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在聽見永源的話後,蘇白感覺自己全身的一切都被抽空了。她忘了一件事,一件最為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如果李公公的屍體被發現了,她該怎麽辦?

“三哥。”在踏上馬車的那一刻,永源回頭一看竟是見到了三皇子。

“父皇讓我與你們一同先回去。”永宣說的極為平淡,但永源則是驀地面色沉重了起來。

“父皇知道此事了?”

“恩。”

回去的路上,窄小的馬車之中,所有人都格外的安靜。永宣合着眼,一如往日那般面無表情。而永源則是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本是好好的一個秋獵,蘇白還沒看到些什麽便急匆匆地又回去了。然而……她即将面對的是什麽呢?

一路颠簸,蘇白覺得格外的疲憊,想來應該是昨夜沒有睡好,所以精神也不太好。

“喲,舍得回來了?”一見到蘇白,田蓉磕着果皮兒站在門口一開口便是滿滿的酸味。

“恩。”低着頭,蘇白不敢多說什麽,只因四皇子帶着太醫還跟在身後。

“看你這模樣,別是在獵場讓皇後娘娘招了不痛快,給趕回來了吧。”上下打量了一圈蘇白的落魄樣子,田蓉啐了一口唾沫,“你——”

就在這時,走在蘇白身後的四皇子緩緩地從那片樹叢之中走了出來,臉色變了又變,但未說什麽。

“四……四皇——”

“不用多禮了。”未去理會田蓉永源看向了蘇白簡單交代了幾句,“太醫會幫你上藥,我先去太子殿了。”

“是。”

那老太醫就在田蓉惡狠狠的目光下幫蘇白換好了膏藥,然後慌忙而逃,蘇白也懶得去理會她,只打着哈欠上了床。

“呸。”喝了一口茶,田蓉将最終的茶葉吐到了地上,那砸吧的兩聲明顯就是故意讓蘇白聽的。見蘇白不理,她越發得意地自顧自說了起來,“攀上了皇子,倒是很有本事麽。”

蘇白不語,只當睡了過去。

“當初不知用了什麽心計讓皇後娘娘看上了你,現在……”将手中的茶杯拍在了桌上,田蓉故意弄出了很大的聲音,可是蘇白卻是不以為意。

那一睡,一直睡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而讓蘇白覺得意外的是,田蓉竟然不在屋內。蘇白下了床,靜悄悄地走了出去。

夜不是很深,宮中還有各色宮人來往,蘇白一路走去,默不作聲。

如月宮離望月宮很遠,蘇白走了許久竟是感覺有些累了。

在後宮之中,能帶上“月”字的宮殿除去望月宮外便只有如月宮了,當初皇上建這座宮殿時本是取名“若梅宮”,可是安妃卻是固執地取名為“如月宮”。她的心思,也可看出些許端倪了。

說起安妃,蘇白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此時皇後會如此管教宮女便是因她而起了。當日安妃不過是一名普通的秀女,後因為乖巧被皇後呆在了身邊,只是……趁皇後娘娘入寺行齋時,她竟與皇上一夜春風,甚至一躍成妃,一年後更是懷上了龍胎。

安妃不過才進宮三年,她竟是從一名秀女一躍成了皇後之下最有勢力的妃子,雖說她的地位不及德妃,只是德妃常日不理宮中事物,所以在宮中也沒有什麽勢力。也正是因為安妃的關系,所以此次選妃,皇後娘娘将那些打扮精致的秀女皆遣去了冷宮與偏院,反是留了只是樸素打扮的蘇白與性格并不讨喜的田蓉。

“你可想清楚了,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遠遠的,蘇白竟是聽見了四皇子的聲音。

慌忙閃身到了暗處,蘇白側耳聽去,果不其然,他們已經找到了宜欣。

“奴婢……奴婢那日并沒有見到李公公。”宜欣生性膽小,雖然四皇子說話并不強硬,但遇上如此情形,蘇白不禁擔心了起來。

“那蘇白呢?你可知道李公公帶她回太子殿後還發生過什麽事?”

“奴婢不知。”

盯着宜欣,永源久久未有出聲,直到如月宮中的老嬷嬷喚了一聲,宜欣才匆匆離去。蘇白看着永源離去的背影,微微不解地皺起了眉。

若說要查李公公之死的事情,查問宜欣的事情也該是宗人府來做的,為什麽會是四皇子還問呢?

蘇白今日本欲尋了宜欣談起李公公之事,只是現在宜欣已經說了,也沒什麽好去尋她了。走在回去的路上,蘇白覺得有些可笑,自己與宜欣從當日的疏離到後來的親密,結果……最終卻是成了陌路。

分別這麽久,她們竟是再未有見過。

如此想着,蘇白走走停停,過了許久才走到了望月宮附近。擡眼看去,“望月宮”三個字,剛勁有力,似乎是當年先皇題字。

“你去哪了?”走在宮道之上,自陰暗之中傳來的聲音讓蘇白吓得後退了一步。只等他從暗處走了出來,蘇白才松了一口氣,但随即便低下了頭立在一旁,格外恭敬道,“見過四皇子。”

“都這麽晚了,去哪裏了?”永源上下打量了一下蘇白,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睛。

蘇白淡淡道,“因為皇後娘娘還未回來,所以各處走一走。”

永源也未有質疑,只若有似無地問道,“那日李公公帶你回太子殿後,去了何處?”

“奴婢并不知,當日李公公将我帶到太子殿後便離開了。”蘇白雖是說的很平淡,但心中卻是萬分的擔憂。

“呵,知道了。”四皇子并沒有解釋,只笑着說道,“病了便別到處亂跑了,這幾日宮裏亂的很。”

“是。”對于四皇子的提示,蘇白會意點頭,可臉上的神色卻是依舊淡淡的。

突然間,兩人都靜默了下來,永源低頭看着眼前的人,看了許久後只是淡淡地笑了起來。一直看着腳尖的蘇白,見永源遲遲未有反應後,突然開口,“若是四皇子無事,奴婢——”

未等蘇白講完,永源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未有出聲,卻是讓蘇白更加緊張。

擡眼看他,蘇白望着那雙眼睛,淡淡的褐色在昏黃的燭火下迷惑人心,他一開口,沙啞的聲音讓蘇白微微失神。

“你很像一個人。”

“誰?”蘇白的眼底露出了些許冰涼,但臉上卻是依舊挂着笑。

“安妃。”

安妃?若說起來,蘇白當真從未仔細看過安妃的模樣,那日選秀,她不過與皇上匆匆走了一個過場,此後便再未見過。蘇白如此想着,但依舊維持着臉上的淡笑,“安妃乃是高高在上的妃子,四皇子如此一說當真是折煞了奴婢。”

對于蘇白的回答,永源似乎有些驚訝,“怎麽今日說起話來這麽拘謹了?”

蘇白一偏頭,抿着唇将手從永源的手中掙脫了出來。“奴婢該回去了。”

“蘇白。”永源沒有拉她,但她卻是停下了腳步。停了許久之後,他才道,“你有秘密是麽?”

“誰沒有秘密呢?”

她沒入夜色,漸漸淡出了永源的視線。而永源看着她的背影,緩緩地勾起了唇角,最終轉身離開。

她到底像誰呢?是像安妃,還是說……像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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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擔心了好幾日,一邊養着傷一邊四處打聽着消息。而讓她意外的是,禦膳房之中的小李子竟是李公公在一年前剛剛認的幹兒子。每一次見他忿忿然要為李公公報仇的樣子,蘇白總是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秋獵在蘇白回宮後三日結束了,衆人轟轟烈烈地回了宮,蘇白的傷也好了大半,遂回到了皇後娘娘的身邊。皇後一回宮便因路途颠簸,身子疲乏,早早便就寝了。

容嬷嬷整理着瑣碎的物件,“這幾日宮裏可有什麽閑言碎語?”

“容嬷嬷的意思是……”

“關于小主子的事。”容嬷嬷滿臉愁容地将蘇白拉了出去,“娘娘同意讓你早些回來,便是想着你打聽些消息。”走到了無人的角落,容嬷嬷壓低了聲音道,“李公公的屍首在太子殿被發現,這事必然牽扯到小主子的身上。再者……李公公是德妃的人,這事若是差不清楚,豈不是給娘娘添堵麽?”

“是,不過三皇子與四皇子似乎也沒查出什麽端倪。”蘇白如實回答,這幾日打聽下來,無非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對此事經過知曉的人應該除去蘇白外便只有宜欣一人知曉了。

“昨日不是有個小太監說是看見李公公怎麽死的了麽?”

容嬷嬷一說完,蘇白立刻緊張了起來,但還是咬緊了牙關淡淡道,“是麽,那奴婢去打聽一下。”

“別太張揚了,娘娘這幾日為了這事身子不爽,可別讓娘娘再擔心了。”容嬷嬷朝屋裏看了一眼,“還有,離幾位皇子遠些,娘娘不喜歡別人和幾位皇子有太多的關系。”

“是。”

對于蘇白來說,離那幾個遠些也是她所想的。她不能讓自己想的太多,所以就讓距離讓那種感覺淡化,淡化,直到不見。可是……總有事與願違的時候。

本是準備去打聽那個小太監的事情,可蘇白好巧不巧地便迎面遇上了總是冷若冰霜的永宣。“奴婢見過三皇子。”

“秋離給你的。”永宣跨開一步便走到了蘇白的面前,那時候蘇白才發現他真的好高,高的讓人害怕。

接過了她手中的食盒,蘇白打開看了一眼,是簡單的幾份糕點。“是秋離做的?”

“恩。”看了一眼蘇白的肩頭,永宣沉聲道,“她一直問起你,然後回府後便做了這些小點心。”

看着形形色色樣子各異的糕點,蘇白悄然抿着唇笑了起來,但還是擡起頭來感謝道,“替我謝謝她,告訴她我身子已經痊愈了。”

“恩。”

沒有過多的交集,擦身而過,沒有猶豫。

“你是要去找太子殿的小安子麽?”背對着她,他用那格外深沉的聲音淡淡地說着,但那幾個字就好像石頭一樣,驀然間敲打在了蘇白的心頭。

“不——”

未等她說下去,永宣已經道,“不用去找了,他已經被宗人府的人帶走了。”

扭過了頭,看着他的背影,蘇白滿臉的失落,可心中更多的則是擔心。

他是知道什麽嗎?還是說,他們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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