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第31章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周日下午兩點。
按照約定，兩個人中午吃完了飯，就一起搭出租去了中心區附近。
在出租車上，戎峻朝松溫行介紹翔龍拳擊館的基本情況：“整個拳擊場的場館很大，拳臺、跑步機還有風阻單車什麽的都一應俱全，教練大多是專業的退役運動員和退伍軍人，整體的訓練氛圍很好。我在這裏已經練了五六年了，平常周末的時候大多會在這裏練拳放松，你有空也可以和我一起來鍛煉……”
松溫行想起了之前宇文方給他講的故事：“哦，那之前傳聞你能單挑十八黑衣壯漢，通過黑社會老大考驗最後成為地下太子爺，也是因為在這裏練拳的緣故嗎？”
戎峻也聽過這個離譜的傳聞，黑着臉澄清道：“瞎說什麽！都是些別人亂傳的東西！”
這附近的什麽黑惡勢力早就被警察一網打盡，更別提還有梁津雲這種正氣凜然的人鎮場子，附近的小混混鬧事都得看他們三分臉面。
等等，他忽然想起梁津雲那張有着刀疤、兇神惡煞的臉，自己有時候也會和對方一起出去聚會，有些想明白了所謂的黑社會老大究竟是誰，莫名有點心虛。
戎峻皺着眉補充道：“我認識拳擊館的館長，不過……他可能人長得兇了點，其實人挺和善的，你別怕。”
“是嗎，”松溫行也只是逗一下Beta，見戎峻一臉不自在，他接着問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我去到拳擊館後需要辦卡嗎？多少錢啊？”
戎峻：“……”
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戎峻摸出手機打字，道：“我發個微信問問館長。”
說明情況，得到只需要交場館費的回複後，松溫行又問：“那如果我不辦卡的話，會有專業的教練一對一教我嗎？”
戎峻愣了一下，摸摸鼻子：“我教你，沒有其他教練。”
開玩笑，他能讓其他教練去碰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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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拳擊這項技巧性十足的運動，在教練糾正動作的時候，肢體接觸在所難免。雖然梁津雲手底下的那些員工都挺安分守己的，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松溫行一個Omega要是被其他人揩油了怎麽辦？據他所知，裏面一些剛入職的年輕Alpha都還是單身呢。
松溫行似是有些失望：“這樣啊……”
看着Omega的表情，戎峻黑着臉道：“所以你還想讓誰教？”
松溫行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打拳打得好的教練啊，要是館長能來教就更好了……你不是認識他嗎？交多點錢也無所謂，正好給我打點折呗。”
除此之外，他還想通過這些教練拉近點距離，從側面拼湊出戎峻到底在遮遮掩掩什麽，尤其是那位陪着Beta從小長大的館長，肯定知道戎峻很多背後的內幕。
戎峻聽出了別的意味，不樂意了：“喂，松溫行，我還不夠好嗎？”
“沒說你不好。”松溫行無奈，花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下出租車的時候，把鬧別扭的Beta哄好。
即使被松溫行牽着手安撫，戎峻仍然很不爽：“可你話裏話外都是很看不起我的樣子。”
“真沒有……”
聊天的間隙，戎峻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着西裝的高挑身影。
他愣在原地，反應了幾秒鐘之後，扭頭死死地盯着那個人，面色陡變，十分陰沉。
松溫行半天沒聽到戎峻的回應，困惑地回頭，順着Beta緊盯的方向看過去。
一男一女兩個結伴同行的人影一晃而過，在來來往往的繁華車流的掩飾下，很快就消失在人群裏。
松溫行又将視線投向戎峻，望着對方帶着戾氣的眼底：“戎峻，你剛剛在看什麽？”
似是反應了一會，戎峻緊抿着唇，深吸一口氣，然後擡頭對着Omega道：“沒什麽，我們進去吧。”
語畢，Beta便徑直進了拳擊館，目不斜視，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
松溫行跟他身後，低頭斂目，眉心微蹙。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剛路過的那名女士好像是戎峻的母親，蕭曼文。
那她身邊的男人是誰？
***
戎峻帶着松溫行進了場館裏，松溫行好奇地打量着整個拳擊場的內部。
正如戎峻所言，整個場館很大，黑白紅三色的搭配利落幹淨，牆上印着巨大的“Boxing!”藝術字，正中是三個巨大的紅色拳擊臺，其上印有碩大的翔龍Logo。旁邊的天花板上吊着五六個沙袋，專業的器材被整齊地擺放在靠牆的架子上，被擦拭得反光。
幾個聚在一起的教練似是認出了戎峻，笑着朝他打了個招呼。
“小戎下午好！你好多天沒來了，聽說你在忙期末考試？考得怎麽樣？喲，還帶了新同學來？”
“嗯，考得還可以，”Beta把Omega護在身後，颔首示意，向他們介紹道，“我同桌，一直是年級第一。”
“厲害厲害！”那幾個教練見戎峻這番姿态，頓時大悟，時不時往這邊飛過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
戎峻察覺到他們的眼神，一個接着一個惡狠狠地瞪回去，惹得對面的教練只好舉手投降。
他領着松溫行到了一個體格健壯、面色兇橫的男人面前，簡單介紹道：“松溫行，我同學……他的情況我已經在微信上和你說過了，梁叔你多照顧他一點。”
梁津雲雙手抱胸，挑起被刀鋒劃過的斷眉，兇橫十足。
松溫行打量着他，禮貌寒暄：“梁館長好。”
“松同學你好，”梁津雲意味深長地盯了他一會，随後爽朗一笑道，“很少有Omega會想來學拳擊的，歡迎你選擇了我們翔龍拳擊館。我向你保證，這裏是全C市最專業的拳擊館，你會得到……”
戎峻不耐煩地擡手，打斷了梁津雲的吹捧：“梁叔，你推銷完了嗎？完了我帶他去換衣服了。”
梁津雲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伸出手臂指引兩人去更衣室。
松溫行被戎峻拉走，只得匆匆給梁館長留下歉意一笑。
梁津雲攤手，表示戎峻就是這麽個急性子。
戎峻在更衣室門口等着Omega，等對方出來後，就帶着人去旁邊空曠的場地上活動關節：“我們先熱身，防止肌肉拉傷。”
松溫行跟着戎峻做拉伸。他很快就跟上了Beta的節奏，還跟在對方身後繞着場地慢跑了三四圈。
待熱身結束，松溫行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反觀戎峻，對方連氣都沒喘一下。
Beta看着Omega喘氣的樣子，啧了一聲，評價道：“連熱身都氣喘籲籲，怪不得會發燒，體質太弱，必須加強訓練。”
松溫行抹去額頭上的汗，沒有反駁。他很清楚自己此時的身體狀況。他現在為了高考，每天只睡五六個小時，天天蹲在教室裏背書，體育課也是坐在階梯上寫作業，這樣能有好的身體狀況就怪了。
不過，要是說到他前世的身體，因為Beta每周都要逼着他鍛煉的緣故，倒是比一般的上班族要健康許多。
接下來，戎峻就幾個基本的站位姿勢、基本拳法和防守技巧進行了通俗易懂的講解，并演示給Omega看，站在一旁的梁津雲也時不時參與進來，指點一番。
松溫行學得很認真，因為上輩子有基礎，他吸收起來也很快。
“腿不要跨得太大，只要略大于自己的肩膀寬度就可以了，”戎峻嚴肅地抿着唇，有模有樣地糾正着松溫行的動作，“把握好重心，核心肌群發力。沉肩垂肘，含胸拔背，眼睛平視前方……對，就是這樣！”
花了三個多小時，戎峻不僅教會了松溫行最基本的格鬥姿勢，還有一些左右直拳、左右勾拳和平勾的基礎招式，并打算下次再教Omega有關步法的內容。
松溫行學習的速度大大出乎了戎峻的意料，而且，他還有一些意外的觀察結果。
休息的時候，戎峻擰着眉頭問：“你要試試把這些動作融合到實戰裏嗎？”
松溫行練了半天站樁訓練，此刻對戎峻的提議躍躍欲試：“嗯？怎麽做？”
戎峻活動着自己的筋骨：“最後和我對練一會玩玩，打完這回我們就回家。”
松溫行欣然應允：“好啊。”
雖然松溫行作為天天泡在實驗室裏做項目的Omega，但他的體術是戎峻親手教的，自然知道男人的慣用招式是什麽，雖然體能不行，但憑借技巧，還是能在Beta手下撐過幾招的。
體諒Omega是第一次接受拳擊對練，戎峻原本還收了幾分力，但見松溫行在他放了大海的攻勢下尚且還游刃有餘，眼底不禁收了幾分輕視，手下也更加認真。
戎峻試探着打出一擊右勾拳，被松溫行靈巧地躲了過去。之後便是Omega的偷襲，被經驗老道的Beta輕松化解。
你來我往之間，戎峻的眉頭卻越皺越深。
他發現一個很奇怪的事情：Omega似乎知道他出招的偏好和習慣性動作。
思考着對方的奇怪之處，戎峻側身抵擋松溫行突如其來的直拳襲擊，反手握住Omega的手腕，将其壓制在自己身前。
一次兩次還好說，可能是松溫行瞎貓撞上死耗子，偶然格擋住了進攻，但每次Omega都能提前預判到自己的下一步動作，并作出對應的反擊。雖然對方因為力量差距懸殊的緣故，沒有辦法百分百完美地躲開，但這種潛意識裏的反應是不會說謊的。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松溫行應該是從來沒有接觸過自由搏擊這項運動的，為什麽對方很輕松地就熟練掌握了一些基礎性動作？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分明從來沒教過松溫行，對方是怎麽能如此了解他的出招習慣的？
被他壓在身下的松溫行喘着粗氣，難受道：“哥，你攥得我好難受。”
戎峻被打斷思路，這才發現自己死死地鉗制着松溫行白皙的手腕，上面已經有了一圈紅印。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乎于無，他的面前就是Omega後頸上藍色的抑制貼。
戎峻慌張地松開了松溫行的手腕。
松溫行深呼吸，看着戎峻發紅的耳廓，輕輕笑了一下。
“你有些動作做的一塌糊塗，實戰完全發揮不出來！下次還要繼續練，知道了嗎？！”戎峻語無倫次，眼神飄忽，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行了，今天就練到這裏。你收拾一下東西，我們準備回去了……我先去外邊買個水等你……”
語畢，也不等松溫行回答，戎峻就自己急匆匆地出了訓練場，像是火燒屁股。
松溫行看着他火急火燎出門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此時，身旁出現了一座小山似的影子，和他并肩而立。
松溫行止住了笑，用眼角餘光分辨出對方是梁津雲梁館長。
半晌，梁津雲道：“我很少見小峻帶其他人來拳館，你是第一個他親自帶來的Omega同學。”
松溫行笑了一下，沒有回答他。
“他很重視你這個朋友，”梁津雲在“朋友”這兩個字上故意加重了語氣，“上次，他好像也是因為你的事情而悶悶不樂。”
松溫行眉梢微動：“……是兩個月前的事情嗎？”
“對，”梁津雲爽快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鬧了什麽矛盾，但我覺得那不是什麽大事。年輕人嘛，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果然不出所料，他下一次來的時候，心情就恢複正常了。”
松溫行認真地聽他講話。
“這些天，小峻身上的變化我也看在眼裏……我想，這大概應該是你的功勞，真的非常感謝你，”話到中途，梁津雲輕輕籲了口氣，“你大概也知道，小峻他很珍惜各種情誼，人也不壞，但就是很喜歡鑽牛角尖，也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想法……因為這個，他吃了不少苦頭。”
松溫行直言：“說白了就是倔，還特別喜歡死鴨子嘴硬。”
梁津雲大笑。
松溫行也跟着笑起來。
笑了一會，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在松溫行想要出去找戎峻的時候，梁津雲忽然道。
“我是看着他長大的，大概算是他的半個家長……小峻他一直以來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現在有人願意陪在他身邊，我真的很開心，”梁津雲頓了一下，“……雖然這樣說很冒昧，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多擔待一下他。”
梁津雲釋然呼出一口濁氣，額間的刀疤都變得柔和不少：“……無論以什麽身份。”
聽到這話，松溫行擡起頭，和梁津雲對視，滿是認真地應答。
“我會的。”
***
戎峻在自動售貨機上點了瓶礦泉水，他看着塑料瓶叮鈴哐啷地落到售貨機底部，愣了一會，才彎腰将其撿了出來。
他盯着礦泉水上的标簽，腦子閃回着剛才在拳擊場上發生的一切。
……太熟悉了。
那些他從來都沒有公開傳授過的動作和技巧，此刻竟然出現在了一個從來沒有來過拳擊館的Omega身上。
戎峻擰開礦泉水瓶蓋，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他又想起了自己開始和松溫行親近之後發生的一切。
其實從一開始，異常就一直存在，只是他選擇了逃避，從來不願意深究背後的真相而已。
好像一切的變化都是從他那次奇怪的表白開始，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就脫了軌。
他唐突表白時Omega充滿矛盾和反差的應答，他愛吃甜食讨厭辣椒的嗜好，兩人相處時莫名其妙的默契，現在又加上了拳擊訓練時的熟練招式。一樁樁事件像是珍珠穿成了線，讓他不能再忽視。
暴露在潛意識裏的生活習慣是不會說謊的。
戎峻不厭惡這種改變，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坐在一段突然變了軌的火車上，反而對充滿未知的旅程充滿了好奇。
他想知道如果就這樣發展下去的話，這輛沒有朝既定目标行駛的列車究竟會将他們帶向何方。
但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亟待解決。
此時，那股朦胧的清爽檸檬汽水味又出現在他身後，溫和而隐秘，就像他和對方第一次搭上話那樣。
戎峻不用回頭看，他都知道站在那的是松溫行。
戎峻扭過頭，深深地望着Omega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倏然問。
“松溫行，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