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厭勝

第13章 厭勝

宋筝眸色微動,知曉情況緊急,中午怕是回不來了,轉身看向家門口守門的。

“跟我爹說一聲,中午我和盛大人不回來吃飯了,讓他莫讓人來催。”

府中的下人還沒從盛雲錦是世子的震驚中緩過神來,趕忙點頭:“是,少爺。”

三人到縣衙後,盛雲錦倒是沒有直接去牢裏見徐晚棠,直接先去找了耒陽縣令于家寶。

于家寶原本就受了上面的命令,暗中照看些徐家人,如今馮家命案與徐家有關,他正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燙手山芋。

盛雲錦主動攬活,他可是求之不得。

“盛大人哪裏話,鎮撫司肯接受案子,那是給下官學習的機會,哪裏會有不滿。”

于家寶賠笑着,他能如此上道,也省了盛雲錦多費口舌。

“盛大人,你将我與你說的話當做了耳旁風不成?”宋筝趁着去牢房的路上說道。

盛雲錦皺着眉頭,屬于地牢的潮腥氣撲鼻而來,讓人十分不舒服。

“你是要我明知她是被冤枉的還袖手旁觀?”盛雲錦反問。

宋筝不同意這說法:“不是讓你袖手旁觀,只是希望你幫忙的時候能悄悄的,這麽明目張膽,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護着他們是不是。”

聞言,一直大步朝前走的盛雲錦頓住了腳步,回頭看着他:“我盛雲錦想保誰,需要看誰面子?”

宋筝整個人怔住,緩過神來後嗤笑一聲:“好你個盛雲錦,果然狂妄。”

事實也确實如此,他可是盛雲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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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靖王又如何,真要是鬥起來,放眼整個朝堂,可沒幾個人是安樂侯世子的對手。

此時,徐晚棠和密兒坐在牢房的草墊子上,看着鐵窗外的鳥。

牢房內寂靜,與當初她所待的天牢不同。

在天牢裏時,為了給同關在獄中的其他犯人威懾,在刑訊時并不會刻意的放小動靜。

天牢裏總是有犯人受刑時的慘叫聲,又或者是刑訊者的逼問,沒有多少時間是清淨的。

“兩位大人,就在這裏。”

沉重的腳步聲中,伴随着牢頭谄媚的說話聲。

徐晚棠将視線收回,她知道,定是盛雲錦來了。

回頭時,兩人目光對視。

徐晚棠莞爾:“又勞煩盛大人了。”

盛雲錦見她平安,還能笑的出來,想來是沒有受太大的影響,一直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九姑娘客氣了。”

相比起這兩人的淡定,宋筝則眼眸微睜。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徐晚棠,長的可擔傾國傾城四個字。

京中傳聞,鎮國公府九姑娘癡傻,似乎她身上除了癡傻二字,并無什麽被人讨論的價值。

如今一見,着實眼前一亮。

若是徐晚棠身體無虞,沖着她的家世和樣貌,京中上門求親的,怕是要從鎮國公府門口一直排到城郊去。

想着,他不由看了盛雲錦一眼。

莫不是被美色迷了心竅,才這般焦急不可。

見徐晚棠看向自己背後的宋筝,盛雲錦胳膊肘拐了那沒出息的人一下,給宋筝疼的倒吸一口冷氣:“下手可真重。”

盛雲錦主動給兩人介紹:“這是鎮撫司同知,宋筝。”

徐晚棠手下意識的緊了一些,竟然是宋筝。

前世記憶可知,宋筝奈盛雲錦的左膀右臂,替他暗中處理了不少“難辦”的人和事,在鎮撫司中有着笑面閻羅的名頭。

別看他長着一副溫潤君子模樣,實則處事周全,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像是野獸一般令人膽寒。

所幸,他與盛雲錦是生死之交,否則若是與這樣的人為敵,一定會是件非常駭人的事情。

宋筝察覺到她打量自己的目光,眸色微動:“在下是有和不妥之處嗎,徐姑娘為何一直盯着在下看?”

徐晚棠淡定收回視線:“前兩次見盛大人都是他一人,沒想到宋大人也在,不免多看兩眼,大人勿怪。”

宋筝挑了挑眉,盛雲錦這厮何時背着自己去了徐家?

面對他的眼神質問,盛雲錦瞥了他一眼,直接無視。

宋筝:??

我這麽大一人杵在前,你竟一眼就瞥過去了?

宋筝突然起了些壞心,故意道:“盛大人也真是,去徐家拜訪也不喊我一聲,身為小輩該是去拜訪一下老夫人,當真失禮。”

說是失禮,可宋筝那眼神一直落在盛雲錦身上,明着是說自己無禮,調侃誰不言而喻。

盛雲錦瞥了他一眼:“那你記得下次去帶些好東西,補了虧欠的禮數。”

宋筝:“……”

盛大人果然不要臉面。

兩人這相處方式,可給密兒看的一愣一愣,原來外頭人眼裏,兇神惡煞的鎮撫司一二把交椅,竟然是這樣的性子,着實令人意外。

原以為盛雲錦急着趕來,是為了幫徐晚棠料理此案,卻不曾想,盛雲錦不僅沒提出會幫她洗刷冤屈,反倒是讓徐晚棠自己參與案件調查。

活脫脫一副要當甩手掌櫃,自己就當個吉祥物鎮場的樣子,跌破了宋筝的眼界。

對某人這等“喪心病狂”的決定,宋筝着實有些看不懂了。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救她于苦難,好好展示一番自己的實力嗎。

徐晚棠眼神堅定,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方式:“多謝盛大人給小九自證清白的機會。”

一旁的獄卒狐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同時心理暗暗慶幸,沒有在牢裏虧待徐晚棠。

不然就沖盛雲錦這态度,自己和手下人要是怠慢了,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離開牢房後,密兒緊跟在徐晚棠身後,用僅有他們能夠聽到的聲音問道:“姑娘,為何不直接讓盛大人幫忙洗刷冤屈,我們本來就是被願冤枉的。”

“既是被冤,我們更應該靠自己的力量洗去這份恥辱。”徐晚棠眼神堅定。

徐晚棠抿了抿唇,以盛雲錦是能力,若是要翻案自然是輕而易舉,可她不想。

她想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而不是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密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雖然不是太能理解徐晚棠的意思,依舊站在她這邊。

“不管姑娘怎麽選,密兒都與你在一處。”

徐晚棠笑了笑,一雙好看的眼眸像是彎月一般動人。

……

被帶走時,徐晚棠在路過馮家時,往裏看了一眼,到處都是血的樣子十分駭人。

雖說心下已然有了一些想法,尤其是在知曉,馮家人的屍身現在還在家裏放着,不安的想法就更加強烈。

到底是發生了何事,讓見慣了屍身的官差都不敢輕易踏進去。

徐晚棠在盛雲錦他們的陪同下,一起來到了馮家門口。

周圍的鄰裏見她被官府拿去沒多久又回來了,驚駭不已的同時,在一旁陰陽怪氣的。

“殺人兇手拿了去還給放出來,到底是徐家權勢大,這要是換了我們尋常人家,早就被問罪了。”

“可不是,我看那徐家姑娘長了一臉的狐媚相,估計就是用那張臉迷惑了縣太爺,怪只怪我們沒生的一副好皮相呦。”

“你要是生的那副皮相,你家男人還不得日日不出門的守着你,不然留在家中指不定招來什麽麻煩。”

兩個長舌婦故意說的很大聲,目光時不時往徐晚棠身後的盛雲錦和宋筝身上瞟。

他們兩個衣着華貴,一看是出生不錯的貴公子,能這般跟着徐晚棠身後,怎能讓她們不泛酸的嘀咕。

密兒氣的紅了臉:“你們兩個長舌胡說八道些什麽,說道我們殺人,你們可有證據,我還說人是你們殺的,來栽贓嫁禍罷了。”

“你這潑丫頭猖狂的很,我們與那馮家人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們?”

密兒雙手叉腰,哼哼了兩句:“好一個無冤無仇,前些日子你和那馮家老太太因為一只雞,在路口互罵了兩個多時辰,最後沒能罵過她,往她家雞食裏下藥的是不是你?”

“還有你,王大嬸,瞅那馮三郎是個白淨的,整日裏給他暗送秋波,那小眼睛眨,我都替你擔心眼皮子會不會翻不回來,就你們這不幹不淨的關系,我懷疑你怎麽了。”

密兒說的繪聲繪色,時不時還來些肢體動作,可給宋筝逗笑了,真沒想到徐家的侍女還有這麽好玩的,不去唱大戲真是個損失。

“姑娘,驗屍我幫不上什麽忙,但罵人我行。”密兒揚起下巴,像只鬥贏了的公雞,“你且放心進去,誰敢亂嚼舌根,我不會放過她的。”

徐晚棠伸手摸摸她的頭:“口幹了記得回去喝水,莫傷了嗓子。”

密兒乖巧的點頭,與剛剛的潑辣樣子簡直像是兩個人。

宋筝看的眼睛瞪大,碰了碰盛雲錦的胳膊:“盛大人,是我眼花了嗎,這主仆兩人都這般與衆不同?”

盛雲錦勾了勾唇:“少見多怪。”

與其說他們是主仆,倒不如說是像親姊妹,密兒雖是丫鬟,性子也嬌狂了些,但非常護着徐晚棠。

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輕松自在,身份什麽的做那麽多計較做甚。

徐晚棠剛踏進馮家的小院,血跡與融化的血水混合在一起,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氣,幹涸的血跡濺的到處都是。

阿芝愛幹淨,平日裏拾了柴總是将他們堆疊整齊放在角落。

可現在,馮家的院子裏到處都是散落的殘枝,就好似被人故意抛灑的一般。

地面上有很多帶血的腳印,像是兇手在殺完人後,在馮家院子裏來回走動所致。

“腳印不深,左深右淺,且右邊有明顯的拖擦痕跡,留下足跡的人有極大可能右腳有傷。”

盛雲錦也沒有閑着,進來後就在觀察周遭的情況。

“你們看,這裏還有一段帶血的紅布。”宋筝湊近觀察着院子裏的小桃樹,“上面好像還有字。”

那桃樹長的不高,明顯是才種下幾個月的,只是那紅綢都濕了,上面的字也模糊不清,他湊了半天都沒看清那上面寫着什麽。

徐晚棠走上前去,看到紅綢後臉色就變了,那是小花的生辰八字。

小桃樹上,不僅僅那段紅布上有血,枝幹上也有零零星星的,數量不少。

查看完院子裏的情況,三人這才進屋,當即都怔在了原地。

屋內挂滿了紅布,好似新婚喜堂那那般,馮家老太太閉着眼睛,耷拉着腦袋坐在高堂之上,手中拿着的是個紮滿銀針,寫着生辰八字的小人偶。

厭勝之術。

三人眉頭皺起,古往今來,厭勝之術都是禁忌,一旦被人發現下場都十分凄慘。

原以為這種東西,高門大院裏會比較多,怎麽也沒想到荒野農家也能找到這種東西。

徐晚棠走上前,看見那紮滿針的小人偶肚子裏還露出明晃晃的一小節東西,有點像是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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