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動的聲音
第42章 心動的聲音
雨過天晴，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酒紅色的夕陽讓衆人一窺其芳容，又迅速沉入遠處重重疊疊的山影輕霧之中。
突如其來的暴雨耽誤了一整天的訓練日程，晚上就要加倍補回來。
幸好他們的進度快，訓練項目大都被教官教授完畢。教官飛速帶過了分列式和軍體拳等彙演項目，讓大家練習了兩個多小時掌握熟練動作，最後再讓大家練了一個小時的踢正步，才宣布今日的訓練結束。
夏教官直接沒讓叫苦不疊的同學們回宿舍，而是賣了個關子。
他在隊伍面前來回踱步，等到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笑着道：“同學們辛苦了，為了犒勞大家這些天的勞累，我們今天晚上有特別的驚喜！”
本來還拖着酸痛身軀的同學們一下精神了，七嘴八舌道：“什麽驚喜？！”
夏嘯蒙吼道：“安靜！”
整個場地立刻沉寂下來，急速收聲，沒人敢再嚷嚷一句，紀律嚴明。這幾天嚴苛的軍訓讓夏教官的命令變得極為管用，同學們都快練出條件反射了。
夏教官跨立在原地，眯着那雙銳利的眼睛，掃視一遍全場期待的臉，最後肩部肌肉一瞬放松下來，面帶笑意地宣布道：“本來由于下雨，今晚應該讓大家繼續訓練的……但經過上層領導商讨後，我們還是決定按照原定計劃，在今晚九點半舉辦燒烤晚會！”
聽到這個消息，同學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齊歡呼起來，歡樂的聲音洋溢成一片海洋。
“好耶！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夏教官最帥！”
“愛死夏教官了！”
“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夏嘯蒙咳嗽兩聲，揮手讓他們閉嘴，“好了，大家先回宿舍休整一下，半個小時後，我們在大操場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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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同學們跑得比飛得還快，立刻就回宿舍準備相關的東西了。
隊伍解散，松溫行和戎峻跟在狂奔的大部隊後邊，身旁還跟着宇文方、孫之武和關望飛三個小尾巴。
回去的路上，松溫行果然見到了水泥大操場上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排排的燒烤架，在月光下反射着金屬光澤，誘人至極。
宇文方快步走到松溫行身邊，墊着腳，望着水泥地上擺得整整齊齊的燒烤架，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哎，行行，你說等會能吃些什麽呢？我好想吃烤雞腿，烤牛肉串啊！”
松溫行聞言瞥了他一眼，沒有打破對方的美好幻想：“我覺得有可能吧。”
湊過來的孫之武傻笑道：“嘿嘿，如果還有鱿魚串和烤蝦就更好了。”
關望飛舉手，補充道：“我要錫箔蒜蓉烤茄子和金針菇！”
反倒是一旁的戎峻聽見這幾人異想天開的話語，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嘲道：“高三這麽多人，軍訓交的錢也不多，怎麽可能買一些很昂貴的食材，我覺得頂多就是一人烤一個土豆片嘗嘗鮮就算了。”
孫之武癟嘴：“戎哥，你別這麽掃興嘛……想想又不犯法，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戎峻對他們這副畫餅充饑，沒出息的樣子表示無語：“行了行了，你們要想吃燒烤，不如軍訓之後，我請客帶你們去外邊吃個夠。”
孫之武眼睛放光：“真的？”
戎峻把圍在自己Omega身邊的宇文方擠走，聽到這句質疑，嗤道：“之前請過你們多少次，難不成還有假的不成？”
孫之武和關望飛眉開眼笑，立刻高呼起來：“老大萬歲！”
在一旁的松溫行看着他們，用肩膀頂頂Beta，忽然問：“我和小方也包括這個‘你們’之內嗎？”
戎峻一愣，随後摸摸鼻子，別扭應道：“……當然，以後你想來就來。”
聽到滿意的回答，松溫行笑道：“那就好。”
***
回到宿舍後，半個小時太短洗不了澡，松溫行和戎峻就喝了口水，在宿舍裏塗了點風油精防蚊子，休息片刻，便直接往集合地點趕去。
返程路上，小賣部門前排起彎彎曲曲的長龍，全是想着在燒烤晚會前買零食吃的人。
“剛剛想等人少了一點再過來排隊的，怎麽現在還有這麽多人，”戎峻抱怨了幾句，又道，“算了……我去買幾支飲料回來，等下燒烤的時候解膩。松溫行，你想喝什麽？”
松溫行道：“都行，看你吧。”
戎峻警告他：“這可是你說的，等下別怪我買了你不喜歡喝的東西！”
松溫行笑道：“沒事，你買的我都喜歡喝，謝謝哥。”
戎峻煩躁地揮了揮手：“都說了多少次了，不用說謝謝。”
松溫行彎起眼睛，跟月牙似的。
戎峻頓了一下，撓了撓頭發：“去集合地方等我，別亂跑。”語畢，他便小跑到了小賣部門口，在隊伍的末尾排了起來。
松溫行在水泥大操場上等了一會，趕在集合前五分鐘，戎峻拎了一組八罐的冰可樂回來。
一路從小賣部趕過來，戎峻喘着氣：“小賣部裏最後八罐可樂被我買回來了，差一點就沒搶到。”
松溫行還沒來得及回應，夏嘯蒙就看見了，走到兩人面前，背着手調侃道：“喲，你們準備還挺充分的。”
戎峻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醫務室教官和醫生之間對話，生怕被教官看出什麽端倪，于是不自然地應了一聲。
松溫行自然客套道：“教官，你要來一瓶嗎？”
夏嘯蒙擺手：“不用，你們喝吧，我已經很久不喝飲料了。”随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便回到了隊伍前列，組織着已經集合好的同學分組。
教官清了清嗓子：“第一連隊的同學，你們自己按照意願湊成六人小組，到燒烤架旁的塑料座位安安靜靜的站着，等待下一步指令。沒有聽到命令之前，不許坐下，也不許動燒烤架上的叉子！”
松溫行自然要找戎峻和宇文方一組，外帶關望飛和孫之武兩人。填滿剩下的一個空位的，反而是最意想不到的一個人——莫川。他們班班長不善言辭，沒找到合适的組別，教官便把人安插到他們這個五人組裏了。
等着臺上的總教官發表完了講話，一聲令下，衆人才入座。
六個人圍成一個圓，坐在燒烤架旁邊，松溫行和戎峻挨在一起。
下午剛停雨，此時水泥地板還沒完全幹，一個個小水窪裏蕩漾着銀白色的月光。
夏教官看着大家紛紛落座，吩咐道：“很好，現在由我來給每組的木炭點火，每組挑兩個人去廚房拿食材。”
宇文方和孫之武一聽能提前一窺食材的種類，跑得比兔子還快。
夏嘯蒙來到他們這一組，點燃燒烤木炭，爆裂聲很小，猩紅的火星升騰而起，溫暖明亮的橘光點燃了每個人期待的臉龐。
很快，孫之武和宇文方便端着鐵盤子回來了。食材還算豐富，雖然沒有大家心心念念的海鮮，但雞腿雞翅、韭菜菌菇還是管足的。
雞腿和雞翅提前改好了花刀，放了點醬料和蔥姜腌在碗裏，正好每人一個。
教官也沒壓着大家聊天，很是大方地讓他們盡情吃喝玩樂，甚至連操場最前面的主席臺，不知何時都被拉了一個大熒幕，上面用投影儀放着黑白的行軍紀錄片。
“诶诶，別搶我的雞腿！”
“我還想吃烤香菇，多撒點孜然粉。”
戎峻和孫之武幾個人在簽子上串起肉，放在燒烤架上。戎峻認真地盯着給松溫行烤的雞腿，時不時的翻面，并用筷子戳着雞腿，看裏面還有沒有血水冒出來。
而松溫行手裏捏着鐵簽子，耐心地翻轉着饅頭片，讓其受熱均勻。等到烤到表皮酥脆金黃，他才把饅頭片放到自己的碗裏，還擠了點煉乳調味。
剛一入口，香甜的奶味搭配上饅頭片本身的谷物稻香便充斥了整個口腔，一口下去金黃脆皮咔嚓直響，讓人吃了還想再吃第二片。
松溫行把嘴裏的咽下去，然後用筷子夾下來一片烤得正好的饅頭片，喂到戎峻嘴邊：“哥，你要一片嗎？”
“嗯，”戎峻認真地盯着手裏雞腿，毫無所覺地咬了一口，評價道，“烤得還可以，煉乳再給我抹多一點，不夠甜。”
松溫行按照他的要求，在剩下的半片饅頭片上擠滿了煉乳，将其再次舉到Beta的唇邊。
看着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互動，其餘幾個人默契地對視一眼，捂着自己發酸的腮幫子，自覺地往旁邊坐了坐，把空間留給了松溫行和戎峻這倆膩膩歪歪的情侶。
他們可不想燒烤還沒吃到，狗糧就被喂飽了。
沒注意到其他人的羨慕嫉妒恨的表情，戎峻烤完了手上的雞腿，最後在上面撒了點芝麻和孜然，把自己烤得最好的那一個夾進松溫行的碗裏，剩下的讓其他人分了。
松溫行咬了一口烤雞腿，其外焦裏嫩，鮮嫩多汁的口感讓他還想再吃第二口。
吃完了整個雞腿，松溫行感覺有些膩，于是道：“哥，我有點渴。”
“喏，可樂。”戎峻取了一罐冒着涼氣的汽水，遞給松溫行。
望着Omega手裏的易拉罐，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問：“……喂，松溫行，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松溫行拿着汽水，聞言看了Beta一眼：“你是指上學期你攔着我在巷口表白的那次？”
戎峻冷哼一聲，低聲道：“你果然忘了。”
松溫行停下手裏的扯易拉罐拉環的動作，意外道：“嗯？還有哪一次？”
戎峻沉默，把目光放到了松溫行手裏的可樂上。
***
戎峻還記得，那天和今天一樣，是一個灰蒙蒙的陰天。
天幕被烏雲籠罩，像是被厚重的棉花鋪成的一樣，周圍沒有一絲風，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沉悶。
高二開學不久，他和自己的母親大吵一架，随後奪門而去。
不過說是吵架，這更像是戎峻單方面的宣洩，因為蕭曼文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全程只有他在向對方歇斯底裏地傾瀉着自己的困惑和迷茫。
“你們倒是離婚了一身輕松，到頭來我就是你們手裏的一枚棋子嗎？”
“你說話啊！這麽久了，你們為什麽連一個解釋都不肯施舍給我？”
“你們每個人都是這樣……戎凱是這樣，你也是……這個家讓我覺得從頭到腳都是惡心的。”
直到戎峻狠狠地拍上房門，蕭曼文都沒有攔他。
她只是用那雙和戎峻如出一轍的雙眼，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無言，高傲，冰冷，就好像他才是那個錯誤一樣。
戎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的樓，他只記得自己發瘋似地沖下樓梯時，耳邊宛若擂鼓的沉重心跳聲。
他氣喘籲籲地站在人行道中間，擡頭仰望着陰雲連綿的天空。
冰涼的細小雨絲飄落在他的臉上，很快浸濕了他的衣領。
戎峻沒帶傘，他摸摸自己的衛衣口袋，裏面只有一個沒用完的黑色口罩。
有人在加急收曬在外邊的床單被套，身邊的行人大多已經撐起了小傘，父母滿臉擔心地牽緊了自己的孩子，步履匆匆地打算回家。
戎峻不想被其他人看見自己如此脆弱的時刻，他于是戴上黑色口罩，将衛衣的帽子罩在頭上，只漏出一雙冷峻的眼睛。
街上冷清，他環顧四周，然後清醒地意識到一個事實。
他格格不入，又無處可去。
鬼使神差地，他想起隔壁小區裏的那個綠化公園。
小的時候，因為那裏離老宅近，所以保姆經常帶他去那裏散步，讓他和其他同齡的小孩嬉戲打鬧。作為戎家下一代繼承人的競争者，那是他兒童時期唯一能逃離繁重課業的地方。
戎峻渾渾噩噩地走到了那個公園的深處，随後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望着中央的紅紅綠綠的兒童滑梯發呆。
似乎是因為下起了雨，空氣裏的水汽氤氲冰涼，稍稍緩釋了剛才的悶熱。暗綠色的爬山虎綴滿了涼亭，樹影搖曳，草坪被修剪得很短，僅有一層鞋底的高度，低矮的灌木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太空漫步機輕輕地搖晃着。
一切如初，和他幼時的記憶裏的模樣別無二致。
在他走神的間隙，一個清朗的聲音溜進了他的耳畔，像是夏日海邊微涼的風。
“是啊，現在下雨了，還好帶了傘……我買完東西了，馬上就回去……”
戎峻微微擡頭，一個Omega提着一個購物袋，眉心微皺，一只手接着電話，另一只拎着袋子的手同時撐着傘。
他認出了對方是誰。
那個自高二分班以來就和他同一個班，一直蟬聯年級第一的Omega，松溫行。
“嗯，拜拜。”松溫行挂斷電話，然後望向孤零零坐在長椅上的戎峻的方向，神色似乎有些訝然。
戎峻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希望對方能自覺避開他。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陣清新的檸檬汽水味襲入他的鼻腔，與此同時，他的頭頂上也黑了下來——
Omega沒走，而是坐在了他的旁邊，還給他撐起了雨傘。
松溫行笑着問他：“嘿，你是不是不開心啊？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淋雨啊？”
雨滴打在傘上，砰砰的像是在玩太鼓達人。
戎峻沒理他，往旁邊挪開一點，離開了對方的傘底。
“別不說話啊，有什麽傷心的事情都是可以解決的。而且，如果淋雨的話，你是會着涼的，”松溫行也跟着靠近一些，再次把人納入傘底，自來熟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而難過，但是折磨自己不是唯一出路，人生總有不如意，想開一點，說不定回去睡一覺，你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呢？”
戎峻把兜帽往下拉了一點，終于舍得開口，冷硬的聲音透過口罩，悶悶的：“不關你的事，走開。”
莫名地，他不想讓Omega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
在分班時的驚鴻一瞥，他就明白，對方和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
松溫行笑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什麽，反而從塑料袋裏拿出一瓶沒開封的冰鎮可樂，遞給了戎峻，“喏，沒開封的。”
戎峻沒有接易拉罐，反而直視着Omega琥珀色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為什麽？”
松溫行困惑道：“什麽為什麽？”
對話發展有點像俄羅斯套娃，戎峻頓了一下，生澀地解釋道：“為什麽，要把可樂給我這樣一個陌生人？”
“哦，你問這個啊，”松溫行笑起來，看起來比戎峻最喜歡吃的巧克力還要甜，“我想給你就給你了，還有能什麽理由啊？”
戎峻一怔，從來沒想過這個任性而自我的回答。
如此的随心所欲，又如此符合他對Omega的第一印象。
松溫行望着Beta黝黑的眼睛，晃晃手裏的易拉罐，又道：“不過，如果硬要給你一個理由的話，那麽可能是因為你看起來長的很帥吧？你的氣質也很好，一看就是會被很多人喜歡的樣子……再加上我這裏正好有一罐多餘的可樂，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會被很多人喜歡的樣子”嗎？
可是連他的父母都不愛他。
正當戎峻還想再問一個問題的時候，Omega的手機響了。
松溫行看了一眼屏幕，歉意道：“我大哥找我回家了。今天要下大雨，趁着現在雨還小，你要記得早點回家。”
語畢，松溫行就站起身，把男生沒接的可樂放在長椅上，彎着眼睛道：“送你了，回見。”
戎峻望着Omega的背影發愣，直到對方消失在道路盡頭，他才回過神來，垂眸看着自己手中那罐冒着涼氣的可樂。
金屬罐子上的冷凝水浸濕了他的掌心，戎峻任由其順着罐身滴落，然後把可樂舉到眼前，他盯了一會手心中的可樂，随後扯開了拉環。
嘣，呲——
雪白的泡沫噴薄而出，撬開易拉罐拉環時二氧化碳湧出的輕響，掩飾着他心動的聲音。
***
後來，戎峻就開始有意無意地留意起松溫行來，像是一個偷/窺/狂，觊觎着對方生活的點點滴滴。
他見識過對方各種意氣風發的樣子，Omega就像是天際邊璀璨的星星，讓他可望而不可及。
後來兩人做了同桌，他試探過幾次松溫行的反應，但Omega似乎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在那個暴雨傾盆的下午，給了陌生人一罐冒着涼氣的可樂的事情。
聽完整個故事，松溫行沉默了一會，才懷舊道：“……原來那個人是你。”
戎峻也拿了一罐可樂，問：“你當時為什麽要和我搭話？”
“我當時不是說過了嗎？我想和誰搭話就和誰搭話，而且……你當時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松溫行望着燒烤架上滋滋冒油的雞翅，輕聲道，“那是我第一次發現，傷心似乎也是有色彩的……雖然這麽說可能有點抽象，但這種感覺像什麽呢？你當時坐在那裏，那一塊區域都變成了灰色，我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管。還有啊……”
戎峻沒忍住，順着Omega的話問道：“還有什麽？”
松溫行用手指輕點可樂罐身，嘴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心裏卻把後半句補充上了——
男生當時很像他在電視紀錄片裏看到的，有着暗金色眼睛的小獅王。它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打濕了鬃毛，毛茸茸的抖着耳朵，但依舊倔強地站在山峰之巅，這讓他非常想抱一抱對方。
戎峻還沒等到松溫行的回答，倏忽，暗紫色的天穹上，一顆流星劃破天際，拖曳着長長的裙擺，一閃而過。這像是天空的第一道信號，許許多多的流星争先恐後地亮相，宛如細密的銀白雨絲傾瀉而下。
周圍的同學擡頭，一瞬間炸了鍋，吵鬧得像菜市場，教官出馬，其餘人才壓低了驚呼的聲音。
“哇！是流星雨！”
“好漂亮，我從小到大第一次見流星雨……”
“喂喂，還不抓緊時間許願，錯過了就沒機會了！”
漫天璀璨星光之下，松溫行和戎峻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兩人靜靜地對上了目光，周遭的喧鬧此刻與他們無關。
松溫行舉起手裏的可樂，和戎峻輕輕地碰杯，小口啄飲着咕嚕咕嚕冒着氣泡的飲料。
戎峻盯着Omega的動作，記起了自己當時想問對方的最後一個問題。
“既然你覺得會有很多人喜歡我，那你會不會喜歡我的樣子呢？”
望着松溫行被星光打濕的清澈眼眸，話到嘴邊，戎峻又把已經到了喉嚨裏的疑問吞了下去。
因為他恍然間意識到，自己似乎不需要在流星下虔誠地許願，他的問題就已經被對方完美地回應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