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火種行動成功實施。

拉姆斯大橋順利被毀，阻礙了納粹重要武器的運輸。

盟軍從諾曼底登陸，與巴黎城內的抵抗組織裏應外合，和納粹軍隊激戰兩個多月，終于獲得了勝利。

8月25日，戴高樂将軍抵達巴黎市政府大廈發表演講，宣布巴黎解放。此後的幾天裏，盟軍的裝甲車穿過了凱旋門，在香榭麗舍大道舉行了隆重的閱兵儀式，四周是簇擁着高聲歡呼的巴黎市民。瑪蒂爾德被淹沒在人群中，手中花束的花瓣被風吹落。

火種行動之後，漢娜被納粹逮捕，以叛國罪和通敵罪的罪名判處了死刑。

幾個月後，瑪蒂爾德收到了一個來自柏林的包裹，沒有署名。

她顫抖着雙手拆開包裹，發現竟是一打用淡黃色信紙書寫的、沒有信封的信。

她蜻蜓點水一般拿起信紙，不敢用力，薄薄的信紙似乎要被她抖動的指尖刺穿。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有些狂放不羁，仿佛揮灑的墨汁，在濃稠的空氣中洇開。

“親愛的瑪蒂：”

她一封一封讀下去，所有的信件都是這樣開頭的。

“美術課好難啊，不過對你來說一定很簡單吧。”

“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麽一絲一毫的蹤跡都沒有留下？”

“好想再和你打一次雪仗啊！”

“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原來，這些從未寄出的來信，從她們第一次分別之後就開始書寫，直到最終她們重歸于好也沒有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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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無人知曉的歲月裏，被罪惡世界裹挾的少女也在一個人期許着她們的未來。瑪蒂爾德的眼前浮現出漢娜那雙海藍色的眼睛，比塞納河的河水還要幽深的瞳眸。那雙眼睛看向她的時候似乎永遠帶着一絲猶疑和不忍，仿佛用在目光一次次擦拭着她失而複得的珍寶。

過往的歲月煅成細密的銀針，将瑪蒂爾德的心髒刺得一陣陣疼痛，她不敢再想。晶瑩的淚滴從眼角滑落，洇濕了一小片信紙，她連忙把信紙一張一張收好，将細微的褶皺都撫平，鎖在房間無人打開的抽屜裏。

窗外，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天空飄落的羽翼。瑪蒂爾德輕輕地推開窗戶，任由冷風肆意的灌入房間，飛舞的銀白色顆粒随着風降落在她淺棕色的發絲之間。她的臉頰因寒冷而微微泛紅，雙手和臉部暴露在凜冽的空氣中凍得僵硬，只有流下來的眼淚散發着持久不斷的熱意。

“漢娜，”

“巴黎下雪了。”

她伸出被凍得通紅的手掌，一片雪花融化在她掌心，猶如一個輕柔而安靜的吻。

一年後。

瑪蒂爾德回到了學校繼續完成學業，依然和母親住在一起。她開始更加努力地學習，或許是為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和平，或許是為了完成某個未竟的夢想。

“火種”小隊在戰争結束後被授予了英法民族解放委員會頒發的抵抗勳章。克洛伊被瑪麗一家收留，撫養她繼續上學。麗雅和瑪麗恩也回到了自己的工廠裏，日複一日重複着枯燥乏味的工作，若非別人問起，沒有人知道她們曾經在抵抗組織時期做出的貢獻。

瑪蒂爾德重新拾起了畫板，她曾一遍又一遍描摹記憶裏漢娜的相貌，卻總是回想不清。唯一清晰的是那雙海藍色的眼睛，那雙眼睛蓄滿了最清澈的湖水，永遠在她心中的島嶼周圍環繞。

她再一次來到了那個她們第一次相遇的草坪，那裏的野草依舊繁盛，金黃色的木春菊爛漫地盛開着，宛若燦爛的陽光。

旁邊的廣場正在舉行二戰勝利一周年慶典，穿着鮮豔的少男少女們揮舞着手中的旗幟，臉上的笑容明媚而清澈。瑪蒂爾德看着她們，就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她穿梭在人群之中，感受着撲面而來的青春的熱流，眼前漸漸浮現出那個曾經閃爍着同樣熾熱微笑的少女。眼眶被淚水打濕，她的心情卻意外地平靜。

漢娜。

你看見了嗎？

我們于戰火中盛放的愛情，總有嶄新的生命代替我們記得。

那些我們曾播下的火種，終于照亮了整個新世界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