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送送你自己的
第17章 要送送你自己的
“姐,你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都是跟隊長借的錢和布标嗎?”李拴柱沒問出來的話,劉玲問出來了。自己家有沒有錢和票,沒有人比家裏人更清楚。
劉璃正捧着一碗粥喝得不亦樂乎,把碗底最後一點兒粥喝完,才說:“除了鹽是借李叔的錢買的,剩下的都是別人的,人家要讓我替他做點兒東西。”
人家是誰?劉啓航幾個都有疑問,農村人一年也做不了一件新衣裳,新布不管在誰家都很寶貴,怎麽會有人這麽信任大姐,把這麽多布交給她。
“得了,快點兒收拾桌子洗碗,然後劉玲燒點兒熱水大家洗腳睡覺。”劉璃沒打算今天晚上就做紅袖箍,因為村裏還沒通電,家裏太窮沒有燈油點不起油燈,想做也做不成。
昨天已經被強迫洗過腳的幾個孩子,今天接受起洗腳來順當多了。只有劉啓航離開前,多看了劉璃一眼。那一眼讓劉璃有些不自在,等人離開後問劉玲:“今天我沒在家,沒出什麽事兒吧?”
劉玲低頭端起腳盆:“沒有。”
聲音太小了,回答的也太急了,劉璃想不注意都不行:“說吧,是劉啓航做妖了還是老劉家的人找過來了?”
劉玲的頭更低了,大姐還和原來一樣憨厚多好,現在一猜就猜到了真相,讓她很為難好不好。
“你想替劉啓航瞞着我?”劉璃的聲音冷了些,她頂風冒雪的給這些熊孩子買鹽(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結果這些熊孩子一起瞞着她,還真是讓人心冷呢。
屋外天已經黑了,屋裏也只有火盆裏的一點點光亮,劉玲看不清大姐臉上的表情,卻知道大姐已經生氣了。這讓劉玲很不安:大姐是為了他們幾個才跟夏明哲退親的,還為了他們大冷天的在外奔波,他們有事不該瞞着大姐。再說這事兒要是不跟大姐說的話,誰知道是不是有下次呢?
“大姐,我說了,要是我說了的話,你能不生氣嗎?”劉玲放下手裏的腳盆,不确定的問。
劉璃沒說話,她還不知道是什麽事兒呢,怎麽判斷自己是不是生氣?
劉玲就把上午發生的事兒說了出來:劉璃去公社後不久,老劉婆子就跑來了,躺在地上一通撒潑,把劉啓航幾個人罵得狗血淋頭。
中心思想就是一個,昨天劉璃不光從她手裏要回了糧食,竟然還敢拿刀要砍劉銀生,是不孝順,劉啓航幾個沒有攔着劉璃,是更大的不孝順。今天她老婆子就來給他們砍,反正她的糧食都讓劉璃拿走了,她早晚也得餓死,還不如讓自己的孫子孫女砍死痛快。
“最後劉啓航給她糧食了。”劉璃想起劉啓航那心虛又帶點挑釁的眼神,很肯定他一定是這麽打發走老劉婆子的。個慫貨,昨天自己明明已經教過他,有些事在一開始就不能松口,不然別人就會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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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啓航沒學會怎麽對付老劉家人,倒有膽來挑釁自己,是覺得自己不該當家,還覺得他這個男孩裏面頭大的,才該當家是不是?
“嗯,大哥也沒多給,就給了她五斤玉米糁。”劉玲盡量說得輕描淡寫,心裏都快滴血了——五斤玉米糁,多放點兒水的話夠他們喝三天的了。
“他可真大方。”劉璃平靜的說了一句,一點兒去老劉家要回來的意思都沒有。劉玲有些奇怪:“大姐,你不怪大哥?”
“那是他的糧食,他願意給誰就給誰,我怪他幹什麽。”劉璃真是這麽想的,扶不起來的人你不能一直拖着他,那樣自己得多累。
她的聲音越平靜,劉玲越覺得大哥明天要倒黴,小心的說:“大哥也是沒辦法,一大群人都圍着看熱鬧,誰勸奶奶也不起來。生産隊長去大隊開會了,沒人能治得了奶奶。”
沒人治得了?劉璃怎麽那麽不信呢,生産隊又不是光有隊長一個幹部,別人都不管事?自己在家的時候老劉婆子怎麽不敢來撒潑,還不是看準了劉啓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德行。
那小子是知道劉玲最終也會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自己,才看自己那一眼吧?他是不是覺得哪怕自己知道了,他已經把糧食送給老劉婆子了,不能把他怎麽樣吧。
太天真了。劉璃都不屑于說狠話——話說得再狠,都不如一次把人打狠了長記性。
第二天劉啓航就見識了劉璃的狠:做飯的是劉璃和劉玲,劉璃把自己定位為大家長之後,分飯的也是她。早晨玉米糁就下得少了些,只有四碗,沒劉啓航那份。
“怎麽沒我的飯?”劉啓航看出劉璃知道了昨天的事兒,瞪了劉玲一眼,努力做出很有氣勢的樣子質問劉璃。
劉璃夾了一筷子鹽漬幹菜送粥,咽完了才說:“你不是把糧食給了老劉婆子了嗎。家裏沒有你的糧食,憑什麽做你的飯。”
劉玲和劉啓帆怯生生的看着劉璃,他們想過劉璃會發火,也想過劉璃會不會跟頭一次一樣去老劉家把玉米糁要回來,沒想到劉璃是直接不給劉啓航飯吃。
“家裏怎麽就沒有我的糧食。”劉啓航怒了,前天從奶奶家拿回來的糧食裏難道沒有他那一份:“糧食都是按人分的,我才拿了五斤給奶奶,剩下的呢?”
叫得還真親,你怎麽不跟她過去?劉璃再喝一口粥,又夾了一筷子幹菜:“那些糧食都是我要回來的,要不是看在你當時沒同意老劉婆子的話,把糧食留在他們家,前兩天我都不給你吃。”
“結果我一不在家,你就把糧食接着往老劉家送,你算算家裏的糧食,夠你送幾次的?要送就送你自己的,別把我們那一份送出去。”劉璃再喝一口粥,看都不看呆住的劉啓航,只催劉玲幾個:“你們快點兒吃,一會兒我還使桌子呢。”
愣了一會兒,劉啓航啪的一拍桌子:“劉璃,給你臉了是吧,不給我飯吃,那就誰也別想吃。”
說着,他的手就放到了桌子下頭,大有劉璃再說一句就掀桌子的架勢。
究竟是誰給誰臉了?看在劉啓航當時沒被老劉婆子蠱惑的份上,劉璃自覺對他已經很友好了,沒計較他一開始不肯去老劉家要糧食,在他軟弱哭泣的時候沒嘲笑反而照顧他的自尊心,努力把他和劉玲三個一樣看待,現在他想掀她的桌子?
“你要是今天敢把桌子掀了,就給我滾出劉家。”劉璃說話的聲音甚至都不狠厲,跟說今天風挺大是一樣的口氣,劉玲幾個就聽出了陰冷的味道。
“大哥,大姐也是心疼家裏糧食太少了,不給奶奶還吃不到夏收呢。你快別鬧了,我分給你半碗。”劉玲一把抱住劉啓航的胳膊,不讓他真的掀了桌子。
劉啓航掙紮着向桌子夠,大有不掀不罷休之勢。
劉璃冷笑:劉啓航多大,劉玲多大,他要是真想掀了桌子,劉玲真能攔得住他是咋地。不過是裝出被勸住的樣子罷了。
“大哥,我也分給你。”劉啓帆看了專心吃粥的劉璃一眼,向劉啓航說,還把自己碗裏的粥真的倒進他碗裏一點兒。
劉璃只當沒看到:只要不是從她碗裏往出分,誰愛分給劉啓航誰分。等分的時間長了,看這幾個小的還會默認劉啓航給老劉家糧食不。
劉玲見劉璃沒反對劉啓帆分粥給劉啓航,也把自己碗裏的粥分了一半給他。劉啓航看着大半碗粥,還有連看都不看他的劉璃,心裏一口氣堵得不上不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吃下碗裏的粥。
屋子裏只有劉啓晟喝粥的聲音,劉璃喝完了才問劉玲:“你不吃了,那把粥留着中午喝吧,我要使桌子了。”
慣的毛病,該吃飯的時候不吃飯,還要讓她等嗎?
劉玲有些詫異的看看大姐,她只是想在大姐和大哥之間和一下稀泥,別讓這個家真散了,怎麽大姐好象連自己也怪上了。
“哼。”劉啓航的自尊心讓他沒端起那碗粥,更覺得在屋裏呼吸都憋悶,氣哼哼的一摔門跑了出去。劉啓帆站起來就要追,被劉璃一眼給定在了原地。
劉璃一字一句向留在屋裏的三個人說:“劉啓航對我當家不服氣,要不也不會明知道我要回糧食有多不容易,仍把糧食又送到老劉婆子手裏。你們呢,還幫着他瞞我,是不是也不願意讓我當家?不管是誰,說出來都可以跟着劉啓航過,現在就去找他。”
這麽一個破家,有一個聲音就夠了,多出一個指揮的聲音,散得更快。狗血文裏女配最後下場那麽慘,還不是光奉獻不發聲,義務與權利不對等。
劉璃不是原主,她要的是絕對權利。至于義務,就由弟弟妹妹們來盡好了——要不是這個時代離開難以生存,劉璃都想拍拍屁股走人了,給他們盡義務?
沒有一個人再提找劉啓航的事兒,劉璃放下碗便開始讓劉啓帆燒熱水,她得把飯桌用熱水好好擦出來,免得做出來的紅袖箍染上飯菜味。
劉玲一直給她打下手,見劉璃把好好的一整塊布裁開,心疼的直咧嘴:“姐,再裁就做不成東西了。”
劉璃正對着黃布犯愁呢:她倒是會寫美術字,可是記憶裏原主好象只念了小學三年級,現在突然會寫美術字了,會不會讓劉玲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