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湖邊歌聲遙（祝福玉樹）
湖邊歌聲遙（祝福玉樹）
冰帝的校慶，是高中部和初中部聯合舉辦的，規模之盛大，在東京乃至關東地區，也是赫赫有名的。
就像這演唱會，請明星來壓陣的舉動，很少有學校做得出來。也只有貴族學校冰帝，能夠這樣財大氣粗。
一行人本來還是在一起的，但是演唱會開始，巧克力組合出現後，菊丸英二便不見了人影，去追他的大石秀一郎自然也随之失蹤。随後一起的衆人，也紛紛失散。
冰帝大概請了四五位偶像明星，每人唱幾首歌，轉眼一個小時便過去了，現場的氣氛高漲到極點，擡眼望去，皆是黑壓壓的人群。
豐臣青木受不了，早早鑽了出來。演唱會舉行的地方，離校內的湖泊不遠，豐臣青木一出來，就選了這裏。
湖岸邊是一排歐式長廊，彩等沿着長廊繞了一圈，湖心亭上更是垂着玫瑰花樣式的紅色彩燈，映得水面波光粼粼。而那裏的人尤其多，很多人沒坐得地方，亭子裏黑黢黢的，到處都是站立的人。
豐臣青木靠在一根細柱上，眯着眼睛，感受水面吹來的涼風，潮濕的空氣帶着清淡的土腥味，遠處舞臺的燈光，時不時掃過這裏，噪雜的歌聲，傳到這裏，仿佛被水霧過濾了一樣，變得悠遠起來。
“豐臣青木。”漫不經心的聲音，打破了她獨處的寧靜，高傲的語調，以及隐約的玫瑰花香，讓她立刻肯定了來人。
“是跡部君？”豐臣青木借着黑暗，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怨念的看着來人。
而這時，舞臺的燈光一掃而過，豐臣青木迅速收斂臉上的神情，也借機看清了對方着裝——白襯衣，紫色西裝，西裝口袋裏，則插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濃豔的色彩，搭配在這個人身上，高貴優雅，渾然天成。
不愧是冰帝的帝王，不愧是站在二百人頂端的王者！也不枉爺爺的評價——日本幾十年來崛起的家族中，唯有跡部家族，有資格擺脫暴發戶的蔑稱。
豐臣青木略微走神，因此忽視了對方微微挑起的長眉。
“你怎麽不去聽演唱？怎麽？請的歌星不夠份量？”跡部的聲音本就很好聽，只是經常被傲慢的音調所掩蓋。
此時濃重的夜色與隐約的喧嚣，削弱了語句的冷硬，還原出聲音真實的質感。豐臣青木竟然被他的聲音打動，慢了半拍，才反應出對方語句背後的意思。
“如果，貴校有更大的場地。我大概會樂意去聽！”下意思，帶着挑釁的話語脫口而出。這已是冰帝最大的空地，豐臣青木自然知道。話出口，她已開始懊惱，自己還是不夠冷靜。
Advertisement
對着跡部景吾，似乎很容易失控，難道是因為自己在心底嫉妒這個人嗎？豐臣青木抓了抓衣角，反思了下自己剛才的心情，唔，同樣身為繼承人，待遇明顯不同，就連面對的家庭問題，也是天差地別。想不嫉妒，實在很難。
“你的問題會完美解決！”跡部胸有成竹的回答，自信的似乎任何問題都不會對他構成困擾。
“這是你們冰帝的事，與我無關！”豐臣青木別開頭，手繼續抓着衣角，如果貿然改變态度，更會引起對方的注意，甚至誤解。自己随機應變的能力，還是不夠。
“冰帝，有能力不讓任何一個客人失望！”那個少年俯視的目光，耀眼如旭日，氣勢睥睨，言語傲慢。
豐臣青木卻沒有感到讨厭，這就是王者的姿态。她松開抓着的衣角，眼睛一眨，清冷的聲音，帶上柔和的笑意：“我這個客人，拭目以待。”這是退讓了。希望能打消對方的好奇或者說是興趣。
她站直身子，面向湖面。擺出拒絕對話的姿勢，豐臣青木的性子本就桀骜冷漠，不給冰帝部長的面子，也不會引人注意，倘若急躁的趕走對方，則容易弄巧成拙。
她不語，身後同樣沒有任何聲響。只有隐約的玫瑰花香，和對方清淺的呼吸聲，提醒着她，那個人的存在。附近少女們的對話，遠處的歌聲，都趨向喧鬧，她的心也被弄得煩躁起來。
············默哀的分界線，祝福玉樹，祝福中國··············
不知道安靜了多久，她終于脫口問道：“今天是冰帝的校園祭，沒想到學生會長卻這麽閑？”
跡部似乎笑了笑：“嗯哼，安排好的事情，還需要本大爺去監督？”
“既然如此，部長大人應該去陪自己的部員才對！”話說得太快，豐臣青木遲疑了一下，繼續道，“和我這個東京都大賽的對手呆在一起，不怕你的部員多想嗎？”
“有多想的必要？”仍然傲慢之極的聲音，帶着奇異的質感，漂浮在豐臣青木耳邊。
豐臣青木身子顫了顫：“我怕我的部員會多想！”
“啊嗯，這是蔚然中首領的自信？還是你不信任自己的部員。”只聽這話音，便能想象到說話人的動作，一定是撫着淚痣，帶上三分笑容，兩份淩厲，俯視着別人。
這個別人，偏偏是自己，豐臣青木覺得心中那把火越燒越旺：“我的自信确實不夠，打敗你的信心還是足夠了。”
那人嗤笑一聲：“哼。既然想嘗試敗北，我會給你挑戰的機會。”
深深吸了一口氣，豐臣青木有無處着力的無奈：“東京都大賽，我不會手下留情！”那個人的自信實在很難讓人打擊到，讨厭卻又有些敬服。畢竟，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如他這般高傲，也不是任何人，有能力将這份傲慢表現出來。
“啊嗯。”跡部回應的只是短短的語氣詞。
似乎又有陷入沉默的可能。
豐臣青木雖然煩躁，仍然維持着幾分冷靜：“不知道這個地方，有什麽東西如此吸引冰帝的部長？”
“本大爺需要告訴你嗎？”不耐煩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半分說話者的心情。
傲慢是跡部景吾的處世哲學嗎？豐臣青木似乎有點明白了。
——隐藏在傲慢之下的內心，更難讓人窺出分毫。而找到符合自己個性的外在表現，或許容易，可是能圓滑的用此處理問題，卻很困難！身為一個繼承人，跡部景吾優秀的讓人壓力倍增。
豐臣青木眼睛亮起來，那是面對對手的激動。她側身，半對着跡部景吾，和先前拒人千裏之外的表現截然不同：“跡部君，可是在想什麽？”
陰影中的容顏，有着優美的弧線，跡部景吾高昂的頭顱，似乎也被夜色撫慰，而略略放松。他大概并不準備回答，卻在許久的沉默之後，緩緩吟出：“夜色亮如晝，生命如甘露。”
夜色明亮，猶如白晝，似乎生命也沖破了黑暗，即将迎來光明。可是，縱然生命甜美如甘露，卻也如甘露一樣，太陽一旦出現，便會很快消逝。
他用的不是日語，而是中文，悅耳的聲音不再傲慢，卻帶着傷感，仿佛在懷念什麽東西？
雖然只看過TV，沒有接觸真人，豐臣青木也隐約感覺到，今天的跡部景吾，十分反常。難道今天是什麽忌日，或者說他家裏出了事？而他用中文吟和詩，是一開始都沒想讓自己聽懂吧？
垂下眼捷，豐臣青木淡淡道：“跡部君的聲音很好聽。”她沒有說自己是否聽懂了那句詩。畢竟，自己會漢語的事情，立海大知道，手冢國光也知道。可是，如果自己說聽懂了，此時的跡部景吾，會覺得別扭吧。
“本大爺的聲音，需要你置喙嗎？”仍是傲慢的語調，方才的惆悵似乎只是豐臣青木的幻聽。
豐臣青木手指用力揉着衣角，這個人哪兒反常了？！剛才竟然會同情他！她憤然擡眼，一下撞進對方低垂的眼睛。長長睫毛下面的眼珠，敏銳洞察，帶着三分探究，看着自己。
豐臣青木心中一驚，移開視線，此時才看清對方的全貌。跡部景吾單手叉腰，肆意的站着，襯衫最上面的扣子被解開，越發顯得脖頸修長，翹起的紫發，在夜風中不斷飛舞。整個人魅惑到極點。無論姿态怎樣嚣張肆意，高貴優雅仍然從骨子裏冒出來。
他還只是個少年，豐臣青木唇角一抿：“我怎樣置喙，同樣和跡部君無關。”
“啊嗯。英國的生活，還沒有教會你優雅是什麽東西？”
“英國……”脫口而出的反駁驀然一頓，他怎麽斷定自己在英國生活過，難道……豐臣青木眼神一厲，所幸被夜色遮擋，只有一秒的停頓，她冷哼，“英國和我有什麽關系？跡部君想向我炫耀你的家世嗎？”
“本大爺需要嗎？”那個少年只是張狂的哼了一聲，昂着頭，姿态嚣張的離開，可又有誰看見，他離開之時，眼中流露的傷感。
舞臺的燈光閃過來，一枝含苞的玫瑰從跡部景吾身上掉下，燈光離去，玫瑰淹沒塵埃。
“喂。”豐臣青木好心的想提醒對方一句，可是那人就像沒聽見一樣，腳步不停，頭也未回的離開。
只是枝玫瑰，掉了就掉了吧？豐臣青木頭痛的揉揉額頭，她糾結的是，自己千萬不要引起跡部太大的好奇，被調查沒什麽關系，如果被一直追着調查，遲早會出現問題的。跡部景吾提起英國，看來只是試探，應該并沒有發現什麽。
“豐臣？”正在豐臣青木郁悶的時候，清雅的聲音飄了過來。
“石川？你怎麽來了”豐臣青木詫然，這麽大的校園，這麽黑的地方，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石川千庭不遠不近的站在她面前，聲音溫和柔軟，關切的言語猶如親人，“我遇見了跡部君。”
原來是跡部告訴他的，豐臣青木恍然，心中卻有些別扭的感覺，和跡部景吾做朋友是挺好的，可惜豐臣青木這個身份，不允許她結識這類人。只是，自己怎麽心情不好了？那個态度惡劣的自大狂，到底對着石川千庭胡言亂語些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