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歌謠
第25章 歌謠
可事實上, 在檢查小慧身體時,徐晚棠發現她身上有許多暗傷, 像是用針紮的。
若不是仔細看, 根本就不會發現。
徐晚棠看他的樣子也不是在說謊,便知他根本不了解實情。
盛雲錦和宋筝對視一眼後,朝徐晚棠的方向看過去。
宋筝挑了挑眉:盛大人, 這是何情況?
面對那眼神示意,盛雲錦同樣不清楚,徐晚棠并沒有與他說這一點。S
“小慧的身上有很多的針刺傷,從傷痕的數量和形成時間來看, 就是這一兩年造成的。”
徐晚棠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于他,那是他作為一個父親該知道的。
徐肇猛的擡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你說……你說小慧挨了打?”徐肇瞪大眼睛, “可以往我回去問她薛嫂子對她如何, 她都說……”
她都說薛嫂子對她很好就好似她的親娘一般,徐肇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猛然響起了小慧那不成熟的心智。
“是那個女人叫她說的。”徐肇紅了眼睛,後知後覺的情緒上來, 是又氣又急, “一定是那個女人叫小慧這麽說的。”
徐肇猛然起身, 拔腿就往門外跑去。
意識到不對,盛雲錦立馬示意幾人跟上,免得鬧出什麽事情來。
徐肇跑的急, 好幾次差點摔倒, 都憑着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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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金枝,你給老子出來!”徐肇一腳踹開了薛家的木門。
屋裏頭的人聽到動靜, 不知做了什麽東西,傳出了東西摔倒在地的聲音。
“薛金枝,給老子出來!”
薛嫂子不肯出來,徐肇又大喊一聲,将木門給踢開。
屋裏頭的薛嫂子衣服松散,頭發淩亂,臉上還帶着不正常的紅暈。
額間的冷汗将她的發絲黏在臉上,看起來極為狼狽。
徐肇就算再,也知道發生了什麽,失去女兒以及被自以為拿捏的好好的女人如此落了臉面,就算是泥人也該有脾氣了。
“你就是這麽對老子死心塌地的?”
徐肇氣的渾身都在發抖,可就算是這樣了,他都沒有上前一步。
薛金枝被的吼的抖了一下,意識到他不會對自己動手後,也是稍稍松了口氣。
其實徐肇這個人還是不出錯的,起碼比她那會打人摔死了的相公要好的多,只是他到底窮了些,又帶着個女兒,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薛金枝強裝鎮定:“你那麽大聲吼什麽,我與你與他都是兩廂情願,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咱們之間又沒有什麽夫妻名分,你這麽生氣是做什麽。”
說着,薛金枝想到了什麽:“再說我還幫你看顧女兒許久,每月你拿來的錢財都不夠她一個月的口糧,我還幫着看顧已經很夠意思了。”
薛金枝倒也不是真想與徐肇鬧的一拍兩散,畢竟說實在,徐肇給的錢已經不少了,只是不夠她随意想買什麽便買什麽罷了。
“肇哥,你若是能每月多拿些銀錢回來,我保證與那人斷了,好好做你的妻子,在家幫你看顧孩子如何?”
薛金枝一邊說,一邊就要往徐肇身上靠去。
徐肇本就氣的兩眼發黑,聽到她還有臉提小慧,更是氣是氣不打一處來,胸口劇烈起伏險些氣暈過去。
後頭一路小跑趕來的官差,剛進門,就聽到屋裏頭傳來碗碎裂的聲音。
兩人大叫一聲不好,趕忙沖進去。
徐肇氣的發狂,一邊大罵薛金枝一邊哭着自己慘死的女兒。
薛金枝被小慧的死吓住了,她以為小慧就是貪玩跑出去了幾人,怎麽好端端的就死了。
晃神間,看到趕來的官差,當場就吓暈過去了。
兩個官差也是倒了黴,腿腳跑不過徐肇也就罷了,兩口氣都沒喘勻,又要送薛金枝去看大夫。
另一邊,張富拎着一臉不情願的王順回到院子。
“兩位大人,這是王家村村志。”張富将帶回來的譜子遞了上去,“你老實點,擰巴什麽。”
王順一個勁的掙紮,想要逃跑的意圖非常明顯:“脖子,脖子疼。”
張富直接沒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在來的一路上他不是脖子疼,就是肚子疼,幾乎是把身上能疼的,不能疼的都給疼了一遍。
“你若不動,身上自然也就不痛了。”
這裏人多,張富也不怕他逃跑就将他的領子松開了。
誰知領子剛松開,王順拔腿就往門邊跑,速度那叫一個快。
然而還沒等跑出門,一柄官刀直挺挺的就插在門上。
就差那麽一點點,但凡刀慢一些,或者他跑的快一些,這會兒刀就插他身上了。
宋筝笑笑擡頭:“早上搬棺材累着了,松松筋骨,不慎手滑。”
張口就是一胡話,宋筝倒是一點自己的臉面都不顧。JS
張富看的是目瞪口呆,餘光下意識瞥向盛雲錦,卻發現盛大人端端正正坐在小石凳子上,就好似沒看到一般。
王順表情僵硬的看着面前的到,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緩過神來後差點沒吓哭。
就連張富都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心中感嘆,宋大人還真是一把好手,盛雲錦更是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發揮的淋漓盡致。
就那準心,就說是手滑誰能相信,宋大人還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盛雲錦顯然是習慣了他的無賴,全程一個眼神都不帶給一個的。
翻看到三年前的內容時,盛雲錦和徐晚棠同時發現了不對。
那年村裏正娶妻,但那新婦的名字卻并未出現在王三喜的家譜中。
雖說是王家村裏正,但娶妻說到底也是關門門來自家的事,為何會登記在了村志中。
“往前在看看。”徐晚棠似乎想到了什麽,急于想要求證。
往前翻看,在過往的王家村村志中,記錄在冊的婚事一共有五起,且間隔時間些年頭,看不出有何關聯性。
“二十年前你父親娶妾一事,為何出現在村志之上?”盛雲錦沉聲問道,一雙眼睛凝視着王順。
鋪天蓋地的壓力襲來,王順緊張的渾身直哆嗦。
“我……我爹功績了然,娶個妾上個村志也很正常。”
在說話時,王順敢看盛雲錦的眼睛,下意識的抿了抿自己的唇,手上的小動作也不斷。
宋筝看到他這些細碎的小動作,朝着張富說道:“想來你們也沒有太正統的學習過辦案知識,今日小宋大人給你們說道說道。”S
突如其來的授課,讓張富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也不敢駁了宋筝的意,立馬作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宋筝慢條斯理道:“兇手在被捉拿歸案後也不見的都老實,多的是些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一般在問話時,他們隐瞞真相或者說謊時,會意識的避閃審問官的目光,小動作也很多。”
說着,宋筝頓了一下:“像這小子的反應,就很貼切,抿唇捏衣角,還直冒冷汗,都是心虛的的表現,可記下了?”
張富愣了愣,立馬會意宋筝的意圖,非常上道的點頭:“多謝宋大人賜教,那敢問大人,面對如此惡徒,錦衣衛一般都是如何處理的?”
對于張富的追問,宋筝甚是滿意,都會接話了,是個可造之材。
“好說,錦衣衛牢獄司中十八般武器的酷刑什麽沒有,總有一種能敲開嘴的。”宋筝說着,好笑的看着盛雲錦,“其中當屬盛大人玩的花,總讓人欲罷不能。”
盛雲錦掃了他一眼,重重的舒了口氣:“若是不會說話,回去後我給你找個教習先生好好學學。”
宋筝樂了:“那有勞盛大人了,不過我這嘴上功夫在錦衣衛也算是數一數二了,就不用再細學了。”
三人這有來有往的對話,給王順直接吓腿軟了。
徐晚棠心下對宋筝又多了幾分思量,也無怪乎前世中有那麽多人稱他為笑面虎。
王順被這麽一吓唬,還真以為自己要被用刑了,吓的哇一聲便哭了出來,聲勢之大,給場中人都給吓了一跳。
幾人相互看了一人,似是意料之中。
王順直接将知道的事情都給說了:“村志上的裏正娶妻,那妾根本就不是給我爹取的,是村裏供着的濟世大仙。”
“濟世大仙是什麽人?”
張富作為土生土長的耒陽人,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處有供奉什麽大仙。
王順一排自己大腿,似乎嫌棄他連濟世大仙是什麽人都不知道:“你是耒陽人嗎,竟然連這都不知道。”
被他這麽一堵,張富張了張嘴,半天沒憋出個字來。
王順深吸一口氣說道:“二十年前王家村發生過一次疫症,村中人病倒大半,四肢無力,就在這時,村裏來了個黃袍大仙,他說這是天神降罰,若是要成功躲避此災,需要虔心祈求上蒼的寬恕才可。”
張富覺得奇怪,打斷道:“王家村有疫症,為何城中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王順冷哼:“我們就是一邊陲小村,當時的縣令大人眼界高的很,哪裏顧得上我們的死活,當時我們找了人去城中求救,那狗官聽到疫症後立馬将當時的裏正趕了出去,還打算将村中的病人都給活活燒死,避免情況傳出去影響了他的前程。”
村中疫症嚴重,當時的縣令卻在要調任的緊要關頭,自然不會讓這件事情流傳出去,否則他定是調任無望。
在村民惶惶不安時,雲游路過此地的濟世大仙看過他們的病症後,留下一副藥方。
本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誰料那藥方竟真就讓村中百姓病症有所好轉。
“那這有何替嫁娘有什麽關系?”
提到這替嫁娘,王順的表情有些許的怪異:“濟世大仙什麽都好,就是一點,好色。”
此言一出,衆人無語。
濟世大仙好色,但礙于自己修道人的身份,不好直接破戒,當時的裏正就想個昏招,替嫁娘。
名義上是給裏正娶親,實際上确實将人送給濟世大仙。
“村志中的幾次嫁娶,都是給所謂的濟世大仙娶親?”宋筝問道。
王順點頭:“是。”
“那為何要說替嫁娘回來報複了,你們當時還做了什麽?”
一直安安靜靜聽故事的徐晚棠突然出聲,王順眼中出現了幾縷掙紮。
在對上盛雲錦冷列的目光後,徹底敗下陣來。
“濟世大仙年老,看上的替嫁娘都是年輕貌美的姑娘,有幾個女子願意嫁給白發蒼蒼的老者。”王順輕嘆口氣,“更何況還是個有施暴嗜好的人。”
濟世大仙別看一副面容慈善的樣子,暗地裏做的事實在讓人不恥,可村中人為了保命,卻不得不努力的讨好他。
村中尋不到願意嫁的女子,村中人一逼二買,勉強将濟世大仙給應付過去了。
被“敬獻”給濟世大仙的女子,不出三月就會被活活折磨死。
到後來出現了幾次村中女子失蹤事件,替嫁娘回來報複的流言,就漸漸在村子中傳了起來。
“幾位大人,我已經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就放我走吧。”
王順哭天喊地的,鬧騰的厲害。
在王順再三保證沒有隐瞞的情況下,他被準許可以離開。
出門時,他連滾帶爬的就跑了,明明他們都沒有對自己用刑,但他卻感覺自己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
宋筝抱着手臂,揚了揚眉:“這事你們怎麽瞧”
盛雲錦眸色微動:“他不敢撒謊,不過……”
這個不過後面的停頓倒是有幾分靈性,兩人合作多年,不至于連這個畫外音都聽不出來。
“徐姑娘呢?”宋筝看了過去。
徐晚棠思索片刻,沉聲道:“沒有撒謊,但總覺得有什麽地方行不通。”
宋筝打了個響指:“英雄所見略同。”
張富一臉茫然的看着他們,很努力的在理解他們的話,事情到這不是都很清楚了,怎麽還有不對?
宋筝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你還有的歷練吶。”
……
“夜凄凄,雨夜涼,村裏有個新嫁娘。
大紅花轎落廟堂,新娘大眼淚汪汪。
新嫁娘,新嫁娘,前路迢迢莫回望。”
夜半十分,屋外傳來可怕的歌聲,輕飄飄的,沒有半點力量的感覺,讓人自覺的打起寒顫。
徐晚棠在裏間休息,半夢半醒間總覺得耳邊有一聲聲女子驚恐的叫聲傳來,好似将她包圍住了似的。
徐晚棠掙紮着想要起身,但手腳沉重的無法擡起,好似有無數雙手在拉扯這她。
耳是哭嚎,和絕望的嘶吼,以及一個蒼老的笑聲。
“不要!不要過來!”
在外間和宋筝還在讨論案件情況的盛雲錦聽到動靜,立馬起身。
“小九,出什麽事了?”
盛雲錦敲了兩下門,雖說臨時休息的住處,但到底是姑娘家的房間,他也不好直接闖進去。
在隔間裏的徐晚棠好似被夢魇出了,額頭全是冷汗,發絲貼在額頭上,顯得有幾分狼狽。
“別過來,你別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