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節目錄
仰枝
事情在悄無聲息中被短暫壓了下來。
論壇像是被洗了一樣幹淨,吃瓜的閑聊的窺屏的都保持沉默,畢竟能讓一條帖子憑空消失,或者好事者已經舞到正主面前了。
向枝拿着手機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得到喬望回過來的消息:【是。】
所以真的是他。
帖子被壓下去,一時間也沒有人會再去撞槍口上,一整天,論壇俨然一副peace and love的局面。
向枝自然也不會去管這件事,只要言柒柒不再興風作浪,她可以息事寧人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因為明天的聚會,千迎晚飯時間找了她一起去逛街。
兩人各自拎了好幾個購物袋,逛累了在商場樓下的甜品店坐了會。
千迎一向是“手機先吃”,她找了好幾個角度還指揮向枝打開手電筒打光,拍了幾張照片之後隔空投送給她。
向枝點下接受,拆了吸管喝幾口熱果茶。
千迎和她閑聊,忽然問到上次寄給她的“禮物”喜不喜歡。
向枝差點被嗆到,擦了嘴角瞥她,“我還沒和你算賬。”
千迎連忙望向別處,“哎呀,那啥,難道是喬望不喜歡?也對,我們枝枝大美人就算穿塊布往那一站,他都不一定忍得了吧。”
向枝:“你快住腦。”
千迎沒再問下去,眸光不經意掃過她頸側,看見了兩個鮮紅的草莓印,她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豎起大拇指:“喬總,牛!”
Advertisement
向枝:“……”
翌日下午,許游在群裏通知具體時間和地點。
向枝下了班,千迎順路接她過去。
他們到的時候包廂裏已經有挺多人了,林一凡特地在樓下停車場迎接她們。
千迎停好車,大老遠看見個穿着沖鋒衣的男生時笑說,“看來澳洲的生活很滋潤嘛,又變帥了。”
林一凡畢業之後去了國外讀書,聽說現在在澳洲玩職業賽車。
他的目光越過千迎去看向枝,眉梢一揚,依舊是吊兒郎當不着調的樣子:“好久不見。”
“走吧,上去吧,下面好冷。”
沒有過多寒暄,千迎像是查戶口一樣問這問那,林一凡也像倒豆子一樣把生活的瑣事和她們倆分享。
說到好笑的事三個人就在電梯裏笑開,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電梯停在包廂那層,畢竟今天的主人公不是他們,進到裏面,林一凡把他們的禮物一并遞給許游。
“生日快樂啊班長。”
許游看向向枝,哎呦一聲,“向枝也來,這真是賞臉了。”
向枝也很大方地和他說了句生日快樂,繼而又說,“今天我可沒有遲到啊班長。”
許游摸了摸頭,還怪不好意思地說,“說什麽話,你這哪次遲到我扣過你的分。”
包廂分為吃飯和唱歌兩個地方。
人到齊,一桌人坐起來也将近三十人,向枝很低調地坐在角落,但是無奈話頭總是往她這邊抛。
好不容易吃完,大家終于把注意力放在了唱歌上。
千迎出去打個電話,林一凡跟她坐在一邊看着大家玩鬧。
林一凡幫她拉開一聽果汁飲料,遞到她手邊,忽然開口,“聽千迎說你和喬望在一起了。”
向枝沒想到他會問,但還是點頭。
林一凡從兜裏摸出一包煙,敲出一支在指尖轉着,他眸色很淺,聽到這句肯定答複時更是很淡的點點頭。
他笑了下,“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喜歡他。”
向枝指尖握着易拉罐,挑了挑眉梢,沒搭話。
其實也是不知道說什麽。
林一凡把煙收起來,他雙手撐着膝蓋,忽然湊近她,低聲開口,“向枝——”
他一臉正色,向枝心尖一顫,下意識答了聲。
林一凡緊接着說,“你還記得高考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去露營那次嗎?”
記得。
那是高考成績出來的前一天,他們一行幾個人去了淮城露營,那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即便是過去那麽久,向枝依舊記得格外清晰。
林一凡有些譏諷勾唇,“喬望出國之前,給你發過短信,但是被我删掉了,因為我不想你沉浸在父母離婚傷痛中,還要接受喬望出國的事實。”
包廂裏的歌切了一首又一首。
班長看見他們倆躲在這說小話,招呼人把林一凡叫去一起唱歌。
向枝還處在剛剛的懵圈中,推開班長遞過來的雞尾酒,說了句出去之後拿着包悄聲溜走。
走廊裏靜悄悄。
向枝腦子瞬間空白一片。
什麽叫,喬望出國之前給她發過短信。
她出着神,直到吧臺調酒師叫了她幾聲向枝才緩過來。
“小姐,您點什麽。”
小哥哥穿着制服打着領帶,看着面前女人的容貌不禁多了幾分耐心。
向枝抱歉一笑,随手指着面前的單子,小哥哥會意,說了句稍等後就離開。
光怪陸離的燈光裏,向枝指尖捏着手機,垂下眼睫。
剛剛包廂裏,林一凡說喬望出國之前給她發過短信,所以,當時他是有準備和她告別的,只是向枝那會被太多的事情困住,并沒有去赴約。
原來他沒有不告而別。
遲來的真相猶如一顆子彈命中了她的眉心。
六年,她和喬望分開的六年裏一直對他的不辭而別心有埋怨。
就連重逢,她也從來沒有聽過他的一句辯解。
她以為喬望出國之後就打算和她斷了聯系,可是重逢之後的第一眼,他就認出她來啊。
向枝眼眶一熱。
千迎說他沒忘記她。
可向枝依舊執拗的不信。
一個人坐着發呆,直到調酒師指尖夾着她點的飲品推到她面前,向枝才回過神拿出手機付了款。
冰塊的涼和酒精的麻刺激她的神經。她抿着唇,一口氣幹掉大半杯。
她今天穿着條霧霾藍長裙,白色的過膝羽絨服被疊得很整齊放在一邊。
烏黑濃密的長發卷成大波浪垂在身後,只化着淡妝,但是依舊難以掩蓋明豔立體的五官,天生深邃多情的眸子和高鼻梁像是自帶陰影。
在吧臺坐那麽一會已經有五個男人從她身邊經過并且停下來要聯系方式。
樓上,千迎打完電話問了林一凡才知道向枝自己下樓了。
七八點酒吧人正多,千迎下來找到她的時候,向枝面前正站着一個男人。
他背對着千迎,但是僅憑那一個背影和強大的氣場,千迎不看臉都知道,喬望來了。
千迎咂咂舌,猶豫着要不要過去,那不能自理的工作室老板再一次打來電話。
她不得已只好站在樓梯口那個隔音室接聽電話,眼睛注視着前面的一舉一動。
最後一個過去找向枝搭讪的男人是一個意大利人,他看見向枝一個人,拿着酒杯上前,極有紳士風度的邀請她喝一杯。
向枝托着腮,纖瘦的指根輕輕抵着太陽穴,用英語回他,自己有朋友一起,婉拒了。
意大利男人紳士風度是出了名的,他一并邀請向枝和她的朋友一起。
但是向枝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接擋在了向枝面前“抱歉。”
視線隔斷,喬望沉着臉,對男人說了句抱歉後轉身将她的酒杯奪走。
向枝眯了眯眼,動了動撐得發麻的手肘,“你幹嘛這麽兇,他誇我eous。”
女人眉眼明豔,紅唇黑發在吧臺頂燈的照耀下熠熠發着光。
喬望見她不清醒,拿過她放在一邊的包包和羽絨服就要把她帶走。
“你又喝多了。”
向枝彎唇笑:“開玩笑。”
“就一杯瑪格麗特,醉不了。”
喬望抖開她的羽絨服,向枝聽話地伸着手套進去。
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搖搖晃晃扶着喬望的手臂站穩,抓着他的領帶讓他低頭,“我腦子很清醒,你高三數學第一次小考148,第二次小考147,第三次小考滿分,第四次139,第五次148。”
“有沒有錯。”
她仰着頭,一副求表揚的表情。
喬望拂開她臉頰的碎發,喉結一滾,“沒有。”
“那你誇我。”
喬望一頓,從善如流,“枝枝真聰明。”
滿意了。
向枝頭埋在喬望的懷裏,伸手勾着他的脖頸,“喬望……我好想回家。”
喬望搭在她腰間的手收緊,聲線依舊淺淡:“好,帶你回去。”
她每次喝醉,都不會很乖。
總是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但這一次向枝上車後就倒在喬望的腿上睡着了。
喬望松了松領口,眸光一沉,思忖着她喝了多少。
一直到星湖灣,車子停下之後向枝都沒有醒來的意思,喬望讓司機停在地下車庫,坐了專梯上樓。
“……喬望。”
玄關的聲控燈被打開,向枝眼前一亮,她蹙着眉睜眼,雙手自發地圈緊他的脖頸。
“醒了?”
他嗓音微涼,向枝聞到他領口有很淺的酒氣。
“你剛去應酬了?”
“嗯。”
喬望抱着她坐在門口的造型獨特的大理石置物架上,彎腰幫她脫去小高跟。
“你沒有不告而別。”
喝醉後的向枝眉眼像是籠着薄薄的水霧,她抓着喬望的西裝,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話。
喬望:“什麽。”
向枝仰頭看着他的眼睛:“高三畢業,你出國,你給我發過消息。”
喬望抿着唇,沉着眸回應,“嗯。”
向枝紅着的眼眶忽然眼淚掉了下來:“可是我不知道。”
“林一凡告訴我,是他删掉了你發給我的短信。”
夜晚的星湖灣路燈發着亮光,月亮隐匿,只有天邊飄着幾片薄薄的雲。
向枝不知道這句話對喬望來說有多少份量,但是從他漸漸晦暗的眼裏,她感受到了隐約的冷意。
安靜了幾秒。
他神情難得軟了下來,像是陽光照在冰山,冰山開始有消融的跡象,喬望溫柔擡手,指腹輕輕抹去她挂在眼下的淚珠。
語氣有幾分無奈和縱容,“怎麽又哭。”
向枝抿着唇搖頭,腦袋裏像是有一斤的水要晃出來。
喬望手指捏着她薄薄的耳垂,溫熱的指腹貼着她銀色的蝴蝶耳線。
倏的,喬望低下頭,很輕的吻落在向枝的唇角,他的雙唇柔軟而冰涼,像是在唇間化開的雪花。
漸漸的,那個吻變成了不單純的侵略,喬望撐在大理石臺面的手伸進她的羽絨服裏,向枝肩膀一抖,感受到蝴蝶骨被人隔着裙子的布料一下一下撫摸。
理智都被抛到腦後,向枝輕抽了口氣,牙齒磕到了他的下嘴唇。
他觸碰到她肌膚的手溫熱幹燥,所到之處都帶起了一陣酥麻,兩只手從羽絨服肥大的袖筒裏抽出來,向枝擡起手挺着腰背,往前勾着喬望的脖頸。
就連寬大的裙擺下,兩只懸在半空晃蕩的嫩生生的腳也繃緊,膝蓋一擡,勾在他的腰間。
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攀附在他的身上。
短暫的退開一會,她撩着眼睫看着他的眼睛,眨一眨眼,像是遞出某個信號。
清醒和克制被眼底的灼熱燒成灰燼,幹柴烈火,只有對彼此身體的渴望。
向枝仰頭承受着他兇猛的吻,手指貼在他頸側跟着他的動作不自覺律動。
胸口忽然一松,承托着的東西被人抽去,白雲在涼風裏微微瑟縮着,起起伏伏,勾勒出優美誘人的曲線。
他冷白的手指推捏着,向枝能在他擦過時感知到他指腹上一層薄繭,微微粗粝。
向枝幹啞吞咽,渾身酥麻到了極致,她癱軟在他懷裏,嬌聲,“別摸……頭。”
喬望從鼻腔裏發出一聲沉啞的嗯聲,唇往下移去吮吸她的耳垂。
她的身體因為他的動作忍不住一陣陣的顫抖,靠在他懷裏,借着他手臂撐着的勁勉強坐直。
不清醒了。
她的腦子逐漸迷糊,向枝嬌怯地抿着唇,蜷縮着腳趾,察覺到有些許涼意在縫隙間游移。
那是一只冰涼的表盤。
向枝氣喘得口幹舌燥,她舔了舔發幹的下唇,手指抓着喬望黑色的短發。
“抱你回卧室?”
他仰起頭,戴着金絲邊眼鏡的眼裏不算清明。
向枝點頭。
那條霧霾藍的裙子材質柔順光滑,行走間隐約可見波光粼粼,随着她被抱起的動作,裙子垂落在她纖細勻稱的小腿,堆在男人冷白的腕骨上。
喬望剛剛結束應酬,他今天穿的比較正式,襯衣馬甲西裝三件套,西褲的面料嶄新筆挺,他單手松着領帶,膝蓋跪在柔軟的床面上。
那塊昂貴的地毯堆着幾件衣服,霧霾藍被掩在黑色下面,窗外的涼風吹進來,在床邊翻了個卷,露出了白色的蕾絲邊。
外面天寒地凍的,和屋裏的熱氣旖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知道過了多久,後半夜浴室響起了淅瀝的水聲。
向枝醉酒後頭隐約發疼。
她吸着鼻子,眼尾紅得像是染了胭脂色,眼睫毛撲閃,哭起來嬌得要命,喬望眼底被欲/念占盡,他繃得生疼,清冷的骨相和溫隽的面容在暗色裏漸漸失控。
床墊随着膝蓋的動作下陷幾分,床腳偏移,清淩淩的月色破開雲層灑在床邊。
向枝抓着喬望的繃緊的大臂,指尖摸到微微凸起的青筋,她眼淚吧嗒吧嗒,啞着聲音說:“喬望,好疼。”
“哪裏疼。”他俯下身吻着她的耳廓。
向枝顫着腿吐泡泡,死死抿着唇搖頭。
喬望長纾了口氣,低頭親親她,哄道,“輕點好不好?”
後來有沒有輕點向枝已經忘了。
她眼眶裏噙着一泡淚,哭腔明顯,抓着喬望的襯衣,喊了一晚上的疼。
好疼,除了疼。
還有獨自熬過這些年,那些除了彼此,不為外人道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