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故人心易變
故人心易變
為了保全，總要犧牲，欲得必失，人生無奈。
無論怎樣期待或者說是不舍，關東大賽還是到了。
走進關東大賽的賽場，蔚然中幾乎喜極而泣。進入關東大賽，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願望，在因為絕望放棄的是時候，卻達成了這個心願。
“你們可以四處轉轉，我去看看對手是誰？比賽前十五分鐘，在這裏集合。”豐臣青木壓了壓帽檐，冷聲吩咐。
“不要嘛。我要和老大在一塊兒。老大，你最近好忙啊，好久都沒和我們一起聚餐了。”風川落亞眼看又要撲過來，豐臣青木一閃，閃到了部長身後。
石川千庭熟練的擋住風川落亞。“拜托你了。”身後是豐臣青木客氣疏遠的聲音，他眼眸暗了暗，又瞬間掩飾好，淡然的吩咐部下：“解散吧。”
他轉身離開，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走在一起，大抵因為他一貫的威嚴淡定，也沒有人敢問他的打算或行程。
轉身而去，獨自寂寥，就算有朋友戰友，也始終孤身一身，就像豐臣青木。隔了一個球場的另一邊，豐臣青木的身影一閃而過，石川千庭怔怔看着，長長的劉海之下，修長的眉眼惆悵滿懷。
盡管身為部長，有更多的機會和她相處，可是靠的越近，卻覺得越遠，那個人如同天邊的浮雲，不知來自何處，不知飄往何方？就算交錯而過，實際上也隔着無盡的距離。
而如同浮雲的豐臣青木，此時走在路上，卻眼神木然，她的思緒早不知到了哪裏？
她一遍遍的推敲接來下在比賽時自己的反應，一點點的猜測所有人的反應，就像得了強迫症一樣。盡管每想起一次，心髒就煩悶的像壓着大石，鼻腔像被什麽東西捂到窒息，可她卻無法停止。
“青木。沒事吧？”有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豐臣青木一驚，就像涼水徹頭潑下。她打了個寒戰，勉強恢複了神智：“啊？是手冢。”
狀如冰山的手冢國光也難掩眸中的擔憂，他眉頭微微一蹙，就迅速攤平：“第一場比賽是青學與蔚然中。”
“青學，蔚然中？”豐臣青木喃喃重複，“啊！遇上了你們！”她眼神終于清明，這才想起自己是以什麽借口單獨行動。手表顯示的時間，距離正式開賽不過二十幾分鐘，她反倒笑了笑，“手冢要加油啊。比賽見。”
她腳步匆匆，小跑着離開，冷淡的把擔憂的手冢國光扔在了原地。盡管那個人在關心她，她只能裝作視而不見。第一局面對青學，讓她心中的罪惡感淡去不少，身為主角的青學是不可戰勝的，那麽她背叛起來，就會更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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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走到了這一步！爺爺，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她擡頭對着明淨如洗的天空長長噓氣，眼神重新堅定，腳步再不遲疑，沉悶的眉眼變得慎重起來。
蔚然中對青學賽場上。
“我做單打三。”豐臣青木忽然插入，用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宣布，帽檐投下的陰影，擋住了她半張臉，唯有緊抿的唇角，顯露出了主人的執拗。
“老大的決定，肯定不會錯的！”盡管很意外，風川落亞仍是率先表态，沒心沒肺的樣子，是全然的信賴。
然後是蔚然中的一片附和聲，那些清澈又激情的眉眼中，滿滿的仰慕敬重。
“你決定了？”在雙方隊員握手的時候，淡雅如水墨一樣的少年石川千庭忽然開口，長長的睫毛垂下，遮掩住了眼眸中的所有感情。
豐臣青木張了張唇，短暫的失聲，一瞬間她想起了很多。
那個向自己鞠躬請求的少年，是第一個用對網球炙熱的愛感動自己的人，将自己拉上了另一條路，給了自己另一個可能。
那個總是默默陪伴着自己的少年，始終和自己并肩而行，每當遇到問題，他立刻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身後。
同樣是這個少年，視線交彙之處，總能猜測到自己的心思，淡雅如遠山秋水的人，實際上有一顆琉璃心肝。
她在蔚然中大刀闊斧的訓練改革，她的光芒一度蓋過了淡然的部長，她收獲了越來越多崇拜敬仰的目光。她卻始終無法忘記，第一個相信她，需要她的人，正是這個少年。她知道，無論何時何地，那個人總是默默支持者她，無論她的行為多麽荒誕不經，那個人總能理解施行。
是朋友，是戰友，是搭檔，更是知己。
可是，現在他這樣問，想必是感覺到了什麽。
“是的，決定了。”聲音滿是苦澀，豐臣青木仍然微笑着回答，他肯定無法想象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為了保全，總要犧牲，欲得必失，人生無奈。
豐臣青木的對手是不二。
“沒想到豐臣君是單打一，請多多指教喔。”那個讓人如沐春風的少年，眯起眼睛，笑得如春風拂面，眼睛中微微流瀉出來的藍光，同樣充滿了某種專注或者說是戰意。
要讓你失望了，天才不二周助。
暗暗嘆息一聲，豐臣青木松開握住對方的手，随着部員們一起走下球場，她沒有選擇教練席，而是坐上了觀衆席。
“老大老大，你怎麽坐外面了？要不讓我坐坐試試。”風川落亞立即湊過來，先是驚疑，然後就是壞笑連連。
面對着不僅本部，還有青學衆人投來的疑問目光，豐臣青木眼簾一垂：“風川，不要辜負那個位置。”
“哇唔！”風川落亞大聲歡呼，身子一縱，硬是躍上了教練席。
誰不知道，蔚然中的指導席，向來是豐臣青木的專用位置，驀然換人，是出了什麽變故？開賽前球場上的所有目光幾乎全部集中到了蔚然中，就連眼中只有自家部員的手冢國光也是頻頻向對手看去。
對于這一切，豐臣青木只做時而未見。若說以前的豐臣青木有“浪子”之名，是因為對外校網球部的頻頻挑釁以及嚣張轉學而有名，如今的豐臣青木則是因為非凡的技術與身為教練創造出的奇跡而名徹關東。沒有任何人看好的蔚然中，因為教練的加入，而一路高唱凱歌。
可是，爺爺要求他，将所有屬于豐臣青木的東西，通通摔碎！
而時限正是今天，随着年紀的增長，她已經不适合再扮作男孩，放肆的年月，終究要過去。
“雙打二，6-3，青學勝。”
第一局結束了。豐臣青木手抖了抖，就連嗓子也開始幹澀：“加藤野次，風川落亞。準備好了沒？”
“老大，沒問題，看我怎麽打敗他們！”風川落亞立即表态。
“放心。”一向寡言的力量型部員加藤野次，也沉穩發言。
抿了抿唇，豐臣青木苦笑：“去吧。”
“風川—加藤組合對乾—海堂組合。”
兩方部員相對而站，劍拔弩張。
當數據型的乾貞治遇到以預感網球著稱的風川落亞，當以毅力聞名的海堂熏遇到毅力并不亞于他的加藤野次，結果又會如何？
風川落亞取下眼鏡，以非凡的感覺抛到了坐在教練席的部長石川千庭身上，迎接他的是飛速沖過來的網球。
揮拍，擊球，變換隊形，密切配合。
豐臣青木眯起了眼鏡，視線瞬間穿透了無數個瞬間。
對于以前從未聽過的蔚然中，豐臣青木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就算是轉學到此，她也從未打算過多停留，停留的時間越久，麻煩就越多。
可是，當狼狽不堪的加藤野次從地上爬起來，大吼着“就算是輸，也要站到最後一球時。”她的心還是被微微觸動。
然後是風川落亞堅持不懈撲過來的身影，無論何時，只要見到她，立刻笑得滿面燦爛，盡管他的黑眼鏡，俗到極點的發型，總是為他的笑打負分，可是笑容中的信賴清澈從未變過分毫。
加藤野次充滿戰意，烈烈燃燒的眼眸，風川落亞撲過來，攥住她的那雙溫暖幹燥又滿是繭子的手掌，她都無法忘記，也從不準備忘記。
卻終要別離。
為了回一個刁鑽的球，風川落亞飛撲而去，摔倒在地。
心神激蕩的豐臣青木冷淡不再，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
風川落亞笑嘻嘻爬起來，回身朝她揮了揮球拍，笑容仍然燦爛，滿是汗水的臉面，不知沾了那裏的灰塵，髒兮兮的，襯得他的笑容特別滑稽。
蔚然中旁觀的衆人，立即不客氣的大笑起來，這些人鬥志昂揚，神态輕松。因為他們有信賴的領導者與強大的凝聚力，從未考慮過失敗的可能。
加藤野次一個扣球，将比分拉到了4-2。蔚然中領先。
而這個時候，乾貞治和海堂熏之間的氣場變得不對起來，就是旁觀的豐臣青木，雖然聽不見那兩人的對話，也能從動作中感覺到那兩人彼此的敵意。
會不會是陷阱？
豐臣青木眉頭剛蹙，就看到風川落亞咧嘴大笑，回身對她比了個OK。在賽場上，對于蔚然中來說，這是“我會淡定以對”的手勢。豐臣青木微微點點頭。盡管不是場內指導，球場上的諸位還是習慣于從她的肯定中得到動力。
接下來，海堂熏一個人幾乎封了所有的球路，硬是将乾貞治擠到了幕後。
熟知他們的豐臣青木摸了摸帽檐，顯然前面的數據收集并不理想，就換了種收集數據的模式。作為下任部長人選風川落亞的數據，哪兒有那麽容易收集。畢竟是個不靠譜的東西，風川落亞更是用了絕大的訓練與無盡的比賽，将自己的天賦能力強化。他的感覺更加準确，也更加虛幻。
風川落亞的勤奮，蔚然中沒有一人比得上，雖然這個人表面上最不靠譜。
随着比賽的推進，只靠一人支撐的青學節節敗退，直到5-2。
後方的乾貞治再難保持鎮定，他回到賽場，就算發出了“我已掌握了你全部數據的宣言”，還是無法掩蓋他眸中的幾分不确定。
青學那方，兩個人的比賽，到底挽回了一點劣勢，尤其是海堂熏，更是不要命的救球。乾貞治的數據網球，并沒有發揮出預料中的優勢。就算那兩個人如何拼搏，比賽還是滑向了不利于青學的方向。
加藤野次的毅力，從不亞于海堂熏，身為青學的海堂熏無論怎樣拼搏，所帶來的震懾，也影響不了占據優勢的這一方。
“6-3。蔚然中盛。”随着裁判的宣布，雙打一的比賽塵埃落定。
然後，就是單打三。
“豐臣青木對不二周助。”
豐臣青木微笑着坐在觀衆席上，那一刻所有的聲音都被屏蔽掉，只有時間走動的聲音，滴滴答答，一秒一秒擊在她的心上。那是宣判的倒計時！
當她站起，慢慢走向賽場，背後的網球袋一晃一晃敲打着後背，陽光炙熱，熱度濃烈猶如盛夏，她的頭一陣陣眩暈，腳步也有些虛浮，就像中暑一樣。
鼻子中仿佛能聞到灰塵的味道，那是上一場比賽遺留下的氣息。
唇角的笑容終于收斂，她一步步走向賽場中央。與不二周助握手的剎那，她的唇中滑落一抹嘆息：“對不起。”
沒有理會對方的驚訝，她轉身慢慢走向發球位置。
直到不二周助握住球拍，緊緊盯住她的時候，她依然沒有取下肩上的網球袋。
在程序進行到這一步的時候，她忽然取下帽子，對着教練粲然一笑：“我，棄，權！”
她的聲音很大，空蕩蕩回蕩在賽場中，她以為自己無法吐出這一句話，說出口後才發現，竟然如此輕松。
天空很藍，天穹很遠，她眯起眼睛，擡頭望着無窮天宇，靜靜等待接下來的風暴。
（本章完）
還有一章，本卷就完結了，下一卷開始，青木同學就是以女裝出場了。^_^
兒童節快樂啊！大家！童心永駐，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