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金城,交通大學操場。

一把扣籃,沈辭得意的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孟華。

這弱雞,還想和他搶球。

孟華捂着膝蓋坐在地上,眉頭皺着,看上去被欺負了一樣。

沈辭看到孟華這樣就煩。

今天學校拍畢業照。

他挂靠在自家公司名下實習,拍完照就準備溜,免得被他哥提溜過去上班。

路過操場被一籃球砸了腦袋。

砸他的是孟華。

孟華當時慌裏慌張的跑來,各種道歉。

沈辭不好計較,但總覺得孟華就是故意的,索性下場。

他不是故意撞孟華的。

這缺德事沈小少爺才不屑幹。

孟華白淨瘦弱,看上去就弱不禁風,攔他球沒有章法,自己沒站穩。

要是別人,沈辭肯定拉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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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孟華,他懶得管。

孟華還是被人拉起來了。

還被來人挺關切的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孟華白皙的臉透出慌張和羞怯糅雜的淡紅:“蔣大哥,我沒事......”

沈辭也看着蔣天晟。

在蔣天晟不贊同的目光看過來時,心裏有點慌張,但下颌偏偏不聽話的擡的更高:“我沒欺負他!”

又問:“晟哥,你怎麽來學校了?”

其實更想問蔣天晟是來找他,還是來找孟華。

蔣天晟來找沈辭。

前段時間他在國外,受沈辭大哥囑托給沈辭買了限量版的籃球鞋,索性送過來。

沒想到又看到沈辭為難孟華。

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少爺,哪裏知道普通人的艱難。

蔣天晟在随母親回蔣家前有過一段不好過的日子,最知道生活艱難的人什麽樣。

像孟華,就太明顯了。

心中不愉,他淡淡的道:“路過。”

孟華的膝蓋破皮,蔣天晟半是同情半是想讓沈辭知道好歹,索性抱着人去醫務室。

沈辭忍了忍,跟了上去。

他不是忍氣吞聲的人,但蔣天晟不一樣。

校醫室,

孟華被清潔了傷口上了藥,怯怯的和蔣天晟道謝。

沈辭倚在門口看,倚着倚着頭有點暈。

除了小時候被綁架那次發高燒,他一向身體健康,又熱愛運動,從沒有頭疼腦熱過。

可能是籃球被砸腦袋的後遺症。

他對蔣天晟訴苦:“晟哥,我頭疼。”

蔣天晟坐在病床對面的椅子上。

他比沈辭大兩歲,在京市老牌名校上的大學,接手家裏部分生意後已經歷練出精英成年人的氣勢。

現下俊朗沉穩,十分出衆。

剛才給孟華換藥的小醫生看都不敢看他。

聞言看了眼沈辭,嘆氣道:“小辭......”

沈辭聽懂了蔣天晟的未盡之語。

心頭忿忿。

但讓他說自己被孟華這弱雞一籃球砸了腦袋,他丢不起這個臉。

沈辭忍着頭暈轉身走了。

孟華看了眼空蕩蕩的門口,嘴唇動了下,眼睑垂下。

蔣天晟和孟華認識還因孟華暈倒在他車前。

那時孟華低血糖加營養不良。

這是個可憐的孩子。

知道孟華性情內斂,問他:“有話說?”

孟華搖搖頭,轉移話題的問蔣天晟身邊的禮品袋是什麽,之前被帶來校醫室,蔣天晟抱着他還拎着這個盒子,應該很重要。

蔣天晟也不再追問。

随手将禮品袋遞給孟華:“朋友送的,我用不着,喜歡的話送你。”

孟華想起離開的沈辭,就知道這東西是給誰的了。

但他舍不得眼前人的關切和偏愛,哪怕只是一小會兒,而且......而且沈辭什麽都不缺。

禮貌的道謝,忍不住露出個笑容。

蔣天晟看着眼前瘦削的少年,心想,跟只小奶貓似的。

也想沈辭。

比起孟華,沈辭像只漂亮的小豹子,驕傲又耀眼。

至于限量版的籃球鞋,這些年他送沈辭的禮物很多,不缺這一份。

沈辭不知道蔣天晟評價他是只小豹子,不過他身體好倒是真的,那天的頭暈像錯覺,幾分鐘後就好好的了。

但身體好好的,心裏憋屈。

幾天後和兩個朋友約在酒吧,想起這件事猶自意難平。

發小蘇玉宇一拍大腿:“我艹!這不妥妥的綠茶麽!晟哥那麽厲害的人都被騙了?後來呢,你沒解釋?”

沈辭悶頭喝了杯酒:“誰再理他誰是狗!”

他才不會主動和解。

到底誰親誰疏分不出來?

要他碰到同樣的情況,哪怕證據确鑿他肯定也站自己人。

不是不講理的那種站。

他可以代為賠禮道歉什麽的,但不會站到對立面去。

越長大越覺得蔣天晟疏遠他了,不像小時候,會拿命救他。

發小計淩拿走沈辭的酒杯:“好了,不是頭疼?這兩天還是養一養,要是再不舒服就去醫院看看,腦袋的事不是小事。”

兩個發小,誰也沒在意沈辭說的不理人的話。

這麽些年沈辭說過多少次這樣的話,最後還不是待蔣天晟不同。

蔣天晟的确優秀,是別人家的孩子的存在,但根本原因是當年蔣天晟救過沈辭的命,那是幼年共患難的情誼。

救命之恩就是蔣天晟在沈辭這兒的免罪金牌。

沈辭又把杯子搶回去了,推推搡搡的玩兒,又招手讓人再上酒。

沒注意誰送的酒。

直到被蘇玉宇拽了一把。

蘇玉宇的另一只手拽着送酒的服務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說綠茶綠茶就來了,道歉!死綠茶!”

穿着酒吧侍應生衣服的孟華臉色發白。

沈辭之前氣悶喝了不少酒,這會兒有點微醉,直了腰跟着說:“道歉!你砸我頭,道歉了才能走!”

至于蔣天晟的事,壓根沒提。

心裏雖然很在意,但在孟華這兒提了才叫落了下風,他才不要被看扁。

後來的事略混亂。

孟華堅持不道歉,還哭了。

蘇玉宇看了越發來氣,就不讓人走。

後來經理過來。

再後來經理退到了一遍,映入沈辭眼簾的是一雙長腿,孟華被護在更後面。

沈辭往上看,看到蔣天晟嚴肅的臉。

燈光搖曳,蔣天晟又高又帥,非常養眼,但沈辭覺得很刺眼,他只是想要個公道,但蔣天晟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麽爛泥之類的。

局勢反轉。

蔣天晟讓沈辭給孟華道歉,并承諾不再為難孟華。

自打小時候差點死了,家裏人對沈辭千寵萬愛,雖然沒把沈辭養歪,但養出了沈辭一身的傲氣。

不是他的錯,就不道歉。

誰面前都一樣。

酒氣下情緒翻湧劇烈,沈辭眼眶微紅:“就不!”

僵持片刻後蔣天晟帶着孟華走了,臨了還警告的掃視了沈辭三人一圈兒。

他已經接手家裏生意,本身又優秀,對沈辭幾個還沒大學畢業的人有天然的壓制力,幾人一時無話。

酒再喝也沒意思了。

沈辭被兩個發小安慰了幾句,索性去睡覺。

太累,不想走。

索性對面就是自家酒店,沈辭刷臉去了給自家長留的vip套房,悶頭滾進被窩,恨恨的錘了兩下枕頭。

第三次了!

誰知道孟華怎麽總在他面前身嬌體弱,又為什麽總被蔣天晟看到。

明明蔣天晟最開始是來學校看他,但卻成了孟華的保護神。

沈辭讨厭一個人的話壓根不會搭理,他有的是別的樂趣,為難人多沒意思,可蔣天晟漸漸的将他當做一個只知道欺負人的惡霸。

沈辭又氣又郁悶,在被窩裏翻來覆去。

再過幾個月就畢業了,到時候大家各奔東西,孟華和他們應當就沒有交集了......

想到這,沈辭心裏踏實了點,睡了過去。

半夜,沈辭被警報炸了起來。

他醒的算晚的,樓道裏濃煙滾滾,人影子都沒幾個。

消防通道在另一邊。

沈辭捂着口鼻往消防通道跑,中途被絆了一跤。

一只長腿。

樓道燈還亮着,煙霧缭繞中黃蒙蒙的光線也擋不住靠牆倚坐的男人出衆的面孔,像一尊俊美威嚴的神像。

沈辭頓時就是一楞。

神像被打擾,眨了下眼,眼神懵然,身體也沒動,像丢了魂。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還是自家酒店......

沈辭不知道神像怎麽了,但拉能拉起來,就帶着一起跑。

神像傀儡一樣,拉一下動一下。

好在只需要拉這個動作,神像就跟他走了,不用攙扶,不用使勁拖。

沈辭暗自慶幸。

整個樓道濃煙滾滾,沈辭感覺天地間好像只有他和神像兩個人。

消防通道在走廊末尾。

走廊末尾不單有消防通道,上頭還有一盞很大的水晶吊燈。

水晶吊燈已經不亮了

沈辭沒注意這些,只拉着神像拐彎想下樓。

但就在那一秒鐘不到的時間,也許是他們奔跑的動靜搖曳了水晶吊燈岌岌可危的最後一點挂力。

吊燈倏然下墜。

如果燈落實了,正好砸在沈辭身上。

沈辭沒被砸。

傀儡一樣的神像将他護在了懷裏。

懵然逃命的沈辭被擁進一個寬闊的懷抱,懷抱的主人下颌抵在他發頂,簡直像将他整個人包裹在了懷裏。

混亂中他思維自動擴展。

神像原來這麽高的嗎,好大一只,力氣也好大......

下一瞬,

水晶吊燈在沈辭身畔轟然落地。

碎響交錯。

碎響中似乎還夾雜着短暫而克制的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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