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五通神

第27章 五通神

什麽叫做三皇姑will pick you, 鐘慶有點蒙。

他四下看了看,認清這座山是井縣知名的4A景點風景區蒼延山,而這座山, 正是傳說中的三皇姑證道處。

他此時站在山腳下,而淅瀝瀝的泉水從身旁淌過,一個又一個人路過自己而去, 大家好像完全不覺得深夜爬山有什麽問題。

“你們是……”

“來參加比賽的呀。”有一個模樣30出頭的男青年跟他搭讪。

“比賽?”

“你師父沒有跟你說?如今可能華夏風水局動,特別是華北平原偏亂。地府自顧不暇,三皇姑特招華北地區的神婆巫師,想要擇優秀的天選之子,成為她的助手!”那男青年激昂說道。

前面那句鐘慶還能明白,本來最近就挺亂的,大白天活見鬼, 地府才會讓他重振精神文明建設,辦刊《靈感》雜志,一方面又在尋找原因。沒想到,這事情不止發生在帝都, 也侵襲到他的故鄉了。

可是三皇姑招信徒是怎麽回事?

那男青年慷慨大聲道:“我是深縣地區代表劉平之,我是劉家第236代巫師。我的父親于夢中受到三皇姑感召, 特把我派來參加比賽。三皇姑雖然是民間神靈,但她拯困扶危,精神可嘉,超越正神。你呢?是哪個地區的代表,又是誰派來的?”

太奇葩了。

鐘慶仔細一想, 大概也只能是邱神婆把他派來的。

在白天的時候, 白琦要土地神他們放棄征召鐘慶,可後面應答的只有她女兒。邱神婆的眼睛裏, 分明透露着不甘心、不情願、不理解……

也許,三皇姑招人參加比賽,邱神婆不死心,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招數,就把他作為區域選手推送過來了。

鐘慶:“我是做雜志的。”

青年瞳孔地震:“現在你們做雜志,都敬業成這樣,來采訪我們這種人了?”

鐘慶:“哎……順便參賽……”

爬到山頂懸崖上的福清寺,鐘慶他們并沒有窺得三皇姑的英姿,只看到了一個濃眉大眼的小姑娘。

小姑娘站在懸崖邊上對他們拍拍手:“今天晴空萬裏,今天天朗氣清,在這個美好的日子,我們一起參加三皇姑的助手海選~”

鐘慶擡擡頭,看到烏雲遮蓋住月亮。

小姑娘咳了咳:“從網上找的詞,沒有改。”

做為主持人,她給大家介紹了三皇姑舉辦比賽的由來。的确如劉平之所說,華北平原偏亂,所以她要篩選人才幫忙。因為三皇姑身處旅游區,從游客的手機視頻中窺得靈感,決定采用海選這種高效率的方式。

所有人都是各地區的代表神婆巫師推舉出來的,所以代表了當地的最高水平,關于參賽規則,大家在參加過程中不允許場外求助,不許殺死隊友,如果違反規則,後果不堪設想。

鐘慶又望了望天邊,白琦仍然沒有趕過來的跡象。

小姑娘喜滋滋地:“你們的每一位師父都交了報名費5萬元,如果中途退出,要再給三皇姑燒5萬元,作為會務費喲。”

小姑娘:“比賽結束,我們會成立‘三皇姑獎基金會’,最高分選手無論是否打算皈依三皇姑,都能獲得豐厚的資金獎勵,10萬元!”

“喔!”一衆人驚呼。

鐘慶沉思片刻:“剛才的計數單位都是冥幣嗎?”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人民幣。”

他算了一下,頓時覺得三皇姑好會賺錢。

另一方面,他也難以置信,邱婆竟然真的這麽舍得!

既來之則安之,白琦沒有過來,他也就看看吧。更何況旁邊的參賽人都是華北各區縣的神婆巫師代表,往後也會是他雜志社的人脈啊。

小姑娘介紹完了,就帶他們去比賽現場了。一衆人跟着他七拐八拐,最終來到蒼延山後山處,半山腰的一座小房子面前。

深山處,烏雲不時地擦過月亮,房子周圍忽明忽暗。鐘慶敏銳地察覺到了源源不斷的煞氣,就像一層屏障般籠着屋子。

他看到牆角,不由地向後退了一步。

有一個看似經驗豐富的人往裏面瞥了一眼,淡淡地道:“這屋子裏先後死過十個人。”

他話一說出口,大家都驚了。

因為這房子表面看去恬靜,煞氣說是洶湧,但也沒那麽濃郁,實在看不出死過十個人。

況且,但凡死一個人,大家都不敢靠近了。這地方竟然能不聲不吭地先後死十個人?那也太邪門了,而且這裏頭應該還會犯命煞。

剛才跟鐘慶搭讪的劉家第236代巫師劉平之,湊到他身邊,小聲說:“你是不是害怕了?放心吧,我捉鬼、驅邪實操經驗豐富。如果你跟着我,起碼不會死得很難看。”

鐘慶:“……那可真是太感謝了。”

小姑娘點點頭:“邢市代表說得對,這裏的确死過一些人。附近的村民,總能聽見房屋深夜發出的怪聲音。咱們今天的比賽,就是找到這些人的死亡原因是什麽。”

忽略煞氣,單從外觀看這座房子,并不會讓人們覺得有什麽異常。

夜幕下的院落裏,種着蓊郁的植物,車前草、小雛菊還有曼陀羅散發着清香,甚至連可愛的星光倒映在池塘裏,像一個甜美的夢。

號稱經驗豐富的人點燃一支蠟燭,率先走進院子裏。鐘慶還沒有阻止,所有人便聽到了慘叫聲。

“死前回放。”有人皺着眉評論道。

所謂死前回放,是指死者因為臨死前受到了巨大的痛楚和不甘心,靈魂一遍一遍停留至此,重複着死前的回憶……

“不是的,”鐘慶搖搖頭。

“你有什麽看法?”人們不太在意地問。

“他只是吓到了牆角那只黑貓……”鐘慶指了指牆邊。

一個編輯自然有強悍的觀察能力,為了寫稿,他經常會仔細觀察周圍的每一處細節,特別是常人不能發現的,然後潤色到文章中。

衆人皆松了一口氣,果不其然,院子那邊有一只黑貓,它張開嘴巴,發出了又一聲尖叫,聽上去慘慘的。

“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有什麽了不起?”有人小聲說。

小姑娘搖搖頭:“起碼你們都沒有看到。井縣代表鐘慶加10分。”

他們把野貓趕跑了,一起通過院子,走進房子正屋。一進去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覺得頭皮發麻。

鐘慶他們一進來,就看到天花板上挂着白色的布條,呈現u型,在穿堂風裏飄動,幽靈一樣。

當一陣風吹來,所有布條呈一個方向擺動,有說不出的詭異……

小姑娘走到房間正中央,清了清嗓子。

“誰這麽晦氣?為什麽要挂這種東西?”

“誰能說出這是什麽?”小姑娘問,“說出來給你們加分。”

“看上去不太像上吊繩。”

“但是柔韌度可以。”

“或許處理一番,可以上吊?”

“這是一個空中瑜伽教室。”鐘慶無奈地道。

空中瑜伽需要在天花板上懸挂許多的布條,方便人們借助布條扭來扭去,擺出各種高難度姿勢,提高身體的柔韌度。

這些神婆巫師不懂這些,倒是很正常。

“多說多加分?”

“神飛牌,80紗織的織法,每英寸300根高密标準。國産優秀品牌。”鐘慶已經報出來了,“這個高度和懸挂方式不适合上吊。”

“好了,夠了,可以給你加10分了,不能再多。”小姑娘樂了。

所有人:……

“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寫雜志的,寫過生活雜志,做過瑜伽教室的軟文,”鐘慶說,“現在在做另一本生活雜志。”

“一個編輯,怎麽跑我們這裏來了?”

“幸運也是一種天賦。”小姑娘這麽一說,別人有再多的話,也不開口了。

小姑娘走到房間正中央,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

“這是一座山間別墅,女主人熱愛瑜伽,邀請她的朋友來這裏做瑜伽。可是一日傍晚,人們發現十個人都吊死在別墅裏。請你們找出真相,找出細節越多,越容易被三皇姑pick。”

別墅分為三層,包括外面的小倉庫。

屋裏擺着維持着原女主人的陳設。她似乎是一個很優雅的人,喜歡焚香、喝茶,花梨木翹頭案上還有絲影檀雕的筆筒,顯得古樸。

只是這裏實在看不出什麽細節。

鐘慶他們其中幾人準備出去,想去那個最陰森的倉庫看看。

可是走到門口,才發現已經圍了一圈人,在交頭接耳。

裏面有洶湧的煞氣……

又有人打算進去。

“慢着!”

但是來不及了,凄厲到刺破耳膜的慘叫聲突然劃破夜空,而且,不只是一個人的!幾乎是近十個絕望的人聲在倉庫內部齊聲高叫,聲嘶力竭,像是……像是他們遭遇了生平中最恐怖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小倉庫跟謎底有着強相關性,可是目前的狀況,讓人覺得很棘手。

不能場外求援,便意味着不能請神,那麽畫符招神将、土地公附身這種,都是無效的。

想來規則也不能如此,否則深縣和井縣土地公都來了,兩個人先噓寒問暖,局裏局氣一番,還沒有幫他們,比賽就結束了。

有參賽選手可能太想做三皇姑的信徒了,捂着耳朵就往裏沖。

可那位經驗豐富的男人走過來,扯住他喊:“你不要命了?”

如果那個倉庫裏死過十個人,又進行“死前回放”,十鬼同喊,那洶湧的煞氣必然會侵蝕到每一個試圖踏入的活人。

“算了,我不做了,”有人舉手,“你們題目太難。”

“我再試試……”仍有人不怕死,想往裏沖。

大家都瞪着這個不怕死的。

“等一等,等一等,”鐘慶實在受不了了,“我在這裏給大家介紹一本雜志。它應對這種情況真的很有用,我認為是大家的必讀書籍。”

“特別是咱們地方神婆巫師,接收到的教育不太正統,咱們可以規範和更新一下,知識體系了。”

小姑娘愣住了,她沒想到有人會在她這裏做廣告。

“走進一間充滿煞氣的房屋要分幾個步驟?如果做不對,就會出事。為了安全,我們應該采用标準化的作業形式。這裏參考《靈感》雜志的嶄新一期,《靈感第3期特刊:與時俱進,風水煞氣》。

“關于這個标準作業形式,已經通過ISO9023的國際标準化體系認證。它是真實有效,有權威的。我誠請各位地方代表一起來學習,大家一起規範、檢查自己的施法驅邪過程。”

“首先,我們需要一個塑料雨衣,最好再來一雙橡膠手套,用于隔絕空氣,這樣不會受到煞氣侵蝕。”

“我們去別墅裏找找有沒有,如果沒有,可不可以叫個美團跑腿?”鐘慶問,“這算不算作弊?”

小姑娘搖頭:“不算作弊。”

“其次,準備好耳塞,防止聲音過響,大概能把NNR值三倍db的噪音過濾掉。關于不同厲鬼發出的不同分貝,這還可以參考《靈感》第二期《活人見鬼怎麽辦》。”

“應對不同的聲煞形煞,還是‘死前回放’,都有不同技巧,我們應該先辨別源頭是什麽。就算造成的源頭是怪物,也有相應的怪物門綱目科種。這些大家應該都很熟練了,我也沒寫過。大家都比我資歷更深,是我的前輩。”

“等道具到了,接下來我會需要一個前輩助手,跟我一同進去辨別。”

這些人交頭接耳一番,有的笑,有的沉思。

“《靈感》?我好像看過這本雜志。”有人說。

“嗯,好像是前幾天上了熱搜?你是送雞蛋送雜志的嗎?”

鐘慶點點頭。

“澤雲觀付道長是不是認識你?我也好像聽過。”

但畢竟都是地方代表,不如帝都玄學界那般了解這本雜志,仍有人吹胡子瞪眼的。

“你讓我們做助手,我們就做助手?萬一出人命怎麽辦?”

“你算老幾啊?一本寫雜志的,撐死了是理論經驗豐富,你懂實操?”

“看你瘦胳膊瘦腿,被猛鬼一掰,就掰斷吧?”

鐘慶:“最近幾天我讓同事幫我算過,我身邊沒什麽血光之災,不會有人死。”

他頓了頓,“此外,我承諾,就算你們不小心去了地府,也是因公原因,是為了地方百姓。我可以申請幫你們把魂魄拍回來。”

“太狂了,地府是你家開的?戲太多了吧?”有人嘲諷。

鐘慶:……

“是他家開的呢。”他忽然聽到白琦含笑的聲音。

他滞了滞,轉身,白琦從夜幕中走近。

“這是誰啊?不是說了嗎?不能場外求助!”有人嚷嚷。

“我應該夠格做評委組了。”白琦那張美豔陰森的臉,斬釘截鐵的語氣,讓現場人聽到,無不吃驚。

“我來晚了”。這句聲音很溫柔,他是說給鐘慶的。

大家一同看到小姑娘震驚到極點的表情,然後她走過去,和白琦握了握手,兩個人沒有說太多話。

鐘慶跟白琦對視,他發現白琦這麽匆忙的過來,竟然還換了一身深藍色的新衣服。

“你媽媽新燒的,”平常那麽高冷的白琦又忍俊不禁,在嚴肅的比賽現場跟鐘慶聊天,就像話家常一樣,“你家人跟你一樣,想到什麽就去做,執行力超強,你看合身嗎。”

“我覺得好看,”鐘慶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腰線這裏收得很好,裁剪得恰到好處。”

那一抹深藍色果真适合白琦。他本身生得白皙,常年以來穿衣服非黑即白,整個人冰冰冷冷。如今換上深藍後,在冷靜之中又多了些溫柔,令人賞心悅目。

白琦:“畢竟是你媽媽照着我的身材燒的。”

小姑娘笑了笑,白琦才擡手,輕輕推了推鐘慶肩膀,要他繼續參賽去。

鐘慶點點頭。

在鐘慶這麽多年的生活裏。作為一個寫作者,他經常會懷疑自己。有時候別人還沒攻擊自己,他自己就要攻擊自己了。也是時間長了,他才學會更堅定。

一旦白琦站在他身邊,就像有一個結界,能夠隔絕那些不信任、不真實、不安全。跟柏寒一模一樣,當他身處冬天時,他相信柏寒一定會帶着春天走過來。

大家一臉莫名地看着他們,但活動主辦方都沒有再講什麽,還對白琦那般恭敬,也不得不暫時收起了自己的質疑。

這時候有人已經從別墅裏找到了塑料雨衣和耳塞。山間下雨多,而且鳥叫頻繁,主人備這種東西,并不是罕見的。

“我跟你進去吧。”之前一直跟鐘慶搭話的劉平之站到鐘慶旁邊。

現場有十多個神婆或者巫師,各地代表還在讨論鐘慶的“标準化作業”到底靠不靠譜。如果按照他們以往的施法經驗,那肯定是萬萬不會以身涉嫌,踏進煞氣如此兇的地方。

小姑娘若有所思地歪歪頭,她的眼珠像水晶般剔透:“白總啊,你的信徒,走進去時手在發抖呢。”

白琦淡淡道:“那你看看你信徒的褲子。”

小姑娘被噎住了,趕緊看周圍人的褲子。大家也面面相觑,心想剛才那聲慘叫真的這麽厲害,把某些地區代表都吓尿了?

“沒什麽,都是幹燥的,大家都很優秀。”白琦說。

小姑娘:……

鐘慶跟劉平之一踏進倉庫,裏面自然又響起慘絕的叫聲,可是兩個人都沒有出來。20秒後,他們就被宣布加了10分。其他人發現真的可行,就都開始搶塑料雨衣跟耳塞了,數量明顯不夠用,有的人嘗試叫跑腿,可是這邊深山老林,跑腿的也不願意送。

剩下的人只好去別墅裏找其他線索了。

*

倉庫裏面黑沉沉的,劉平之從一進去起就不太舒服。打開燈後,他之發現他的小夥伴手在發抖。

不過幾息之後,他的小夥伴就不再發抖了。

因為他的小夥伴把他推到前面走了。他還比了口型:“你實操經驗豐富。”

劉平之差點沒昏過去。也是,人家畢竟只是個做雜志的,理論經驗雄厚,需要上手操作的部分,最好還是自己來。

如他們在外面觀測到的,倉庫裏面有着洶湧的煞氣。大約百平的空間內,有黑色的膠質物體不時在空中飄過。劉平之嫌惡地踹倒一個架子,那些東西才被架子挂倒,沒有再湊過來。

他回頭想要給鐘慶做嘴型,告訴他這個東西蔫不拉幾的怪惡心。

結果發現他的小夥伴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個小本子,在上面做記錄:

非牛頓流體邪物,可用物理方式抵擋。

如果說這只是一個充滿科學意味的驅邪調研開端,那麽後面的事情才讓劉平之大吃一驚,連想都不敢想。

在倉庫的中心位置,懸挂着十個人,她們齊齊張開嘴在尖叫。還好有耳塞,不然兩個人一定會聾。鐘慶看了一眼劉平之,在本上寫了“可視化死前回放”,推着劉平之義無反顧地走了過去。

他們在盡頭的地上看到一尊小雕像。

那小雕像看上去就很邪,是個只有一只腳的人形怪物。寬闊的額頭、渾圓的鼻頭,坦白說很是畸形……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屋子裏竟然落雨了。這個倉庫看來房頂不好,滴滴答答的雨水砸了下來。

有一滴砸在劉平之的腳邊,他定睛看去,鮮豔的紅色。

這時候他看到鐘慶退後兩步,那液體便不再墜落了。可等他往前邁兩步,滴答的紅色又落了下來。他站在安全的地方,向裏伸出一只手,紅色的液體便墜落在他的橡膠手套上。

“以五通神像為圓心,一米為半徑,出發空間呈現一個圓柱體。如果踏入觸發點,即會落下血雨。”劉平之看鐘慶這麽寫着。

“不是五通神。”一群人不知不覺湊了過來,都戴着耳塞披着雨衣,有人也提前準備了筆本,在上面跟人溝通。

“是山魈。”

是那個號稱經驗豐富的邢市代表,他拿起筆洋洋灑灑地寫:“山魈‘五行不正之精’,詐稱賢聖,私通婦人,起水放火。不過自古以來,山魈和五通神的概念經常混淆。我猜測,定是這家主人拜山魈,誤以為能夠交到好運。不小心惹了邪氣,上吊了!”

鐘慶沒有吭聲。這時候,一堆人加入了讨論,有人說是五通神,有人說是山魈,各有理由,說法不一。

劉平之看到鐘慶用信賴的眼神看着他,拿起本子在上面寫:“你幫我護個法。”然後徑直走進神像了。

劉平之當時心裏一驚!幾乎不帶思索地湊在鐘慶旁邊,用巫師特有的快速身手揮走了淋漓下落的血雨!

鐘慶蹲坐在小神像面前,翻開它的底座。

所有人:……

只見那雕像底座露出一行字:五公菩薩五顯大帝五通神像,義烏制,定制電話323XXXX

劉平之:……他怎麽都忘了會有這種東西。是啊,一般人怎麽會自己做雕塑,肯定要買的呀?!

“五通神像”。鐘慶寫下這四個字,這才走到了那十個懸挂着的人那裏。

那十個人還在尖叫。

大家似乎意識到跟着鐘慶更容易找到正确答案和信息量,這可能與他們的巫法技術無關,純純是靠他的靈氣或者說觀察力,兼顧一定的好運氣。事實上,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一個優秀的巫師也必然具備這些素質。

可五通神像只會掉點血雨,十個懸挂在房梁上的鬼魂只會嗷嗷大叫,這能得到什麽信息量呢?

大家又開始在本上讨論起來。

“有人會共情嗎?”

共情就是看着鬼的眼睛,親自體驗他死去的情感與場景。

“會也不敢用啊,他們看上去很慘。”

“試試附身?這樣能不能拿到記憶?”

“這也太危險了,他們戾氣這麽重,會死的。”

“絕了,這讓咱們怎麽辦啊?誰能搞定啊,太難了。”

劉平之也想不到辦法。以他劉家第236代巫師的經驗,的确想不出任何安全有效的辦法。他想,鐘慶也沒辦法吧,如他所說,他只是一個做雜志的,特長是總結一些理論知識,幾乎沒有實操經驗。

這時候鐘慶又碰了碰他,在本上寫了一行字。

劉平之看到後愣了愣。

可鐘慶的眼神,給他一種非常值得信賴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地照着操作。他把身上的雨衣攏了攏,确保沒有一絲縫隙,從地上撿起若幹紙團,然後踩着倉庫裏的架子……把一只紙團塞到了其中一只鬼的嘴裏。

是的。用什麽尖叫?用發聲器官尖叫。

堵住嘴巴,不就不叫了嗎……

答案簡單地離譜,劉平之也覺得好笑,忽略了每只鬼鐵青的臉、伸長的舌頭,把一個個紙團都堵了進去。

在堵到最後一個的時候,這世界總算安靜了……

鐘慶又戳了戳劉平之。

劉平之根據鐘慶的指揮,把這只鬼從上吊繩上抱了下來,放到地上坐好。

他們聽到鐘慶跟這個瘋狂的鬼魂說:“你好,請問你是怎麽死的。”

所有人:……

鐘慶循循善誘:“我是《靈感》雜志的主編,我可以采訪你,把你的冤屈故事告知天下,纾解您的抑郁。還可以為你超度,助你投胎,我們公司有多重投胎渠道,必定讓你投得溫馨投得滿意,讓您忘掉生前所有的苦楚。清澈甘冽的孟婆湯,也會讓您一喝就忘,絕對不會有回甘。”

“如果你不願意,當然,我們也可以把你抱回去。可是這實在沒有必要。你想,高聲喊叫,除了鍛煉肺活量之外,還有什麽好處呢?你要冷靜,再冷靜。”

那只鬼靜了靜,喉嚨裏發出了“嗚嗚”聲,看樣子,還真的願意好好溝通了。

鐘慶拿走它嘴巴裏的紙團,鬼剛要開口,鐘慶卻很是溫和地打斷它,甚至揉揉它的頭發,注視着它的眼睛:

“小姐姐,我看您斯文體面,衣着也不俗,像是有學識的樣子。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Can you speak English?這樣就算不小心說到尴尬的內容,也只有我能聽懂,不會讓他們聽到。”

一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鬼魂,只見鬼魂用沙啞的嗓音說:

“Yes,Let’me tell you my story.It was a wet day……”

(是的,讓我告訴你我的故事,那是濕漉漉的一天……)

鐘慶:“I know, go ahead.Don’t cry……”

(好的,繼續吧,別哭了……)

所有人:……到底在說什麽呢。

劉平之瞪大了眼睛。他險些都忘了他們在比賽了,是啊,如果這個鬼魂用中文說話,那信息就會被所有參賽選手聽到,他和鐘慶根本不能拿高分!

他們在場的絕大部分神婆巫師,都是承襲家裏,從小學習巫術,學歷不太高。就算是念過高中、大學,在日常工作裏也用不到英語啊?英語早都還給老師了……

他們還有人想試圖抱下其他鬼魂,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那些鬼魂都說:沒必要,如果上雜志,有一個鬼講就夠了,他們最近喊來喊去,嗓子也怪累的。

那只正被采訪的鬼魂看着鐘慶的眼睛:“You are so handsome and considerate, and I will tell you more truth.”(你又帥氣又體貼,我會告訴你更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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