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七歲的第一

第14章 十七歲的第一

比溫橙更先反應過來的,是少女的耳朵變紅。她微微偏點頭,第一次叫他也跟着去掉同學的後綴,她甚至記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叫她不再是溫橙同學,而是變成了溫橙。僅僅是去掉了一個後綴,看起來關系好像要親近不少。

“段枞,新年快樂!”

“溫橙,要不要這麽區別對待,你剛剛和我說新年快樂怎麽就沒有這麽朝氣有活力?”梁池納悶地撓了撓後腦勺。

溫橙腦袋像斷掉的複印紙,一下子卡了殼,心髒也拔高:“我都是一樣的啊,我還是先對你說的新年快樂呢。”

溫橙偷偷打量一眼段枞,期待他會有點什麽反應,可他沒有多餘的反應,也的确是覺得這種對話與他沒什麽關系,低頭關了相機,“太晚了,回家吧。”

溫橙心髒墜落下來。

“可以。”梁池把小分隊的人召集在一起。

段枞叫了家裏幾輛車把所有人送回去。

溫橙到家,兩層小別墅有光亮傳出。胡步青明明今天不回家的。那家裏為什麽會開燈?

她試探性地給胡步青撥了電話,別墅下路燈映照出一道高挑身形,電話撥通,“奶奶你在家嗎?”

“在啊。”

溫橙放了心,拿出鑰匙開鐵門的鎖,合上後輸入正門的密碼,推門,胡步青坐在沙發看某晚會的節目。

“奶奶,”溫橙問,“你不是說今晚會去許奶奶那裏過夜嗎?”

“我不這樣說,你怎麽能玩到現在才回來?”胡步青吹了口茶:“你都多久沒這樣玩過了?你要知道我一個人在家,九點鐘就能回。”

“哎呀奶奶這又沒關系。”溫橙坐在沙發上,腦袋乖巧地靠胡步青肩頭:“相比于在外邊跨年,我更喜歡陪在奶奶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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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用你陪,”胡步青笑話她:“今天玩得開不開心?”

溫橙嘴唇掀起弧度:“開心,好開心。”

今天,她和段枞坐在一起看了場電影,還——兩個人面對那種鏡頭都歪開腦袋。他也和她說了新年快樂,嘉尾江的煙花和橘子汁見證了2016年第一場春心料峭。

哪怕知道這大概是他禮貌和教養使然,溫橙也還是很高興。

“開心就好,”胡步青布滿皺紋的手摸了摸溫橙高綁的馬尾,“奶奶就希望我們橙子天天開心,想要的都得到。只要你開心,奶奶就沒什麽遺憾。”

“說什麽呢大過節的,”溫橙踩拖鞋去廚房給胡步青切橙子,走到門口想起什麽,扒在門縫探出一個腦袋,“奶奶新年快樂。”

“哎,橙子也新年快樂,”胡步青舉茶杯隔空地碰了下:“希望我們這一年都順順利利。”

溫橙随手拿了個馬克杯相碰,烏溜溜清純的眼靈動得很:“順順利利!”

*

期末考試不足一月,溫橙每天提前半小時到教室寫題,時間像煮熟的雨水嘩啦嘩啦地流逝,下完這場雨,這一月也就這樣悄無聲息過去。這段時間,她和段枞的關系不再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兩人在學校走廊路過,會有一瞬間的眼神交彙,于是這一個月溫橙自己規定的休息時間,最喜歡拉着岑梨去走廊,小賣部,抑或是籃球場。段枞受盡吹捧,籃球場上無數女孩的眼裏都是他,溫橙站在場外看着,好像離得遙遠。可段枞打完球,全場的女孩,他只會和她打招呼。

手裏的橙色筆記本上有記載,十次的眼神交彙,五次在籃球場,他當着所有人的面和她點頭示意叫她溫橙。

可好像也就止步于此了,只是普通同學的點頭之交。

期末考前一天,晚一鈴聲響起,溫橙在鑽研一道壓軸的數學題,岑梨抽走試卷,拉她起來,“別學了,休息會,我們去樓下打雪仗。”

溫橙按住岑梨手臂,義正言辭:“學習怎麽可以半途而廢。”

“……”岑梨瞥她一眼:“打完雪仗我教你最簡單的方法KO這道題,我兩分鐘就寫出來了。”

岑梨的數學是只比段枞低五分的高級選手。

溫橙笑了下,說好,聽話跟着岑梨飛快跑下樓梯。

溫橙系了條紅色格子圍巾,橙黃色的手套蓋住兩只手。岑梨湊過來不客氣地脫掉她手套:“誰打雪仗戴手套的,你把圍巾也摘下來,待會濕了反而難受。”

“喔,好。”溫橙扭了扭脖子,摘下圍巾跑回教室放在桌,段枞和梁池都不在教室。那是不是他們也有可能在操場?

她好想和段枞一起打雪仗呀。

溫橙拍掉身上的雪,下樓和岑梨彙聚。一月末的冰雪天,鋪天蓋地的大雪堆積,操場上擠滿黑白校服的人潮。溫橙被這一幕感染,彎腰拿了雪團,舍不得扔岑梨。

“橙子接招!”一個漂亮的弧度,岑梨的雪球扔到溫橙黑白校服上。溫橙冷得吸了吸鼻子,嘴裏呼出的白氣被昏黃光線照得幾近透明,笑着反手将雪球扔向岑梨:“梨子接招!”

兩人你追我跑的互扔。岑梨瞄見周仄,不客氣地把雪球扔到他頭上:“周仄接招!”

周仄路過被砸,一愣:“岑梨你有病是吧。”說完,他馬上撿起雪球扔向岑梨:“岑梨接招!”

可惜沒砸中岑梨,砸中了溫橙。

溫橙被砸得一臉懵,雪球沾在頭發上化成水:“周仄你幹什麽。”

周仄拿雪球奔跑砸岑梨:“抱歉抱歉,溫橙你砸回來吧。我想砸岑梨來着。”

又有一顆雪球砸了過來,正中溫橙額頭。

周仄後悔不及的聲音:“溫橙我又砸錯了!對不起!你現在可以砸我兩次。”

溫橙怒蹲,揉了個大雪球,朝周仄方向砸去:“周仄接招。”

雪球扔出去的弧度漂亮,溫橙眯着眼看它飛行軌跡。

朦胧霓虹的綠色香樟郁郁蔥蔥,樹下分明還站了另外一個人。男生背脊挺直,下颌線條英俊,站在那吸引無數視線。

溫橙沒戴眼鏡也能認出那是段枞。他沒參加打雪仗,只是恰好路過。她扔出去的雪球好巧不巧砸在了段枞黑色衛衣上。男生臉一黑,朝雪球飛出的方向看過來。

完蛋!

溫橙轉過身,假裝不是她扔的。

天與地白成一色,周圍互相扔雪球的打鬧聲沸沸揚揚。不遠處連在一起的教學樓亮如白晝,偶爾出現一兩個趴在窗戶看雪的腦袋。溫橙默默蹲下,把自己盡量縮成最小一團,希望段枞看不見她。

她手指不自覺在雪地上寫寫畫畫,一秒,兩秒,三秒,段枞的聲音沒有響起。

溫橙心裏有愧,過了會有道高大陰影覆蓋住她瘦小身影,屬于段枞的腳步聲她聽得很清楚。

沒等段枞找她,溫橙主動認錯,雙手無助地耷拉在膝蓋上,頭顱擡起,眼睛被雪色映得亮晶晶:“段枞,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好朋友周仄砸了我兩次。我就想砸回去,沒想到手法如此不精準,竟然砸到你了。對不起。”

段枞一愣,這才發現腳邊還蹲了個人,身上衛衣的雪還沒抖落幹淨,他繼續拍了拍,眼睫垂下:“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砸。溫橙你挺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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