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們今晚去約會吧
第29章 我們今晚去約會吧
由于突發事件耽擱了一點時間，松溫行和戎峻趕到市圖書館的正門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了。
C市圖書館是當地的标志性建築，距今已經有接近百年的歷史了。圖書館外牆的紅磚黛瓦上蜿蜒着蒼翠欲滴的爬山虎，偶有鳥雀立于牆頂啼鳴。
兩人一同穿過高高的大理石拱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巨大的不規則石碑。它矗立于廣場上，上面刻着書法家遒勁的書法，氣勢磅礴地顯示着C市圖書館的名字，每個字內裏塗着墨綠色的油漆，經過若幹風吹日曬後，邊角的染料已被磨損得些微斑駁。
上了臺階，圖書館主體的白色四層建築沉穩莊重，氣勢磅礴，進出的行人悄聲慢步，風裏都有筆墨和歲月的厚重味道。
受肅穆氛圍的感染，進入館內的松溫行和戎峻也不約而同地放緩了腳步，壓低了交談的聲音。
入口處立着宣傳海報，說是某某教授要來圖書館開講座，闡釋人所謂的前世今生和量子糾纏的問題。
戎峻指着一張靠着窗、采光好的兩人桌，偏着頭對Omega低聲道：“坐這裏？”
“嗯。”松溫行點頭，Beta快步走過去，把松溫行的包放在桌子上。
他們旁邊的年輕姑娘端着個筆記本電腦，面前擺滿英文的原版書籍，手指在鍵盤上下翻飛，似是在寫着自己的論文；有戴着老花鏡的老大爺，從隔壁的報刊架上取了份報紙，豎在自己面前，了解今日世界上又發生了什麽新鮮趣事。
周圍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各自擁有屬于自己的充實豐盈的小世界。
松溫行很喜歡這種全神貫注的氛圍。
戎峻去一樓打印試卷，告誡Omega：“在這裏等我，別亂跑，有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去吧。”松溫行望着男生匆匆離去的硬朗背影消失不見，才從自己的書包裏找出了今天需要完成的試題，深呼吸一口氣，低頭認真地做了起來。
一個上午過去，戎峻坐在位置上一連做了三個多小時的題。
他取下無線耳機，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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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峻此時正卡在一道解析幾何的大題上，絞盡腦汁也沒有解題的思路。他擰着眉頭看答案，正想問Omega這道題的解析是怎麽回事，但望着松溫行認真恬靜的側臉，又不願去打破對方那份仿佛在童話裏的小小寧靜。
窗外的午間陽光柔和地灑在Omega身上，像是一層輕薄的紗，對方泛着琥珀色光澤的眼睛裏倒映着灑脫的字跡。
這是他偷看過無數次的樣子。
松溫行寫完手裏的最後一個數字，一擡頭就看見戎峻直勾勾的眼神。
他偏過頭，做着嘴型問：“看我幹嘛？”
戎峻不自在地撇過眼神，嗤笑一聲：“誰看你了？自戀……”
松溫行輕輕地笑了一下，沒有揭穿男生拙劣的掩飾，反而道：“十二點多了，我們今天中午去哪裏吃飯？”
***
兩人在圖書館附近找了家生意紅火的港式茶餐廳，掃碼點完飯後便開始用餐。
戎峻點了個叉燒滑蛋飯，叉燒肥而不膩，滑蛋金燦嫩滑，在碗邊淋上一層誘人的鮮甜醬油，香味四溢，讓人食指大動；而松溫行則挑了份豪華豬扒包，配上咖喱魚蛋和混醬腸粉便搞定一餐。
吃完午飯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湧上了些疲憊和口渴。
戎峻似是想起什麽，朝隔壁的咖啡店揚了揚下巴：“我去那邊買兩杯咖啡，你在圖書館門口的涼棚底下坐着等我。”
松溫行自然欣然答應。
沒過一會，戎峻便領着牛皮紙袋回來了。
對方回來的時候，手裏除了兩杯生椰拿鐵，還拎了一塊草莓椰椰戚風蛋糕。蛋糕的包裝精美，打成蝴蝶結的粉紅色絲帶點綴別致，大概有成年人的一個手掌大。透過包裝上的塑料小窗，還能看見其造型小巧玲珑，草莓果醬畫着心形的圖案，飽滿的鮮草莓立在蛋糕上，被灑滿了糖霜和椰蓉碎，精致而富有創意。
戎峻把蛋糕遞給Omega，摸着鼻子道：“……買咖啡順便帶的，下午茶套餐有優惠。”
“是嗎？”松溫行問。
戎峻道：“要不然還能怎麽樣？”
可松溫行卻分明記得，這種蛋糕并沒有在咖啡店裏有售賣，反而只在他前不久在網上看到的一家新開的網紅店裏有賣。那家店就開在市圖書館這邊，圖片被美食博主加了濾鏡拍出來很好看，宇文方那時候天天嚷嚷着說要吃。
松溫行看了推文，也覺得不錯，當時和戎峻提過一嘴，說等放假了就要來這邊嘗嘗味道，可是自己今天雖然到了圖書館這邊，卻沒想起來這件事。
自己随口一提的東西，Beta記到了現在。
上輩子也是這樣的，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東西，戎峻總能不辭辛苦地給他帶回來，哪怕松溫行早就已經忘掉自己曾經想要什麽。
他們家裏有一個專門的櫥櫃，裏面放滿了雙方互贈給對方的禮物，像是他們在北歐旅游時偶然碰到的五角星隕石，在拍賣行裏覺得很稱對方氣質的藍寶石袖扣，甚至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時互留聯系方式的那一張便簽。
松溫行盯着蛋糕頂上四顆新鮮水嫩的草莓，道：“我們一起吃吧，我剛剛吃完飯，太飽了。”
戎峻嫌棄：“胃真淺，麻煩。”但他還是拿了一把塑料刀叉，将蛋糕切了一半，和Omega分享了起來。
兩人坐在外邊有遮陽傘的桌子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完了。
有的人說，對甜點的最高評價就是不甜。
松溫行深有所感，覺得草莓果醬的調味剛剛好，不會過分的甜，整體的味道清爽不膩；但戎峻就不這樣覺得了，一邊吃，一邊怒斥“甜點不甜，怎麽還能算甜點”。
Omega笑着，往抱怨個不停的Beta嘴裏塞了好大一口蓬松的蛋糕胚。
空氣裏浮動着椰蓉、面包和草莓的香甜。
世界都仿佛是用奶油砌成的。
***
等兩人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太陽早就墜入地平線以下，暮色四合，數不清的恒星高懸天際，宛如無數顆璀璨昂貴的碎鑽，紛紛滾落于暗紫色絲絨般的天穹之上。
戎峻雙手插兜，打了哈欠抱怨道：“寫了一天作業，好累。”
松溫行安慰他：“有付出才有回報。”
戎峻嗤了一聲，踢開腳邊的石子：“盡是些沒用的雞湯。”
“那我換個說法吧，”松溫行笑了笑，擡頭和戎峻對視，一直望進對方那雙漆黑的眼眸，“我很想和你考到一個地方，然後這樣就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了……即使不是在同一所大學，我也會很開心的。”
戎峻的腳步停滞片刻。
……“一直在一起”，聽起來是很美好的未來設想。
可是他真的可以擁有這一切嗎？
戎峻難得迷茫。
看着Omega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睛，他張了張嘴，喉嚨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還好松溫行也沒有非要讓戎峻回答不可，Omega盯了一會Beta之後，反而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攤販上。
街邊有賣棉花糖的阿婆，推着個三輪車，上面擺着棉花糖機，吊着的昏黃燈泡一晃一晃的。
阿婆熱火朝天地卷着綿綿的糖絲，做出來的成品棉花糖像雲朵一樣輕盈蓬松。除此之外，旁邊的糖葫蘆架上還插着多種多樣的冰糖葫蘆，紅潤的山楂上挂着晶瑩剔透的冰糖，在暖黃的燈光下誘人至極。
懸在車上的大喇叭嘶聲力竭地喊着“棉花糖五元一串，冰糖葫蘆十元一串，欲購從速”的廣告詞，便宜的價格引得周圍的小孩子扯着自己家長的褲腳，哭着喊着要買糖吃。
別的小朋友有的，Beta也要有。
松溫行拉着戎峻湊上前去：“阿婆，我們要一串棉花糖。”
婆婆耳朵有些不大好，沒聽清Omega在問什麽，于是大聲道：“後生仔，你要什麽？”
“阿婆，我說我要一串棉花糖……粉紅色的那種！”松溫行也大聲重複道。
“哦！要棉花糖是吧？我耳朵不行，你們要說大聲一點，”婆婆恍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随後往機器裏加了糖，随後手裏一邊繞着糖絲，一邊和松溫行聊天，“好久沒見過這麽靓的兩個小朋友了，你們剛剛放學回家嗎？”
松溫行解釋道：“不是的，現在放暑假了！我們是高中生，剛剛從圖書館裏出來。”
婆婆咧着嘴笑：“剛剛學習完呀！真好！”
“阿婆，你在這裏幹了多久了？”
“快一年啦，下午我有時間就出來擺攤。你們看樣子和我孫子差不多大，他現在也在上高中，現在成績可好咧，每次都是年級前五……”
松溫行時不時點頭，笑着應和對方絮絮叨叨的話語。
估計是遇到了願意陪自己聊天的小夥子，老人家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的，像是一口永不幹涸的清泉。
講到一半，松溫行怕戎峻會煩，正想牽着男生的手安撫他，但出乎他意料的是，Beta卻聽得很認真。
松溫行不着痕跡地看了他一眼。
“我兒子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現在還在社會裏受氣。還好孫子争氣，每個學期都捧着大紅獎狀回來，”阿婆把做好的棉花糖遞給松溫行，用小木槌錘着自己的腿，還在語重心長地講着自己的感悟，“……所以說讀書要用功，以後出來當個大領導！”
在某些老一輩人的眼裏，讀書出來的最好出路還是當官。
松溫行沒有辯駁，而是笑着道：“知道了，謝謝阿婆！”
“哎！記得下次再來！”
告別了阿婆之後，松溫行咬了一口粉粉嫩嫩的棉花糖，糖絲入口即化，像是吃了一口天邊的晚霞。
松溫行把棉花糖舉到Beta面前，問：“你要吃嗎？”
“你自己買的，自己又吃不完？”戎峻嗤道。
松溫行笑道：“是啊，所以又得麻煩你了。”
戎峻輕哼一聲，就着Omega的動作，勉為其難地在粉紅色棉花糖的另一邊扯咬下一塊來。
松溫行手裏舉着被Beta吞了一大口的棉花糖，清淺的笑容被街邊的暖光點亮，一字一句輕巧地仿佛在雲霞上漫步。
“哥，我們今晚去約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