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7
chapter37
喬晏熙躺在床上，閉着眼睛。
窗外的雨停了，周圍很安靜。
這間房，這張床，他都很熟悉。他曾經在這裏度過了人生的低谷期，那時候的他，腿還沒好，人生既定的方向都被打亂，他的世界是灰色的。
是那個穿着裙子拉小提琴的女孩，是随風飄落的西府海棠花瓣，又或許是那一首《river flows in you》
将他的世界重新染了色。
今天大起大落的情緒得到了安撫，他在安靜的氛圍中很快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開得正盛的西府海棠，粉中透白的花朵開了滿樹滿枝，偶爾一兩片飄落。
樹下擺了露營的折疊桌椅，他坐在桌子旁，剝着松子，看着樹下拉小提琴的俞璟軒，他偏頭，看着旁邊的俞青栀，“軒軒拉得越來越好了。”
俞青栀臉上帶着自豪的笑，“那是我教得好。”
“嗯，你的功勞。”說着，他把剝好的松子放在俞青栀面前的小碟子裏。
而後，他再拿起一個蜜柑，開始剝皮，俞璟軒拉完了一首曲子，他跑到他面前，“爸爸，我要吃橘子。”
喬晏熙掰下一瓣蜜柑，喂進他嘴裏，看他吃下，他問：“甜嗎？”
“甜。”
喬晏熙再掰下一瓣，喂給他吃。
“爸爸，等六一兒童節，老師說要叫爸爸媽媽一起來學校，你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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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到時候我跟你媽媽一起去。”
“那到時候我就可以跟爸爸媽媽一起做游戲了。”
“好。”
忽然，有什麽東西碰到了他的額頭，很涼，他下意識伸手抓住。
而後，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俞青栀的那張臉。
她坐在床邊，正用手探着他的額頭。
俞青栀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手腕，喬晏熙的視線也落在她的手腕上，五指卻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俞青栀稍微掙了一下，他才松開了手。
“量體溫。”
“嗯。”
俞青栀拿了體溫槍，給他量了體溫，三十八度，還有點燒。
“待會吃點東西，再吃一次藥。”
“好。”喬晏熙撐着手臂坐起來，“軒軒呢？”
“還沒醒，不過也快了，待會你可以和他一起吃早餐。”
喬晏熙自然是想和兒子一起吃早餐，可他還在發燒，“算了，我還在感冒，怕傳染給他。”
“他前幾天感冒才好，估計也不會這麽容易感染，反倒是我，比較危險。”
喬晏熙看着她，“那……”
“要傳染的早傳染了，沒什麽。”俞青栀說：“如果你不想繼續躺，就起來洗漱，你的衣服秋姨已經洗幹淨烘幹了。”
“嗯。”
喬晏熙洗漱後，換上了自己的那身衣服，雖說他還在燒着，但是比起昨天好了許多。
他還特意叫秋姨要了個口罩戴上。
等秋姨做好了早餐，俞青栀和俞璟軒母子從樓上下來。
喬晏熙看着他們母子下樓，有些動容，如果當初他們沒離婚，那他應該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場景。
他錯過了兒子三歲半以前的成長過程。
俞璟軒看到了他，禮貌道：“叔叔，早上好。”
喬晏熙聽到這一聲軟糯糯的聲音，心都快化了，“早上好，軒軒。”
俞璟軒來到他面前，仰着小臉，“叔叔，你怎麽戴着口罩呀。”
喬晏熙矮下身來，和他視線齊平，“叔叔感冒了，怕傳染給你們。”
“上個星期，我也感冒了，可我沒戴口罩。”
“軒軒不用戴也可以。”
俞青栀不阻礙他們父子團聚，自己走到了餐桌旁坐下，開始吃早餐。
喬晏熙牽着他，“過去吃早餐吧。”
“叔叔也跟我們一起吃嗎？”
“嗯。”
喬晏熙不介意俞璟軒現在叫他叔叔，以後的時間還很長，他可以慢慢地跟他熟悉，然後再和他父子相認。
餐桌旁有一張加高的椅子，是俞璟軒的專屬座椅，喬晏熙把他抱了起來，讓他坐在加高的椅子上。
秋姨給他做了專屬的早餐，放在四個格子的盤子裏，分別有蒸貝貝南瓜，半截玉米，兩個小籠包，四個櫻桃，還有一杯豆漿。
俞青栀面前擺的則是素菜包子，半截玉米和豆漿。
她對面擺了一份粥，還有一份小籠包和豆漿，這是秋姨給喬晏熙準備的。
秋姨說：“喬先生，坐下來吃早餐吧。”
“我感冒，就不跟他們一塊吃了。”
俞青栀喝了一口豆漿，擡頭看他，“該傳染的早傳染了，你現在叫亡羊補牢。”
俞璟軒雙手捧着玉米在吃，聽到這句話，他插嘴道：“媽媽，我知道亡羊補牢！就是小羊們都被狼給吃了，然後農民伯伯才開始修補羊圈！”
俞青栀看了一眼俞璟軒，對喬晏熙說：“你看，三歲小孩都知道這個典故。”
喬晏熙看他們母子一唱一和，他的心情很好，他摘下口罩，“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不防護了。”
“行了，坐下來吃吧。”
喬晏熙坐了下來，端起豆漿喝了一口。
再看一眼他們母子，他心裏感覺有一股暖流淌過。
秋姨在一旁看他們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感動地熱淚盈眶，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深。
今天是周日，俞璟軒不用上課，喬晏熙和俞青栀也不用上班。
喬晏熙不想走，他想多留一會兒，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兒子。
俞璟軒拉着他一起拼裝樂高，一大一小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在茶幾上拼裝。
他們要拼裝的是一架飛機。
“叔叔，這個應該要裝在這裏的。”
“好，你試試看。”
“然後，這個是飛機的翅膀。”俞璟軒拿着一個圓筒狀的東西，“叔叔，這個叫什麽？”
“這個叫渦輪，是飛機的發動機。”
“發動機又是什麽？”
喬晏熙摸了摸他的頭，“發動機就是能讓飛機往前跑的機器，裏面的這個風扇葉片一樣的東西，轉動的時候會形成推力，飛機就會往前跑。”
俞青栀吃了早餐之後便摟着喬樂樂坐在沙發上，要給它修剪指甲，喬樂樂懶洋洋地躺在俞青栀的腿上，很聽話。
聽到這裏，俞青栀道：“喬晏熙，你不如直接教他微積分吧。”
“軒軒這麽聰明，他會懂的。”
俞璟軒又問：“叔叔，你坐過飛機嗎？”
“坐過。”喬晏熙回問：“軒軒坐過嗎？”
俞璟軒搖了搖頭，“沒有，我想去坐。”
“那到時候我帶你去好不好？”
“會帶媽媽一起嗎？”
“嗯，一起。”
俞青栀給喬樂樂剪了指甲之後，便去了花園，昨天雨下得大，許多花都被摧殘了。
喬晏熙陪着俞璟軒拼裝好了樂高，又陪着他玩飛行棋，兩人就算是正式認識了。
此時，有人開門進來，喬晏熙看向玄關處，以為是俞青栀進來了，看到的卻是個男人。
對方帶着墨鏡，穿着絲質的休閑襯衣，打扮得有些潮。
兩人隔空對視了一眼，都對彼此的出現感到訝異。
“趙叔叔！”俞璟軒喊。
趙慕辰示意手上的大袋子，“軒軒，過來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麽。”
俞璟軒跑了過去，接過趙慕辰手上的袋子，他打開一看，“是奧特曼！”
喬晏熙知道他，他曾經搜索過趙慕辰這個名字，記住了他的長相，對方的外在條件确實很優越，俞青栀如果看上他，也不奇怪。
趙慕辰在喬晏熙打量他的時候，也多看了他幾眼，他也知道他，那天俞青栀親手做花籃給Meco南城分公司，他特意去查了，查到了他們公司的創始人，當時他莫名有些嫉妒，因為這個男人跟他們藝人不一樣，他學歷高，有能力，長相也是萬裏挑一。
兩人就這麽互相打量了對方幾眼，目光都不大友好。
趙慕辰問：“你怎麽在這？”
對于趙慕辰這個問題，喬晏熙想告訴他昨晚他在這裏過夜的，可想到這個人是俞青栀的新歡，他如果這麽說了，俞青栀或許會恨他，他只好改口，“我過來看軒軒。”
“哦。”
俞青栀從外面進來，看到客廳裏兩個男人，總覺得氣氛很詭異。
她沒好氣地看着趙慕辰道：“趙慕辰，你又從劇組溜出來？”
趙慕辰臉上幾分笑意，“正常休假，想你了，就回來了。”
面對趙慕辰這忽然暧昧的話語，俞青栀也沒拆穿他。
而喬晏熙的心像是被紮了一下，他沒辦法繼續待在這，畢竟在他們眼裏，他只是一個礙眼的外人，他說：“打攪這麽久，我也該走了，下次我再來看軒軒。”
俞青栀應了一聲，“好。”
喬晏熙走到俞璟軒面前，“軒軒，好好聽話，叔叔下次再過來看你。”
“好，叔叔拜拜。”
“拜拜。”
喬晏熙走到玄關處穿好鞋子，然後出了門，走到大門的時候，他回了回頭，從落地窗看進了客廳，眼裏的落寞再也壓制不住。
這兩天，他的心情就像過山車一樣，經歷了驚訝，失落，痛苦，歡喜，溫情，而現在，是意難平。
他為能夠和兒子相認而歡喜，可與此同時，他也深知，俞青栀已經屬于別人，他們除了有個共同的孩子，再沒有別的瓜葛。
他不得不接受這個殘忍的現實。
趙慕辰來俞青栀家一向不把自己當外人，他抱着喬樂樂逗了逗，俞青栀道：“你下次別給軒軒買玩具了，家裏真的放不下了。”
“那我在外面買一間房子專門給他放玩具吧。”
“有病。”
趙慕辰噗嗤笑了，“剛剛那個男的，他來幹嘛？”
“看軒軒。”
“你什麽時候跟他這麽熟了？”
“你難道沒發現軒軒跟他有點像嗎？”
聽到這裏，趙慕辰明白了過來，“啧，原來是那個渣男。”
俞青栀坐下來想了想，喬晏熙還真不算渣男，“他不算，算起來，我可能才是渣的那一個。”
趙慕辰說：“在我眼裏，你不是。”
俞青栀輕飄飄看他一眼，“你想試試嘛？”
“想啊。”趙慕辰在她旁邊坐下，湊了過來，“給個機會呗。”
俞青栀用食指抵着他的額頭，“保持一米以上距離，謝謝。”
趙慕辰舔着臉說：“反正外面都傳我們那麽久了，要不直接承認算了。”
“承認你是我包養的小白臉嗎？”
“也可以，我無所謂，你本來就是我老板。”
俞青栀不為所動，她對趙慕辰沒有那一層意思，她也不喜歡玩弄感情，“既然知道我是你老板，那就應該好好給我維護自己的形象，別塌了，我還不想自己持股的公司破産。”
“放心，我三觀正，不抽煙，不玩弄粉絲感情，也不做違反法律的事，沒那麽容易塌。”
周一早上，喬晏熙的燒已經退了，只是喉嚨還在發炎。
中午下班，何瑾睿發現喬晏熙的嗓子沙啞，打趣道：“喲，失聲了啊。”
“感冒。”
“估計是你前段時間忙太狠，免疫力下降了。”何瑾睿和他并肩朝着電梯走，“那今天吃點清淡的？”
“嗯。”
隔壁大廈負一樓有一個商業區，不少餐廳，附近的白領中午都喜歡來這裏吃飯。
兩人常去一家高檔的粵菜館，人不多，環境也不錯。
吃了飯，喬晏熙繞了個圈，進了一家玩具店。
何瑾睿也跟了進去，一臉疑惑，“你幹嘛來玩具店？”
“買玩具。”喬晏熙仔細挑着貨架上的玩具，他平時幾乎不來，一來到才發現，小孩子的玩具真的很豐富，什麽都有。
但他也發現，俞璟軒的玩具也是真的很多，各式各樣的都有。
他一時犯了愁。
當看到一個飛機模型，他拿起來看了看，比起昨天他們用樂高拼的那一架飛機，這一架飛機更接近現實中的飛機。
他當即決定買這個。
在喬晏熙看玩具的時候，何瑾睿去隔壁便利店買了兩瓶飲料，看到他拿着飛機模型去結賬，“你真的買？給誰的？”
“暫時保密。”
“啧，還神神秘秘地。”
倒不是神秘，而是他也才剛知道自己有個兒子，自己也還沒緩過神，如果現在告訴何瑾睿，他需要做很多解釋。
等他和俞璟軒真正地父子相認再公布，會更好。
何瑾睿把剛買的運動飲料遞給他，“喏，感冒喝這個補充體內的電解質。”
喬晏熙接過，看到了包裝上的明星照片，昨天他還見過真人，他把剛買的飛機模型遞給何瑾睿，“幫我提一會兒。”
何瑾睿剛喝了一口飲料，看着他遞過來的袋子，他順手接過。
騰出了手的喬晏熙用劃開飲料瓶上的标簽紙，掀起一角，然後整一片撕了下來，扔進了最近的垃圾桶。
何瑾睿不理解他為什麽特意把标簽撕掉，“你這是……”
喬晏熙面無表情，“标簽髒了。”
何瑾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