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第五章】
本是邁開一步準備去看看的人突然愣在了那裏,若是宜欣當真是那個要害自己的人,那她此時縱算是快要死了,自己也不會去管她一絲一毫,可若不是她呢?想到此,蘇白毫不猶豫地朝傳來尖叫的地方走去。
“太子,太子,不要!”
剛走近幾步,蘇白便聽見了宜欣的哭喊,可是聽見“太子”兩個字的時候,她的腳步卻是一下子停了下來。
相繼而來的尖叫聲讓蘇白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而随之而來的冷冽嘲諷就好像一個重重的巴掌一樣甩在了蘇白的臉上,“入了這皇宮,你們不都是想要依照富貴麽!我從了你這心願,你還不謝我麽?”
“太子,我求求你——”
“啪!”又重又狠的一個巴掌讓宜欣一下子沒了聲音。就在此時,站在不遠處的蘇白終究是咬着嘴唇轉過了身,可剛跨出一步,身後變又傳來了宜欣的哭求。
“太子,我求求你,我還是秀女,你不能,不——”
“秀女又如何?進了這太子殿便是我太子殿的人,你若不從我便殺了你,看誰還敢求情!”
宜欣的哭泣聲越發小了起來,最後更是變成了低聲的嗚咽。蘇白回望了一眼後終究還是走了,越走越遠,遠的連什麽都聽不見,遠的什麽也不知道了。
“你的臉色怎麽比生病的太子妃還不好?”拿着盥洗的衣服走進來,心茗看了一眼蘇白的臉色,不禁好奇道,“難道又病了?”
“沒什麽。”避開了心茗的目光,蘇白一下子站了起來,“太子妃的晚膳已經已經準備好了,我去拿。”
心茗似笑非笑地走到了床鋪前整理起了衣服,可蘇白前腳剛走,宜欣就回來了。
“你……”上下打量了一下,本是還想說什麽的心茗突然不再作聲了,只裝做什麽也不知道地整理好了衣服後便尋了個理由走了出去,可走出去的那一瞬間還是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露出了些許悲憫之色。
走在院子裏,蘇白就好想一個逃難的一般,狼狽至極。只稍一陣秋風襲過,擾動一樹秋葉,她便如驚弓之鳥一般擡起頭看向四周。
“啊!”匆匆走去的蘇白只因胡思亂想而亂了步伐,竟是自己絆了自己一腳然後張開了雙手便要向前趴去,可哪想竟是紮在了一個暖暖的懷裏,熟悉的蘭花香襲來可是蘇白卻是怎麽也想不起這是誰的味道。
“起來。”言簡意赅的三個字倒是讓蘇白一下子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
慌忙站了起來,蘇白低着頭便是一叩,“奴婢見過三皇子,三——”
“你的東西掉了。”永宣低頭看着掉落在自己腳邊的東西,就在她彎腰準備撿的時候,一雙更快的手将那東西撿了起來塞進了懷裏。呆立在那裏,永宣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蘇白後便默不作聲地轉過了身,朝着另一條路,走了。
“我……”看着三皇子的背影,蘇白張着嘴想要解釋,可是他卻是越行越遠似乎根本沒準備聽她說什麽,看着如此情形,蘇白抿了抿嘴只得默默地站了起來。而就在這時,那個讓她感覺好像一下子堕入了深淵的聲音就突然出現在了身後。
“又是跪在地上。”踩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永尚嗤笑起來,“跪在這裏,不疼麽?”
“太……太子。”
“跪的連話都不會講了。”永尚走上前去,一伸手便捏起了蘇白的下巴,“看着,倒是挺精致的。”
抿緊了嘴唇,蘇白突然就想起了宜欣,心中一緊想着應對的法子可這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垂下了眼簾,蘇白嗚咽着說道,“還請太子遵循——”
“呵,你算個什麽東西!”松開了手,太子的聲音透着些許危險的味道,“不過是些秀女罷了,一個個都想着飛上枝頭當鳳凰麽?”
蘇白雖是有心想要辯解,但終究是還是低下了頭,選擇了沉默。
“不過……”看着蘇白,太子突然就揚起了嘴角,“适才我好像看見你把什麽東西塞進懷裏了。”正說着,永尚竟是一只手伸進了蘇白的懷裏将那東西給掏了出來。
他竟然……
瞪着一雙眼睛,蘇白敢怒不敢言,可見他再無任何侵犯的意思後便放松了警惕,可是……這樣的放松并沒有維持多久,當她意識到太子拿着的東西便是太子妃交與她,要她交給八皇子的東西後,蘇白只感覺腦中立刻出現了前幾日太子暴怒的模樣,還有民間對他的各種傳言讓她一下子頭昏腦脹,甚至連眼前的景致都模糊了起來。
看着手裏的東西,太子靜默了許久,蘇白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會做出怎樣的反應。而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太子并沒有生氣,他不僅沒有生氣而且還笑了起來。那樣的笑,在蘇白聽來格外的詭異。太子越笑越大聲,每一聲笑就好像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擡起手來,蘇白以為他會和當初那樣打在自己的身上,可未想他竟是将手中的東西重重地擲在了地上。
本是包裹在紗巾之中的東西,應地而碎。一陣風吹過撩起了綿薄的一角,蘇白這才看清裏面原來是包裹着一對玉镯子,晶瑩剔透,應該是上號的玉石。
“她當真是不甘心做這太子妃!”永尚邊說邊靠近了蘇白,而蘇白退一步,他便進一步,而且進的一步遠比她退的一步要大的多,如此一來蘇白便被擠到了角落,最終竟是只能背貼着一棵槐樹,再無退路。
“你答應了太子妃幫她遞送東西是不是?”
“太……太子,我……”
“你?你想說什麽?說是太子妃逼你的?還是說這東西根本是你撿到的?”
蘇白順着永尚的手指看去,通透的玉镯就躺在柔軟的紗巾之中,縱使是破碎了也帶着靈性與溫潤的美麗。“我——”
“上次有人為你開脫,這次你該自認倒黴了!”說罷,永尚一把抓起了她的頭發,蘇白吃痛,一邊點起了腳尖一邊揚起了脖子。
“我早就說過太子殿裏不準出現老八的東西了,明知故犯,你膽子不小嘛。”拍了拍蘇白因為疼痛而漲紅的臉,永尚越發笑的陰郁起來,“你若想死,我便順了你的心願!”永宣邊說邊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然後直直地插在了她的右耳邊。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呼吸,蘇白感覺全身都使不起勁來,腳尖酸麻,耳朵嗡嗡直響,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可是她喘息着吱唔道,“太子,那……那是太子妃賜給……賜給奴婢的。”
“還敢說假話,當真是長膽子了!”拔出了匕首,永尚笑着用刀尖刮過了蘇白的臉頰。蘇白什麽也不敢說,只感覺臉頰上似乎劃過了一絲溫熱,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竄入了鼻尖。
“如果把你的臉劃破了,你說會有什麽結果呢?”
蘇白心中一寒,如果……如果……
“夠了!”铿锵有力,擲地有聲的兩個字讓本是合起眼的蘇白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豔紅的血珠順着刀刃滴落在了她的臉上,而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指此時已然染滿了鮮血。
“三哥!”
“這些日子你越發胡鬧了!”皺起了劍眉,三皇子永宣看着握在手裏的匕首,“父皇在母後那兒,他正要找你。”
“你……”松開了手,太子眯起了眼睛,“三哥什麽時候也愛管閑事了?”
“最近惹的事情還不夠多麽?”永宣将手裏的匕首扔到了地上,“叮”的一聲很是響亮,“朝堂上參你的本子還不夠麽?”
“他們要說什麽,我哪裏管的到!”轉過了身,永尚偏頭瞪了一眼蘇白,眼看着她順着樹幹癱軟了下去後,冷笑道,“呵,那我先走了。”
坐在地上,蘇白喘着粗氣,她真的已經沒有力氣了,沒有力氣說話,沒有力氣站起來,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溫熱的指腹突然按上了臉上,蘇白擡眼看去便見到了冷若冰霜的面容,那樣一雙眼睛透着沉重的冰冷,可是……
“沒傷的很深。”轉身拾起了地上已經被摔碎的玉镯,永宣微微皺了皺眉,“我幫你給他。”
“你的手……”蘇白低頭看向了那只血跡斑駁的手。
“沒關系。”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和永誠一樣的玉瓶子,永宣抹了一些然後塗在了蘇白的臉頰上,“這藥給你拿去。”塗完了蘇白的傷口,永宣随手塗了塗自己的傷口後便将玉瓶放進了她的手裏。
“三皇子。”
永誠沒應她,只是彎下了身子将她抱在了懷裏。
這是永宣第三次抱她了,蘇白窩在他的懷裏,淡淡的蘭花香沾染了些許血腥悄悄竄入了鼻尖。“謝三皇子救命之恩。”
“沒什麽。”低沉的回答就好像一塊磐石,無論如何雕琢都終究是一塊磐石,堅硬無比,砸的心裏讓人感覺有些胸悶。
默不作聲地抱着她回到了她們所住的院子,蘇白本是覺得這樣的作法會有些不妥,可是永宣卻好想根本沒有聽見一般,徑直就走了進去。
剛進院子,蘇白便聽見了一陣嗚咽聲,細細一想她便想到了宜欣,遂心中慌亂,忙道,“三皇子!我……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扭動了一下身子,蘇白想要下去,可是卻發現根本使不出勁來。
永宣看了一眼蘇白緊張的模樣,并沒說什麽,而是如她所說那般小心地将她站在了地上。
“我……”想起剛才強硬的語态,蘇白試圖開口解釋,可是永宣卻是什麽也沒說就轉過了身,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