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發燒了
第21章 發燒了
“你也要一起看看嗎?”松溫行重新打開相簿,随便翻開一頁,指着相片裏穿小黃鴨內褲在玩水的戎峻,中肯地發表評論,“你穿這個挺可愛的,現在還有在穿嗎?”
“別看了!拿過來!”陳年老底被掀,Beta惱羞成怒,想要暴力奪過Omega手裏的相冊,将其塞回到書櫃裏。
松溫行沒讓他得逞,攥着相簿藏到身後,他還記得上次戎峻搶他試卷畫畫的那件事。
他記仇。
不僅如此,Omega還拉長音調:“哥,你害羞啦?”
“誰害羞了!你別血口噴人!”戎峻像只惡犬一般瞪着松溫行,對着他伸出手,威脅道,“松溫行!快點,還回來,別逼我把相冊搶過來!”
松溫行嚴嚴實實地護着相簿,狡黠地笑着道:“你居然都會用成語了?”
“喂!”Beta徹底急了,憑着自己的身型優勢,直接将兩只手環過對方的腰間,去扯Omega背後的那本相簿,把人一下子推到了書櫃上。
松溫行護着相冊,被他一撞,後腦不小心硌到了書櫃的棱角,發出了一聲悶哼:“唔……”
戎峻聽到這聲痛呼便覺不妙:“你沒事吧?很痛嗎?”
松溫行用手指按着傷處,隐忍道:“……沒什麽,不用擔心。”
“讓我看看傷得怎麽樣了!”戎峻這時候也不顧什麽BO授受不親了,撩開對方的頭發看了眼傷勢,随後松了口氣。
只是有點腫而已。
“還好,不會很痛。”松溫行低着頭,溫馴地讓Beta檢查,溫熱的吐息撲騰到戎峻的喉結上。
戎峻這才發現,他正把松溫行完完全全地攬在懷裏。兩人之間的距離近乎于無,彼此的體溫通過單薄的睡衣傳遞,暧昧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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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近了。
近到似乎只要他一低頭,就能親到對方的嘴角。
不知為何,松溫行身上那股子若有若無的酸甜味道又漫了上來,清爽、冰涼,而富有氣泡感。
Beta深吸一口氣,穩住輕顫的手臂,後退兩步,離懷裏的人遠了些。
Omega卻仿佛毫無所覺地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男生撇過眼神,耳垂紅如滴血:“都說了讓你別鬧了,就是不聽……”
松溫行揉了揉後腦勺,把手裏的相簿遞給他:“有點腫而已,不嚴重,真的沒什麽大事,小時候摔倒擦傷膝蓋都比這嚴重……喏,相冊給你。”
戎峻不敢直視Omega:“……啧,行了,我去給你拿跌打藥油。”
他伸手接過相冊,正準備将其放進書櫃,相簿裏卻忽然掉出一張彩色的照片,如落葉般飄落在地。
松溫行站他身後,搶在Beta反應過來之前,把相片撿了起來。
這是一張一家三口的合照,小孩子乖乖地站在相片的中央,挺直着背,繃着一張嬰兒肥的臉,穿着齊整的小西裝,還裝作成熟地打了個酒紅色的夾式領結;兩邊站着一男一女,也都打扮正式,西裝筆挺,皮鞋锃亮,兩個成年人靠得很近,但沒有任何直接的肢體接觸。
照片裏的成年男人長得和戎峻很像,臉上挂着微笑,眼睛看了讓人不大舒服,像是精明的豺狼,仿佛時刻在算計着什麽;而戎峻的母親,蕭曼文,則和松溫行記憶裏的形象別無二致,面無表情地凝視着鏡頭,強勢而冷硬,像是鋼鐵做的玫瑰。
松溫行皺着眉,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很明顯,這是戎峻的家庭合照。但比起溫馨甜蜜二字,這張照片更像是某些冷冰冰的商務照片。
松溫行剛才翻相簿的時候,沒留意到這張照片,現在陰差陽錯從相簿裏掉出來,他才發現。
他扭頭去看戎峻,卻發現Beta盯着那張彩色的照片,恨不得把它給燒了。
松溫行問:“戎峻,你家之前……”
戎峻粗暴地打斷了他:“這事和你沒關系。”
說這句話,男生就将唇抿成一條線,拒絕解釋,像是撬不開殼的蚌。
松溫行見他這樣,指尖摩挲着那張彩色照片,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
前世的男人就是這樣,又倔又固執,嘴比封上了水泥還要嚴實,決定了的事情,十頭驢都拉不回來。
Beta自己不願說的東西,再怎麽問都無濟于事。
但他直覺自己已經找到了穿起所有事件的線頭。
松溫行把相片遞給戎峻,拉着男生的手腕:“戎峻,時間不早了,我們睡覺吧。”
***
“松溫行,洗漱用品我都給你準備好了,”戎峻扒拉着浴室門,從裏面裏探出個腦袋,“就是那套粉紅色的,超市剛買的,全新,沒人用過……”
“粉紅色的?”松溫行笑着問,“你本來打算自己用?”
“臺子上藍色的那套才是我的,”Beta拆着牙刷的包裝,塑料殼子被捏的嘎啦嘎啦響,聞言瞪了他一眼,“我手裏給你的這套是超市當時打特價,買一送一附贈的,你不愛用別用。”
松溫行捕捉到了盲點:“我們兩個的東西還是情侶裝啊?”
戎峻大聲解釋:“……贈品!贈品知道是什麽意思嗎?需要我給你翻現代漢語詞典看解釋嗎?”
Omega的關注點很清奇:“所以,你家有現代漢語詞典嗎?”
Beta看了看自己書櫃,發現真的沒有這書,梗着脖子道:“誰說沒有的,我放在……”
“放在學校了是吧?”松溫行打斷他,比了個OK,表示明白。
“你知道就好!”戎峻裝作沒聽到,端着個水杯出去加水去了。
逗完了Beta,松溫行笑着進入浴室洗漱。
男生準備的很充分,從杯子毛巾到牙刷一應俱全,在洗漱臺上還放着一支全新的黑人牙膏,沒被拆封過,Logo上的人物帶着一頂魔術帽,笑出一口大白牙。
松溫行擠了一點條紋牙膏到牙刷上,沒刷上兩下,牙膏那股沁爽的薄荷味就竄進鼻腔,霸道至極,像小飓風一樣刮過他的口腔。
他刷完牙,對着鏡子呼氣,像是嘴裏含了冰塊,涼絲絲的。
等松溫行出來之後,他就看見戎峻不知道在床上搗鼓什麽。
他湊近一看,Beta不知何時已經把床單換了,還兩人要睡的被子鋪好了,在床頭左右擺了兩個枕頭,一人一個,他還把一張紅色小毯子卷了起來,放在中間,隔了一道三八線,将一張單人床分了兩半。
戎峻繃着臉指着那條紅色毯子,警告他:“你晚上睡覺不允許越過這條線,否則後果自負!”
“哦?”松溫行饒有興致地看着男生嚴肅的表情,“你倒是說說有什麽後果?”
男生磨着臼齒:“你要是敢越過這裏,我就……”
“就什麽?”松溫行随意扯了扯那條聊勝于無的界線,草莓瑞士蛋糕卷一樣的絲絨毯子就散了。
戎峻啧了一聲,拍掉Omega搗亂的手,把紅色毯子重新卷起來:“……我就去地上睡,你自己一個人在床上睡。”
Beta還是沒能說出讓對方打地鋪的想法,他舍不得。
松溫行看出了男生的心軟,笑道:“好吧,我晚上睡覺絕對不會越過這條紅線,保證不讓你打地鋪。”
戎峻瞪他:“你發誓!”
“行,我發誓,”松溫行舉起三根手指,笑着發誓完之後,似乎想到什麽,又道,“之後是不是還要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啊?”
Beta聽出這人在取笑他幼稚,瞪了他一眼之後就不理他了。
松溫行伸了個懶腰,就窩到床上,準備睡覺。
戎峻自覺地選了外側的位置,怕Omega晚上因為床太小,睡着睡着翻下去。
Beta關了燈,一時間,整個卧室像是被蒙上了一塊黑布,伸手不見五指,唯有窗邊沒拉緊的簾幔,流動出一條被雨水沖刷的斑斓夜色來。
兩個人面對面躺着,體溫熨着檸檬的怡人清香,黃澄澄的果皮上仿佛還帶着清晨的露水。
松溫行笑着道:“哥,晚安。”
戎峻摸摸鼻子:“……晚安。”
但沒過一會,心有靈犀地,在黑暗裏兩雙眼睛同時睜開,四目相對。
戎峻動了一下被子:“松溫行,你沒睡啊?”
松溫行眨眨眼睛:“你不也是嗎?”
兩個人看着對方,沉默在狹小的卧室裏蔓延,唯有窗外雨點噼啪落地的盛大演奏會清晰可聞。
松溫行笑了,率先開口:“好了,快點睡吧,明天還要去學校聽老師講期末試卷呢。”
戎峻翻了個身,輕輕道:“……嗯,你也早點睡。”
這會兩個人的眼睛是徹底閉上了,但借着黑暗的遮掩,嘴角卻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勾了起來。
半夜,松溫行睡着渾身發冷,四肢蜷曲,在夢裏仿佛下了十八層地獄裏的冰山地獄,呼出每一口氣似乎都帶着白霧。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自己身旁的戎峻靠近,越過所謂的警戒線,鑽進了Beta的被窩裏,把自己埋進了男朋友的懷中,像是環繞在恒星身邊的行星。
對方暖和得像個小火爐,松溫行發出一聲輕輕地喟嘆。
出于身體的本能反應,戎峻迷迷瞪瞪地把人摟緊,并在懷裏人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上一個吻,用以安撫不安的Omega。
一床被子隔絕室外的風風雨雨,給予他們一方靜谧的小天地。
***
翌日清晨。
和煦的晨曦輕巧地跳躍在窗戶玻璃的水珠之間,折射出朦朦胧胧的彩色光暈。
床上的一對人影靜靜相擁,頭挨着頭睡在一個枕頭上,四肢親密地交纏在一起,仿佛連綿的藤蔓,不分你我。
那條紅色毯子做的三八線早就被兩個人合夥踹下了床底,孤苦伶仃地飽受地板的寒涼之氣。
松溫行遲鈍地掀開眼皮,昏昏沉沉地一覺醒來,他只覺得自己活像塊燒得發白的烙鐵,喉嚨發幹發澀,仿佛千百年滴水未沾一樣,四肢乏力,關節處酸痛異常,衣服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像是濕透了又重新幹了。
很明顯,他發燒了。
松溫行緩了一下,就鑽出Beta溫暖的懷抱,在赤裸的手臂皮膚接觸冷空氣的瞬間,他偏過頭去,打了個噴嚏。
“別鬧……”戎峻似乎察覺到懷裏人的逃脫,眉心微皺,又把Omega撈回到自己的懷裏,然後摟着松溫行的腰,又要昏睡過去。
松溫行抵不過大力的男生,又被叼回對方的懷抱裏。
他無奈地推了推男生結實的手臂,Beta卻像塊石頭一樣絲毫未動。
無法,Omega難受地低咳兩聲,只好湊到男生的耳邊叫他:“戎峻,你醒醒。”
松溫行剛一出聲,旋即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此時他的聲線滞澀,仿佛在喉嚨裏塞了塊粗糙至極的砂紙。
随着懷裏的人越來越鬧騰,戎峻的眉心皺得越來越深,最終,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啧了一聲,意識還混沌着:“一大早的,吵什麽吵?”
“……哥,我不舒服,”Omega有氣無力地窩在Beta懷裏,兩只手環着男生精壯的腰身,唇間灼人的熱氣悉數噴在對方的喉結上,“……我好像發燒了。”
戎峻瞬間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