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七歲的第二
第15章 十七歲的第二
溫橙聽見這話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了，不好意思幹杵在這，湊到他跟前幫忙拍掉雪，心髒響得要跳出胸腔：“我抽屜還有一瓶沒喝過的百歲山，賠你好不好。”
“段枞你讓開！我想砸溫橙來着！”周仄的聲音從不遠處砸過來，和聲音一起砸過來的，還有一顆硬邦邦的雪球。
段枞還在低頭拍衣服，聽見周仄聲音後擡頭，雪球朝溫橙的方向更近，他拉了把她，雪球便砸了他臉上。
天空從上往下不斷飄細碎的雪粒，溫橙目瞪口呆，不敢上手在他臉上撥雪，只能怒氣沖沖彎腰揉了一大把雪團，砸向周仄：“我會為你報仇的。”
段枞手指撥掉臉上的雪。溫橙的那個雪球穩穩砸向了岑梨。
岑梨朝溫橙和段枞方向扔兩個雪球過來：“你們兩個組隊了嗎！那我也要和周仄組隊。”
“哪組隊了，”溫橙弱聲：“就是扔偏了。”
段枞把溫橙拉在身後，帶着她一起躲過岑梨的兩個雪球。
他笑了下：“你別扔了，我來扔。”
“好。”溫橙乖巧站在段枞身邊。
段枞彎腰撈了個雪球，嗓音散散：“你想要砸岑梨還是周仄？”
溫橙把圍巾纏在手上，彎腰撈了個雪球遞到段枞手裏，驚訝道：“我說砸誰就能砸誰嗎？”
那也太爽了吧。
那邊岑梨和周仄聯手砸溫橙和段枞。
操場上全是奔跑的身影。偌大的平原地帶，溫橙躲在段枞身後，能看到大片雪跡反光照到他漆黑發亮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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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頭發和睫毛微濕，有水漬浸泡冷白皮膚。
溫橙心跳剎那間跳得飛快：“那就周仄吧。”
她還是舍不得砸岑梨。
段枞喉嚨滾了個嗯，把衛衣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大截勁瘦腕骨，輕微起跳，像扔籃球似的把手裏雪球扔了過去。
溫橙沒見過這麽漂亮的雪球飛行弧度，像一只輕盈的蝶，周仄跑得飛快，球還是正準他眉心。
溫橙肉眼可見地開心了起來。
周仄不甘示弱地回扔雪球，溫橙沒來得及躲，被雪球糊了滿臉。
溫橙：！
“不好意思啊，”段枞沒忍住笑了下：“沒注意。”
溫橙拍掉臉上的雪：“沒事，你再扔周仄吧，一定要扔中。”
“行。”段枞彎腰撈了個雪球，忽然又想到什麽，把雪球給溫橙，“我教你扔吧。”
周仄這人精，要讓他看出溫橙不會扔，他只會扔她一個。
溫橙咽了下喉嚨，拿過段枞手裏的雪球，躍躍欲試地踮腳。
雪球很冷，溫橙不覺得涼。
心髒跳躍得滾燙。
他聲音清晰陽光地在耳邊響起，帶着教習的口吻：“先甩甩手臂，瞄準周仄——”
“扔。”
溫橙依言扔了出去。
雪球砸到了周仄校服上。
“我靠，段枞你還教溫橙！”周仄被打得語氣不滿：“我也想和段枞一隊！”
岑梨把手中雪球扔向段枞：“人家段枞多厲害的，橙子那種不會扔雪球的，被他教出來都一扔一個準，周仄你有什麽用呀——段枞橙子我來加入你們，我們一塊打周仄吧。”
溫橙笑得直不起腰：“真的嗎？那你快過來。”
不美妙的上課鈴打響。
段枞低頭拉了拉落在帽檐上的雪：“走，上課了。”
溫橙依依不舍地擦掉手上的水。
周仄和岑梨還在邊跑邊扔雪球。
段枞走在前面，溫橙跟他。走到教學樓，溫橙回頭掃了眼印下無數腳印的操場。
雪還在下，輕巧将他們的斷斷續續腳印覆蓋。
考完期末，深海附中還要補課到小年夜。期末成績出來那天，鐘魚拿成績單排下學期的座位。溫橙這次考到年級第十名，進步很大，鐘魚将她叫到辦公室特意表揚。
末了，鐘魚托同學叫來班級前十的同學。
溫橙站在旁邊，聽鐘魚講話：“下學期座位還會有你們尖子生都喜歡的單人座，如果想要單人座可以和我說，我會安排。但是你們這十位同學也可以自由組合同桌，學科成績取長補短，互相學習，懂吧？”
梁池肩膀戳戳岑梨：“坐同桌不。”
岑梨高冷：“我喜歡單人座。”
上課鈴響，鐘魚解散十名同學，留下溫橙和段枞。
“你們倆這次物理是并列第一，下學期可以考慮坐同桌，”嘶一聲，鐘魚想起段枞說喜歡坐單人座的事，頓了頓，跳過這個話題，“也可以不坐，都行。”
鐘魚叫兩人回教室。
溫橙和段枞各說了句謝謝老師，一起走出辦公室。
遠處一樓拔地而起的香樟晃了一整棵樹的光亮。現在是下課時分，走廊人影不斷，不乏有各種吵鬧的聲音此起彼伏。溫橙走在段枞左側，男生和女生的身影一高一低映在白色牆面。
溫橙不想錯過一起回教室的這一分鐘時間，絞盡腦汁想找一個話題來講，過了三十秒，耳邊忽然抵進男生幹淨如雪的聲音，十分利落。
“溫橙，剛剛鐘老師說坐同桌的事。”
溫橙胸腔猛烈地跳動，手指蜷縮了下，擡手撥開紅色圍巾，露出嘴唇和下巴，側頭看他。
溫橙還能聽到岑梨和周仄争吵的動靜，不過，她和段枞好像劃分為另外一個星球，一個，盛夏強烈又安靜的區域。
他有十幾秒沒說話。溫橙吸了吸鼻子，大概能猜到他想說什麽。一定是，不想和她坐同桌吧。之前鐘魚不就問過他了嗎？
他當時的回答就是，想自己一個人坐單人座。
段枞不想和她坐同桌的。他現在這麽久不說話，一定是在組織禮貌的話語。
這個認知讓溫橙鼻尖酸澀了下，在搖搖晃晃的十七歲，有什麽比自己喜歡的人不想靠近她，更讓人難過的呢？
——
一道好聽腔調拉她到正在發生的現實。
“我覺得挺好的。那我們要不要，”段枞頓了下，像是在想什麽，今天也下了場雪，遠處晶亮的雪映上少年濃密眉梢，他朝她看了過來，薄唇揚了個清爽的弧度，緊接着，溫橙聽見他問：“坐同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