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熱烈青春
第62章 熱烈青春
高三的時間在翻飛的紙張中轉瞬即逝，它輕巧地穿過校園裏常青的榕樹葉的縫隙，融化滿地的殘雪，散落在地。
在昏天黑地的繁重學業中，百日誓師的日子便抵達眼前，讓高三的同學們清晰意識到：在為數不多的日子裏，他們即将迎來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大轉折，與自己過去十八年的努力和奮鬥畫上句號，揚帆起航。
下午的最後一節自習課下課，高三年級的同學被班主任帶到操場，參加誓師大會。校長站在挂滿紅色勵志橫幅的主席臺上，豪氣萬丈地制定百日內的規劃，激勵同學們的奮鬥志氣，緩和學習的緊張氣氛。
松溫行作為理科第一，自然被年級主任挑中上臺演講。
雖然冰雪早已消散，但寒意尚未離去。春風料峭，橘黃的夕陽揮灑在樹枝梢頭，在暗紅色的跑道上投下層層疊疊的陰影，草坪上探着嫩綠色的草尖。
戎峻站在一班隊伍的末尾，目光灼灼地注視着自己清隽挺拔的男朋友。
松溫行目視前方，嘴角挂着淺笑，筆直地站立在演講臺後，宛如挺秀的松柏，他溫潤的聲音從音響裏汩汩淌出，堅定而富有力量感。
“……或許在這一路的艱辛裏，你蹒跚而行，尚且還懷有迷茫和無助，但請記住，這都是命運一時的考驗和磨難，你是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還擁有無比璀璨的未來。願大家懷抱鴻鹄之志，在百日沖鋒的號角聲下，打破冗長無邊的黑暗，終見黎明前的光亮！”
臺上的Omega鞠躬：“謝謝大家，我的演講完畢！”
臺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并在班主任的組織下，開始依序大聲喊起每個班沖刺高考的口號，施展着用不完的豪言壯志。
“十年磨一劍，百日鑄輝煌！”
“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高三加油！”
退下後場的松溫行，望着眼前的熱鬧場景，久違地體會到了一把熱血沸騰的感覺，讓他頭皮發麻。
當然，最不能忽視的，還是臺下Beta咬着他不放的灼熱眼神。剛才他在臺上演講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他男朋友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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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溫行輕笑一聲。
等誓師結束，班主任解散了隊伍，讓大家自行去休息。
大家一哄而散，紛紛狂奔到食堂搶飯，如猛豬出閘。
等松溫行已經從後臺走出來的時候，戎峻還停在原地，望着主席臺愣神，并沒有随人流而去。
Omega走到男生面前，笑着拍了Beta肩膀一下：“哥，別看着我發呆了，剛剛在演講的時候還沒看夠嗎？我們吃飯去吧。”
戎峻揉亂松溫行的頭發，咕哝道：“……我在等你，又不是一直在盯着你看，別那麽自戀！”
松溫行推着男生：“好了，我知道了，走吧。”
兩人到食堂走高三專用通道，用飯卡打完飯落座，身邊還有同為高三Alpha在豔羨地議論剛剛臺上意氣風發的Omega，大言不慚地吹牛說要追對方。
要不是松溫行攔着，聽到這話的戎峻差點就沖上和那人幹架，向全天下宣誓主權了。
看着醋壇子被打翻一地、咬排骨牙齒都咯咯響的Beta，松溫行也沒辦法，只能溫聲細語地哄呗——
自家的男朋友，還得自己寵着。
***
兩個人吃完晚飯，便回教室，準備今天晚上的晚自習了。
考完C市一模後，為了提高每個人的學習效率，不受他人的影響，班主任決定拆散同桌，每個人單獨座位，按列和排分開，松溫行和戎峻由此便被拆開了。本來這樣還好，兩人只是中間隔了條縫，還是挨在一起的兩列，但兩周一次的座位前後調換，卻讓這最後的一絲念想都被打破了，兩個人基本上就沒分到附近過。
兩人分開之後，戎峻自然有些無法忍受Omega不在自己身邊的感覺，于是每節下課就去找松溫行問題目，見縫插針地霸占Omega為數不多能給同學答疑的時間，惹得班上真正有需求的人怨聲載道，連宇文方都很少能逮到松溫行獨自一人的時間。
除此之外，由于松溫行有求必應，一般都會滿足戎峻晚自習想講小話的想法。可自從調換座位之後，Beta每次想要用手肘頂頂身邊的人，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撲了個空。戎峻山人自有妙計，會偷偷摸摸翻出手機，夾在桌上的課本山裏，想聊天的時候，就悄悄點點對方頭像，發“拍一拍”提醒過去，以解相思之苦。
某次，松溫行手機關機，直到晚上回家才發現男生給他發了整整一百多條“拍一拍”信息。
戎峻最開始還會找理由，說自己有題不會，松溫行還會趁着下課前的幾分鐘，拿出手機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下課再去幫Beta解題。但到後來戎峻本性暴露，無所不用其極，松溫行因此減少了回應，讓對方集中精力在學習上。
最荒謬的一次，還是Beta晚上回家見他沒回複，沒話找話，給他發稀奇古怪的東西。
【誅邪退散】：“幫我點點，你下載幫我助力，我可以提現200元，現在就差0.99元，快來幫我砍一刀吧！”
松溫行：“？”
他都以為戎峻被人詐騙轉行做微商了。
後來，松溫行勒令戎峻晚自習最多給他發五條信息，認真學習，晚上回家的時候再親親抱抱補償一番，這才讓對方收斂不少。
今天的晚自習也是如此，第一節課下課，松溫行就看到戎峻給他發夠了五條信息的限額，他瞥了一眼上面的內容，發了個[小獅子捂嘴.jpg]的表情包，然後毫不留情地屏蔽了對方。
教室外傳來一陣喧鬧，教室裏的同學全都跑出去圍觀，松溫行和戎峻自然也跟着人流，一起到外邊看。
除了下午百日誓師以外，學校還在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另外組織了喊樓活動。科任老師在外邊拿着個大喇叭喊得起勁，同學們圍在欄杆旁跟着複讀，聲浪一聲比一聲高。此外，高一高二的同學為鼓勵高三的學長學姐學習苦悶，還在底下準備了不少節目，什麽說唱跳舞，角色扮演之類的項目輪番上陣，霓虹燈光五彩斑斓，大家玩得很盡興。
在外邊看了一會熱鬧，兩人便打算回教室繼續學習。
教室裏的同學大多還在外邊，教室裏還有些空，戎峻跑回自己座位上，借着書本的遮掩，看松溫行有沒有給自己回複消息。
看到對方只給自己回了個簡單的表情包，戎峻輕嗤一聲，也挑了張同款表情包發了過去。
【誅邪退散】：[小獅子發怒.jpg]
【誅邪退散】：你就拿這個敷衍我？
對面正好回複。
【松溫行】：晚上回家再說，正好今天我家沒人，要親要抱，想說多少話都随你，現在集中精神，好好學習。
Omega為什麽能這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麽羞恥的話？！
不行，他得想辦法找回場子！
戎峻不敢多看上面親昵的字眼。他咬着牙，給對方發了一個油膩的段子，想要以此扳回一城。
【誅邪退散】：獨自在家，一個人寂寞？
【誅邪退散】：火熱男高，在線等你。
松溫行向後面瞥了一眼，發現Beta正把頭埋在自己的臂彎裏，耳朵尖通紅。
出息了，還會講騷/話了。
他挑眉，給戎峻發了回複。
【松溫行】：TD
戎峻無理取鬧。
【誅邪退散】：這個信息是強制終身訂閱的，不能取消的。
松溫行無語。
【松溫行】：哥，別鬧了，寫題。
戎峻摸摸鼻子，還想給松溫行發表情包，可是他忽然感覺自己背後涼飕飕的，仿佛寒錐刺骨。
他皺眉，扯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可能是後門沒關緊，漏冷氣了？
可寒意越來越深邃，戎峻想要回身關門，不經意往後一瞥，扭身的動作一下子僵住，手一抖，手機“啪嗒”應聲而落——
他們的年級主任一張大臉貼在後門的玻璃上，面色鐵青，狀似厲鬼，眼睛裏還燃着熊熊怒火，盯着他玩手機。
見Beta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年級主任氣極反笑，他面帶猙獰微笑，曲起指節叩叩玻璃。
被死亡凝視的戎峻：“……”
完了。
***
後續，戎峻向年級主任道歉，并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再帶手機來學校，老師這才勉強答應把手機在周末還給他，也不追究他當時在和誰聊天了。
因換座位而引發的，持續兩周的手機鬧劇終于落下帷幕，被年級主任盯得緊，戎峻由是不敢在晚自習的時候發信息了，松溫行也終于舒了一口氣。
一晃眼便到了周六，郝書禮通知大家下午抽一節課出來拍畢業照。
一下課，大家就都換上嶄新的禮服，家委會還提早派了熱心家長來給大家化妝。待畫完了妝，由于前面還有一個班在拍照，老師讓大家再相互整理檢查一下儀容儀表。
松溫行幫着戎峻打領帶，抻平對方的衣領，最後把袖扣整齊扣好。
男生身材高大挺拔，眉眼深邃，相貌極具攻擊性，舉手投足恣意張揚，仿佛希臘神話中的雕塑；而對方此刻卻很乖地低頭，鼻梁投下陰影，認真地注視着松溫行，讓Omega給他整理衣服上的褶皺。
整理完畢，松溫行看着自己面前氣宇軒昂的男朋友，滿意地笑了一下：“哥，你好帥啊。”
戎峻啧了一聲。他自始至終都搞不清楚，為什麽Omega可以如此大膽地表達自己的喜愛，但他知道，他也要予以相同的熱烈回報對方。
Beta笨拙地回應對方外顯的灼熱情緒：“……別說我了，你也很好看。”
看着Omega亮晶晶的眼睛，他不自在地撇過眼神：“……行了，我們去拍照，別磨蹭了。”
語畢，男生便紅着耳根，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松溫行笑一下，随後跟在前方高大的身影之後，前往拍照的場地。
拍照的場地在姹紫嫣紅的花壇前，身後是他們C市一中碩大的嫩芽校徽和标語，已經擺了三層的簡易支架，以供學生分層站立。
衆人分批次上了三層支架，松溫行和戎峻兩人正好分在最後一排相鄰的位置上。
由于架子比較小，所以人挨得很近，全部擠在一起，攝影師還在為構圖調整着人員的站位。戎峻怕松溫行被擠下去，便稍稍側身，用身體護住對方。
Omega朝他眨眨眼，笑了一下，試探着用手指觸碰男生的手背，再用小拇指輕輕去勾對方的小拇指，随後被Beta一把捉住。
戎峻瞪他，小聲道：“別鬧！你不怕摔嗎？”
松溫行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哥，可是我想牽着你拍照。”
戎峻耳朵瞬間紅了，許久，他才啧了一聲，抱怨了一句“真麻煩”，才放松了自己手下的力道。
松溫行抿唇笑了一下，随後反過手，直到緊緊地和男生十指相扣，不再分離。
午後和煦的日光下，Beta的手心微潮，但握着Omega的手卻很沉穩。過了一會，大家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微風輕柔地拂過每個人的發間。
這時，攝影師也調整完了全體人員的位置，滿意地擊掌。
“對，請大家保持這個姿勢，昂首挺胸，面帶微笑，不要眨眼！”
戴鴨舌帽的攝影師閉一只眼，雙手舉着相機，按下快門。
“……三、二、一，茄子！”
咔擦一聲，白光閃過，他們十八九歲的熱烈青春永遠定格在這一幀的燦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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