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替嫁
第24章 替嫁
宋筝拿着鐵鍬去找的張富, 聽聞墳地還有紅棺,張富整個人都愣住了, 嘴都合不攏, 好似能塞進兩個雞蛋似的。
張富震驚的揉了揉眼睛,一副自己沒睡醒幻聽了的樣子,着實有些喜人。
“別愣神了, 叫上幾個弟兄們拿着家夥上山吧。”
宋筝被他的動作逗笑,拍了拍他的肩,招呼人準備出發了。
盛雲錦和徐晚棠在山上忙活了一晚上,精疲力盡的就沒在跟着他們一道上山, 兩人留下歇息會兒。
宋筝的辦事能力盛雲錦是清楚的,用不着他在費心費神的特地跑一趟。
徐晚棠有些東西要進行比對,休息一會兒後,就先回了驗屍房。
盛雲錦休息片刻, 見天色不早了, 到鄰居家中借了廚房做飯。
一個時辰後,驗屍房的門被敲響。
“時候不早了, 先出來吃點東西吧。”盛雲錦挽起的袖子還沒放下,腰間還圍了條麻布。
徐晚棠擡起頭, 微笑着說:“好。”
到飯桌前, 看着桌上那碗雞蛋面, 表情有些許的凝重。
盛雲錦挑了挑眉,她這表情怎麽好似要上戰場似的,一副仿佛要英勇就義的樣子。
“我剛做的, 趁熱吃。”
徐晚棠點點頭:“你這湯的用什麽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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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乎她這麽問, 實在是碗裏的那碗面湯的樣子,有些不忍直視。
盛雲錦老實回道:“放了些許板藍根, 我跟隔壁大娘要的,大娘說板藍根清熱解毒,多吃些對身體好,我就放了進去。”
徐晚棠梗了一下,怪不得這湯的顏色藍綠藍綠的。
也不知是火候沒有掌控好,還是大娘的鍋不太适合煮雞蛋,蛋黃還是流狀。
黃色和藍綠色混合在一起,讓本就粘稠的面湯更加粘稠。
徐晚棠深吸一口氣,神色平靜的端起碗,嘗了一口。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難吃。
“好吃嗎?”
面對盛大人期待的眼神,徐晚棠也不好打擊了他的積極性。
“不錯。”
聞言,盛雲錦松了一口氣,在旁邊坐下,也吃了起來。
山上的墳頭都被宋筝他們給挖了,輕點了一下數量,共計七具紅棺。
将那七具紅棺從山上弄下來,着實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都給弄回來了,累死我了。”
宋筝平日裏極其注重自己的形象,如今累極,也是不管不顧的就地坐下,氣喘籲籲的和盛雲錦說話。
“你是不知道,那幾個棺後那個味兒,就是胭脂水粉成精都不定有這麽重的味。”
盛雲錦瞅了他一眼:“一會兒去洗個澡,嗆人。”
宋筝瞪大雙眼:“盛大人,你不關心我一句還如此嫌棄,真是讓人心傷。”
話音剛落,他擡手聞了聞自己,直接幹嘔了出來。
“是挺臭的。”宋筝面如死灰,“小爺髒了。”
盛雲錦苦笑不得,這人嬌氣起來是真嬌氣。
宋筝一只腳都踏出去了,突然想起張富早上說的消息:“對了,我聽張富說了,王小慧的親爹那出了點事,昨個本要他來認屍,誰知他聽聞消息後直接大鬧縣衙,于縣令都被他打傷了。”
“為何傷人?”
盛雲錦有些不明,昨個下午他來時,就聽說王小慧的父親在來的路上,怎的半天的功夫反倒是打起了人來。
宋筝唏噓道:“說是跟他一起幹活的孩子說他女兒是撞邪了,所以才被人裝了紅棺。”
話趕話的,王小慧的爹又是個急脾氣,兩人就鬧了起來。
他們打的太兇,官差擔心出人命,就先給人帶回去。
于縣令本是要勸解兩句,誰知那人直接動起了手,這才給耽擱到了現在。
驗屍房中。
幾具屍體陳列在前,徐晚棠一一對幾位進行了剖驗,發現她們中最長的死亡時間是在兩年半以前。
和王小慧的情況一般,她們的懷中同樣有一副自己的畫卷。
由于骨骼缺失,除了小慧以外,其餘七人對自己的姓名來歷,以及生前發生的事情是一概都記不清楚,甚至可以說是一問三不知的狀态。
想從她們身上探知緣由想來是不太可能了,徐晚棠也只能被迫放棄。
但從幾具屍體中,她得到一個線索。
剔骨者手法娴熟,且刀口走向一致,可以确定都是同一人所為,并且兇手對人體構造十分了解,極有可能是個善于畫術的醫者。
同時,盛雲錦他們在幾幅畫作上發現了幾個共通點。
“盛大人,你看這幾個女子是否有幾分想像之處?”
長時間的盯着畫卷看,宋筝覺得眼睛有些幹澀,好似出現了些許的錯覺,越看這幾個姑娘長的越為相似。
盛雲錦深吸一口氣:“你沒看錯,是作畫者故意所為。”
宋筝怔了一下:“何意?”
“小九對幾具屍體做了測量,發現她們高矮胖瘦,體型各異。”盛雲錦說着,示意他看畫,“而你看畫卷中人,無一例外都身量纖纖。”
宋筝眉頭緊皺:“興許畫師是覺得這副身材漂亮,在作畫時對她們的形态進行了修飾,也未可知。”
盛雲錦繼續解釋:“确實,作畫時可以對人物進行修飾,但這種修飾多為在原身的基礎上進行修整,而不會用做別人的身體。”
“你是說畫中人的身體都是一樣的?”宋筝十分驚訝的看着幾幅好卷,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J
盛雲錦沉聲道:“不僅是身體一樣,就連她們的面部骨骼位置,也做了調整。”
聽到這,宋筝看向幾幅畫的表情徹底變了。
明明畫卷上都是傾國傾城的美豔女子,他的表情卻好似在看什麽駭人的妖魔一般。
在宋筝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是,盛雲錦突然來了一句:“我總覺得這畫師的作畫手法似曾相識。”
“你可能記得那手法相似之人是誰?”
盛雲錦眸色沉沉:“只是依稀覺得有些像,不敢确定。”
宋筝問道:“何人?”
盛雲錦沉聲回道:“廢太子妃,唐清秋。”
“唐清秋?她不是在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宋筝還記得,三年前海晏河清臺大火,唐清秋将自己關在寝宮中,放了一把大火,自己吊死與房梁之上。
當時還是錦衣衛負責調查的此事,就連結案卷宗都是盛雲錦寫的,斷然不會有錯。
盛雲錦又何嘗不知,不過目前的線索來看,他也只能分析到這。
“傳信給陸讓,讓他想辦法弄一副唐清秋以前的畫卷過來進行比對。”
宋筝點好:“好。”
事情到這裏,似乎越發的不可控起來,廢太子案疑雲越來越多,讓人理不清頭緒。
危機重重事件,給人帶來極為強烈的壓迫感。
傍晚邊,在衙門鬧騰了許久的王小慧父親終于是到了。
那人臉上還有傷,聽說是被縣衙的人給打的,發起狂來幾個人都按不住,這才成了這樣。
他本要在鬧,被盛雲錦一個眼神鎮住,立馬老實的跟個鹌鹑似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驗屍房門被敲響,徐晚棠打開房門,正好和王小慧的父親對上視線。
“是你!”
徐晚棠也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徐肇竟然就是王小慧的父親。
盛雲錦掃了他一眼,看向徐晚棠問道:“你們認識?”
徐晚棠有些無奈,也是沒想到他們竟有如此緣分:“倒是有些小仇。”
徐肇聞言,冷哼一聲。
“果然碰上你就沒好事,可真夠晦氣的。”徐肇沒好氣的說道。
徐晚棠沒什麽反應,一旁的盛雲錦倒是生氣了。
一個眼神過去,殺氣十足,給徐肇看的膽寒不已。
盛雲錦那可是刀口磨出來的殺氣,徐肇就算是再怎麽兇悍,也扛不住這樣的壓迫感。
“注意一下說話的場合。”
盛雲錦輕飄飄一句話,徐肇臉都白了。
雖說有些許仇怨,但也沒到不能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地步,徐晚棠側身讓人進來認屍。
徐肇大步進屋,可在看癱在木臺上的人皮後吓的腿都軟了,神色驚恐的好像随時都能背過氣去。
“不可能!不可能!”徐肇嘴裏細碎的念着,上下牙齒不聽使喚的打顫。
“替嫁娘!是替嫁娘回來報仇了。“
雖然聲音小,離的近的盛雲錦和徐晚棠還是聽到了他的嘀咕。
替嫁娘?
沒等他們詢問什麽是替嫁娘時,徐肇拔腿就往外頭跑,跌得撞撞的,給宋筝撞了個踉跄。
“趕着投胎嗎!”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幾個官差都傻了眼,不明就裏的看着徐肇跟逃命似的往外跑。
雖說那幾張人皮是吓人了些,但也不至于吓成這樣吧。
“抓住他!”
宋筝被撞的呲牙咧嘴,聽到盛雲錦的話後一個縱身,躍到了門口,将人給逮了回來。
徐肇被抓了回來,毫不客氣的扔在地上,宋筝揉着自己被撞生疼的胳膊。
“跑什麽?”宋筝臉色臉質問。
徐肇抱着頭,渾身顫抖:“替嫁娘回來報仇了,是她回來了。”
這下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替嫁娘。
盛雲錦看向張富:“你可知王家村有替嫁舊聞?”
張富搖搖頭:“從未聽過,可需我将那裏正家的帶來問話?”
“将人帶來,還有村志譜子一起帶來。”
徐晚棠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小慧可是你親生女兒?”
徐肇抖了一下,擡起頭來,本不想回答,可看到她背後的盛雲錦,這才老老實實的點頭:“是,是我親生。”
“小慧癡傻,你為何将她一人留在家中?”徐晚棠語氣平和的問道,“就不怕她若是有個萬一,你該如何嗎?”
徐肇頓了一下,眼圈突然紅了,慌亂之下都忘了問,她是如何知曉小慧是個癡傻的。
“若是不留她在家又如何,難倒将她帶着一道去東家家中幹活不成,在外抛頭露面,這哪行!”
徐晚棠沒有想責問他的意思,只是想問問情況。
誰料徐肇情緒太過激動,話都是用吼的。
從他的反應來看,失了女兒心傷是不假,可他眼底藏着的恐懼也十分紮眼。
徐肇的妻子難産亡故,女兒又是個癡傻的,他雖心疼女兒,卻也得為家中生計着想。
若是帶着女兒,哪個東家要他幹活,沒有活幹又怎麽養活她。
“我将小慧托付給村裏的薛嫂代為照看,能出什麽事來。”
薛嫂是村中的寡婦,丈夫早年上山時發生意外,掉落懸崖摔死了。
小寡婦指徐肇喪妻,獨自帶着女兒,便生出改嫁的心思,有事沒事撩撥兩句,甚至還主動提出在他不在家時幫忙照看女兒。
徐肇是知曉她的心意的,想着送上門的便宜沒有不受的道理,就應的幹脆,平日他不在家時就将小慧送到她那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