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
【第七章】
蘇白見此,二話不說便用手支撐着身子站了起來。拿過了腳邊的石頭,蘇白兩眼一閉便将石頭砸向了李公公,滾熱的鮮血濺到了臉上讓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致,而無力地趴在地上許久,“幫我将他推入湖中。”
“姐姐——”
“不要問我為什麽。”蘇白面色凝重,但語氣卻是極為的堅定,“快幫我把他推入湖中!”
在與宜欣合力将李公公推到湖裏後,蘇白就站在那裏,然後揚着嘴角似笑非笑地将手中的石塊砸到了他的身上。眼看着他慢慢地沉入了湖中,揚起的唇角粘着一絲血跡,白淨臉上布滿了嫣紅的血點,蘇白的笑變的越發詭異了起來。
讓宜欣盛了些許湖水将那片草坪上的血跡洗幹淨後,蘇白看了看周圍,所幸剛才李公公為了讓她死的悄無聲息所以挑了一處格外偏僻的地方,所以也不會被旁人發現。
領着宜欣回到了原來她們所住的院子,蘇白匆匆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将那套沾滿了血跡的衣裳放在火盆之中燒了,至于宜欣,再回來後便一直呆呆地坐在那裏,似乎是已經被吓傻了。
“今日之事,你可斷然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将枕邊的兩瓶金創藥放入了懷中,蘇白囑咐道,“若是有人知道了,必然會引禍上身。”
“是……姐姐說什麽……說什麽都是對的。”全身都在顫抖的宜欣悄然擡起了頭,她雖然害怕可是目光之中卻是深深的堅定,蘇白見此竟是一下子将她摟在了懷裏,良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抿着唇,蘇白卻依舊還是淌下了一行淚,最終落在了宜欣的衣裳之上。“對不起,對不起。”緊緊抱着她,蘇白低聲念了好幾個對不起,可是心底的愧疚卻是未有減輕半分。當初她竟然會懷疑宜欣要害自己,當初她竟然明明知道太子要毀她清白卻還是淡漠地走開,而現在呢?現在卻是她救了自己一命!
“對不起,宜欣,真的對不起。”
被蘇白抱在懷裏的宜欣全然不懂為什麽她會說那麽多個對不起,她只是靠在那溫暖的懷裏,輕聲地說着,“謝謝。”
等打理好一切,蘇白握着宜欣的手一齊回了鐘粹宮,齊嬷嬷看了她們一眼後便領着她們到了一個院子,“前些日子幾位小主都同住在一次,現在怕麻煩所以幾位小主還是住一起吧。”走進屋去,果真是見着了心茗正在整理着東西。
“你竟不去與你妹妹住同一屋?”蘇白看着心茗,有心與她說起話來。
“若非嬷嬷不同意,我早就去了。”心茗也不做修飾徑直把心中的想法給說了出來。“落梅生性膽小,也沒那麽多心眼。她和別人住一個屋子,我還當真不放心。”
蘇白心裏明白,這心茗或許面對任何人任何事都能表現的淡漠冷然,可她心裏卻是唯獨放不下這個妹妹。心茗曾經提起過,落梅并非她親身妹妹。心茗的娘親是正室,而落梅的娘親則只是一個丫鬟罷了。當初落梅的娘親是跟随來的陪嫁,所以于情于理上也未有什麽不合,只可惜生落梅時不幸難産死了,而此後心茗的娘親便将落梅帶在了身邊,視如己出,而她二人自然而然地就好像一堆親生姐妹那般親密了。
心茗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後也未有多呆便去了落梅所住的屋子,不過所幸落梅所住的屋子離她們所住的屋子不遠,不然蘇白便找不到她了。
“齊嬷嬷讓你回屋去。”蘇白站門前淡淡地看向了心茗,而心茗應了一聲後便轉身與落梅交代了幾句。
這屋裏的人也不算熟識,當初在驿站的時候倒是見過幾次面,可惜也未說過什麽話。
回去的路上,心茗就走在蘇白的身邊,驀地笑了起來,“剛才怎麽去了那麽久?”
“東西放的嚴實,所以找了一會。”
“呵。”停下了腳步,心茗一伸手便摸過了蘇白的長發,“找個東西罷了,怎麽連頭發都濕了?”
對上了心茗的眼睛,蘇白抿着唇想要尋個理由,可心茗卻是懶懶地笑着從自己的面前走了過去,“在這後宮裏什麽都要小心些。”
蘇白不知道心茗到底知不知道适才的事情,可是她的一句話卻是讓蘇白突然意識到了這件事的重要性。李公公雖然是死了,可是誰又能保證八皇子沒有交代其他的人來害自己呢?
而一直盤旋在蘇白心頭的疑問便是,八皇子為什麽要害死自己呢?蘇白想了很久,卻是根本找不到答案,難道說是李公公自己有心害她,然後推脫到了八皇子的身上?可是這樣更加說不通了,蘇白自認與李公公無冤無仇,他又有什麽理由要來害死自己呢?
“這宮中的禮儀你們也都知道了,明個要出門采辦,可是又缺人手。”齊嬷嬷看着匆匆趕回來的蘇白與心茗二人,“你們便跟着去吧。”
“是。”入宮已然大半個月了,之前是陪着太子妃學禮,太子大婚之後她們三人也因為太子殿裏的事而一直未有機會出宮過。
那一夜蘇白睡的并不踏實,而宜欣更是哭着喊着說了一夜的夢話。蘇白最後所幸坐在了床上,背靠着牆,看着窗外的景致。
白天的時候她還不覺得有什麽心慌,可是等到夜色彌漫,周遭都悄然沉寂的時候,她突然捂住了胸口,感受到了狂跳不止的心跳。看着屋中黑洞洞的角落,蘇白咽了兩口唾沫,最終慌裏慌張地睡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了個嚴實。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李公公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想死,只是不想死,不想死!
“啊!”當李公公突然化身為青面獠牙的惡鬼,伸着狹長尖銳的指甲出現在自己面前,準備将自己掐死的時候,蘇白喘着粗氣突然醒了過來。
“大清早的,叫喚什麽?”已經起床梳洗的心茗偏頭看了還驚魂未定的人,“适才齊嬷嬷來過了,還不趕快起來?”
扭頭看向宜欣空蕩蕩的床鋪,蘇白疑問道,“宜欣呢?她到哪裏去了?”
“她起的最早,去端早點了。”或許是終于可以出宮一趟了,心茗顯的心情格外的好。梳洗打理一番後便走了出去,想來應該是尋落梅去了。
蘇白匆匆起了床,剛要梳洗的時候,宜欣便回來了。看她那模樣,雖然面色有些不好,臉上還帶着些許困意,似乎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去的早東西也就多,可是想起今日要出宮去,所以我少拿了一些。”
吃了些早點,蘇白顯然是因為昨夜沒有睡好所以吃了幾口便沒有胃口了。
“對了,你們可知道李公公去何處了,今個尋了半天都為有尋到。”走在出宮的路上,齊嬷嬷突然開口道。
蘇白一驚,趕在宜欣開口以前慌忙回道,“昨日李公公帶我們回了太子殿後便走了。”
“哦,這樣……”齊嬷嬷想了想驀地蹙起了眉,“估計又和新來的小太監尋樂子去了,看我回來後不罰他!”
其實這齊嬷嬷本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後來太子住進了太子殿,皇後便派她随着太子去了。可是這會宮中選秀,她又忙起了秀女的事。于地位上來說,齊嬷嬷是高了李公公好多等級的。
“今個我們是幫皇後娘娘給宮中各妃采辦一些綢緞,你們也知道安妃現在懷了身孕,以前的衣裳也就不合身了。”坐在馬車之中,齊嬷嬷簡單地囑咐着,“屆時挑的布匹可鮮豔些,別自己招了不痛快。”
“是。”
馬車行的慢,蘇白撩開了簾子向外看去,之間街頭人影憧憧,一片繁忙景象的确讓蘇白為之驚詫。
“你們也難得出來,過會選好了布匹便留你們兩個時辰的時間吧。”齊嬷嬷看了一眼心茗,然後又看了一眼蘇白,最後才看向了宜欣,“若是誤了時辰,可沒人能擔待着。”
“是。”
幫皇後娘娘挑選布匹,若是說起來,也無非是來驗一驗這些官錦是否有瑕疵罷了,等運入了皇宮,好的自然是留給了宮中那幾個妃子,至于剩下了也就落到了那些守着小宮殿并且備受冷落的嫔妃身上了。
“蘇白姐,我們去哪?”出了布衣司,宜欣格外的興奮,“去前面的街上麽?我看見了許多新鮮玩意。”挽住了蘇白,她又笑着扭過了頭,“心茗呢?要一去起去麽?”
蘇白本以為心茗會跟着她們一同前去的,可是卻見她猶豫了片刻後便搖了搖頭,“算了,我想去随處坐坐。”擡眼看了一眼蘇白,心茗臉上的笑透着些許朦胧,“屆時,別晚回來就是了。”
“好啊。”聽見了心茗否定的答案後,宜欣顯得格外的開心。其實說實話,她對不愛說話的心茗雖然沒有反感但是決然沒有什麽好感。
看着心茗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蘇白隐隐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勁。跟着宜欣走到了街上,看着各色奇物,她自然也就忘了這件事了。
“蘇白姐,你看,你看這簪子上的墜子多透亮。”拿着手裏的東西,宜欣歡快地說着,蘇白看着她,本是揚着笑意的臉突然就僵了下來。
“你說,我帶這個好看麽?”宜欣握着一支簪子便笑着揚起了頭,可誰曾想竟是看見了一抹很是熟悉的身影,她甚至都未與宜欣說一聲,便追了過去。
“蘇白姐,蘇白姐……”宜欣跟在後頭喊了兩聲,可是蘇白卻根本無心搭理,推開了面前的人,直沖沖地向前追去。
是他麽?怎麽可能是他?怎麽可能!
躲在一根柱子後,蘇白看着前方酒樓前那個矮矮胖胖一身華府的男子,心中一腔憤怒讓她情不自禁地咬緊了牙,甚至握緊了拳頭。指甲不經意間便在掌心刺下了深深的痕跡,可是她感覺不到疼,因為心底的那份恨意已經讓她失去了感受疼痛的直覺。
是他了,就是他!那個害的她一無所有的人,那個她每次做夢都想掐死的人,現在就活生生地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