下，說道:“臣來遲，參見太子。”
太子，那人竟然是太子，可是他跟着出來究竟要做什麽呢。
白楚楚的心裏充滿了疑問。
太子開口說道:“既然找到我了，那就回去吧。”
領頭的騎兵似乎有些猶豫，向四處張望着，見狀，太子佯裝大怒，說道:“我的話也不聽了嗎？難道這裏除了我，還有別人。”
領頭的忙道:“沒，沒有。”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麽，啓程回去吧。”太子吩咐道。
“是。”領頭的騎兵回答道，然後吩咐其餘護衛，護送太子殿下啓程回去。
太子上馬的瞬間，停了一下，向白楚楚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起身上馬，跟随着騎兵護衛離開了。
見此人走遠，白楚楚也來不及多想，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朝殿。
女皇走在龍椅上，焦急地等待着什麽人。
太子很快就被帶回了皇宮。
見他回來，身着奇怪的黑衣，女皇莫名地生出一股怒氣:“逆子。”
不同于夏涼安，太子是女皇親生的，雖被那夏涼安算計，打入冷宮，究竟血濃于水。
女皇怒聲喊道，“你可知離開皇宮有多危險，朕就你這一個兒子，你走了，讓朕怎麽辦，讓天下的百姓怎麽辦？”
“可是母皇，現在天下的百姓需要兒臣，國家需要兒臣，兒臣不願做個縮頭烏龜，只能躲在這皇宮裏，以求保命。”
“那你是說朕是個縮頭烏龜，關鍵時刻只會躲在皇宮裏，是嗎？”女皇提高了語氣，滿眼憤怒。
見龍顏大怒，太子心頭一陣發怵，聲音低緩許多:“兒臣，兒臣沒有這樣說，兒臣只是覺得，遙川侍衛和靈渺仙君都能不顧身家性命，為天下百姓謀得求生，兒臣作為天之驕子，心中有愧。兒臣想，一點，哪怕為天下蒼生做出一點貢獻，兒臣也死得其所。”
“夠了，不要再說了。來人，把太子看好，沒我的命令，不準踏出皇宮一步。”女皇打斷他的話。
宮人們忙應聲附和道:“是，是。”
“母皇，母皇。”看着大步離去的女皇，太子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可是女皇已經走遠，不會再聽到他的呼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