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啊?”施念一時沒反應過來,神情有點怔。
李嚴低眸睨人,語氣帶着問責,故意問:“為什麽不回我信息,不是說閑下來就回?”
施念說:“我看你沒發什麽重要的事,一忙起來就忘了……”
他卻側過身。
施念心裏炸開煙花,一朵朵在黑夜裏綻放,把她的心都照亮。湊過去,仍不大敢相信,問:“你生氣了?”
李嚴說:“沒有。”
施念抿着唇,還是忍不住溢出笑意,轉到他面前,擡頭看他,“真生氣了?”
李嚴眼神有點複雜,看着人,不說話。實際上心裏卻有點破濤洶湧,有點納悶自己的反應,像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
“沒有不回你。”施念解釋,“想回來跟你講的,跟你說,這次的老師很厲害的,學到了很多東西……”
李嚴垂眸聽她講,絮叨學習期間的見聞、老師的厲害,他卻心不在焉,心思完全不在這些事上頭。
這些跟他有什麽關系,他現在滿眼都是眼前這個叨叨念的小丫頭。
半天沒聽到回應,施念停住,擡眼,說:“你不喜歡聽啊。”
李嚴搖搖頭,伸手去拉她的行李箱,“你就說。”
“說了你又不愛聽。”
學習的地方緯地高,天氣要比這裏涼,施念已經換上暖和的外套,李嚴卻還露着手臂。夜晚天氣又冷,涼風陣陣,機場門口正當風口,小裙子清揚。
李嚴拉着她的行李箱,回頭等她,笑:“你說就聽。”
還是一樣盡會讨女孩子歡心,他這個人,長相占分,随便一句話,仿佛都能撩到人心裏去。不然呢,随便街上擺個攤,排隊的小姑娘要把路堵滿。
他知道自己有這方面優勢。
施念突然有點不喜歡,不喜歡他這樣,但是心裏又覺得這是無厘頭的,但是誰又能說清,戀愛中的女孩,總是有無理取鬧的資格。
“你不冷嗎?”施念戳了下他手臂。
“不冷,”李嚴觑了一眼露在冷風中的手臂,眼神落在她臉上,頗好笑,加一句,“……冷怎麽辦?”
施念說:“我外套可以給你,我裏面是長袖。”
說着,就要脫外套。
李嚴笑出聲,拉出她的手腕:“這麽傻,真能讓你給我穿。”
施念說,似乎理所當然:“你冷就給你。”
李嚴注視她:“對男朋友都這麽好?”
小臉被燈光照得盈盈,她湊近,在他耳邊,小聲說:“只有你一個。”
藏在袖子中的手腕暖烘烘的,想冬日暖爐,抓着就不想放了。
力道加重,李嚴把人拉到面前,眸光深沉,“這麽疼我?”
施念說完,臉上有點熱,不看人,“嗯”了一聲。
李嚴嘴角慢慢翹起,握着手腕,一手拉人,一手拉着行李箱,牽着小姑娘,往路邊出租過去。上了車,隔絕了外面涼風,他的手還是冰冰的。
施念想了想,從他手中掙了下,李嚴倏地抓住,擡眸,“幹嘛。”
她轉了轉,把手抽出去,沒等李嚴質問,馬上改握住他的手掌。
大手冰涼,指尖有細繭,像熊掌,摸上去,掌心又是柔軟的。
司機啓動車子,沿着通道下去,天邊的星辰燦若鑽石。
施念稍稍靠近,仰着小臉,笑吟吟:“不幹嗎,還冷嗎?”
“不冷。”李嚴嘴角帶笑,抓住她的手。
施念說:“但是你手很涼。”
李嚴沒出聲,狹窄昏暗的車廂裏,一雙眼睛黑且沉,他靜了片刻,擡手,把人攬在懷裏。
施念靠過去。
胸膛有點硬,隔着薄薄的T恤,聽見裏面鼓動輕跳的心髒,聲音穩定而有力。
李嚴的聲音很平靜,只是有點啞,大約風灌久了,“是不冷,但是現在更暖了。”
“哦。”施念把玩着他的指尖,問,“那你喜歡嗎?”
他眼睛很亮,說:“嗯,喜歡。”
車子到小區門口停下,兩人下車。
施念腳邊放着她的銀色行李箱,往後面樓層看了一眼,轉過來,“那我上去了?”
“嗯。”李嚴上手揣在兜裏,“去吧。”
腳尖挪了下,剛轉了了身,又巴巴看過來,“你還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樓層高聳,綠植茂城,崗哨亭裏的保安大叔開着收音機,播一曲年歲久遠的老歌。
李嚴嘴角帶着笑,低眸看她:“上去吧,這麽晚了,明天再說。”
五天沒見,施念是很想他,但對方看不出是不是也同樣想。
她在這場戀愛中,不僅是主動者,還是劣勢者,她無法明确衡量,李嚴對她的心意是怎樣的。
“那我走了。”
施念點點頭,拉着箱子,轉身要往大門過去。
歌曲正放到副歌,幽怨的女聲恰是她此時的寫照。走了幾步,離大門還有十來米,她忍不住,偏了頭,用餘光去看。
李嚴還站在原地。
施念停住,問:“你怎麽還不走?”
“我看你上去。”
“我馬上要上去了。”
兩人隔着秋風,打着旋兒招搖,似乎是無奈地笑了下,李嚴走過來,靠近。
施念身形挺直,一動不動。
李嚴摸了摸她的耳朵,“怎麽了?”
“沒什麽……”施念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李嚴嘆口氣:“本來想明天再說的,”
她擡眸。
“我下周跟蔣溪他們隊去比賽,你要不要一起去?”
雖不是主導者,但她更想做并行的人。
比賽在鄰市,不遠,兩個小時的車程。施念第一次跟隊參加這種比賽,心砰砰,半是激動,半是期待。
定的上午的車子走,陽光很旺,透過樹葉間隙灑下。
她穿着小裙子,跟在李嚴旁邊走。
李嚴身材高,步伐大,她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追上,走了幾步,旁邊人被落下,他放慢腳步。
施念後知後覺,擔心自己此行會不會給他添麻煩。
“你不是麻煩。”李嚴手上拎着外套,言簡意赅。
施念嘴角溢出笑,“哦”了一聲,乖乖地跟着走。
大巴停在俱樂部門口,車上已經坐了許多人,都是熟悉的小孩,跟着人上去,蔣溪頭一個,噓聲起哄,拍手喊人,弄得施念手足無措,看着人不知道這麽說話。
蔣溪這幫說話做事沒過腦子的二傻子,壓根沒把女孩子還要臉面這回事放在心上,逮着機會就擠眉弄眼,非得弄得普天皆知不可。
李嚴伸手狠狠拍了下他後腦勺,這一下沒心軟,蔣溪捂着腦袋嗷嗷叫。
然後掃了車裏人一眼,放話:“都別瞎起哄。”
李嚴從後排位置上拿了件外套,藍白相間,遞給施念,“帶着方便點。”
他眼睛有點紅,似乎是熬夜了,眼圈也青。
施念想他大概是徹夜研究了比賽,估計狀态有點疲乏了。便抿着唇接過,乖乖的跟着他往後面座位,經過蔣溪,她眯着眼,用眼神警告:不準再亂說話。
不要再打擾他了。
蔣溪委屈:“太過分了!”
一個個過河拆橋,誰還記得他是當年花下的月老。
十來個人,大巴空蕩蕩的,施念坐在裏面位置上,腿上搭着那件剛拆出來的隊服外套。
李嚴垂着眼,在平板上查看賽程和參賽選手。
施念拿出手機,咔擦給衣服拍照片,發給廖喜眉:我出發,好好看店。
廖喜眉:你就走吧,我已經網上發招聘gg了,明天就換了你。
聽見聲音,李嚴視線從平板收起,看向她。
“打擾你了嗎?”施念忙關掉聲音。
“沒。”李嚴伸手碰了下她的臉頰,又低頭看資料,“怎麽随意怎麽來,別拘束。”
施念抓着衣服,點點頭,問:“你之前不是沒決定來不來嗎?”
李嚴:“現在決定了。”
施念嘴角彎彎:“我不是麻煩,我是什麽?”
李嚴好笑,揉揉她的頭:“你說呢?”
施念是想說,沒好意思,臉皮總還是薄的,挨不住。車子晃晃蕩蕩,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不遠不近,李嚴一直垂眸查看資料,施念漸漸的,眼皮發沉,靠在椅背上打瞌睡。
迷迷糊糊中睡過去,一覺醒來,腦袋正枕在旁邊人肩膀上,身上披着外套。
稍硬的觸感,長時間沒動彈,脖頸有點酸。
施念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底下枕的是誰的肩膀。
車內很安靜,大部分的小孩都仰着頭睡覺,睡得七橫八仰,鼾聲陣陣,窗外樹木飛馳而過,太陽很大。
李嚴看完資料,低着眼,正在按手機,肩膀上的小腦袋動了動,他側眸瞥過去:“醒了?”
施念揉着太陽穴,小臉睡得發紅:“我怎麽睡過去了。”
“怪我太悶。”
施念忍不住笑出聲,拍拍臉醒神:“肩膀疼嗎?”他都熬夜了,沒讓他休息,還枕了他一路。
“還成,你多重。”他沒所謂。
施念瞟一眼,有點心疼,便問:“我給你揉揉吧?”
李嚴收起手機,轉臉看她,竟然點點頭:“揉吧。”
施念頓了下,沒想到他真應。
“哄我的?”
“當然不是,”施念直起身,靠過去一點,擡起手,“你竟然同意我給你按摩。”語氣有點想不到。
李嚴笑着眨眨眼:“你不是要疼我?”
施念臉一熱,當真不說話,上手給他揉肩膀。自己枕了一路,肯定該酸了,只是沒想到。
應該是累了,眼睛裏的紅血絲更重了,施念看見他眉心不自覺蹙了蹙,雖然很快松開。
并排的座位不好動作,施念便直起身,膝蓋半跪着,面對着,幫他捏着發酸的肩膀。身體離得近,她才剛捏兩下,李嚴忽然手一勾,她整個人就順勢往他身上撲了。
忙身上撐住他的胸膛,施念瞪着眼:“幹、幹嘛啊……”
身上有清甜的香水味,李嚴湊近聞了下,聲音有點悶:“這樣好捏。”
施念:“……”
她耳廊發熱,抗議:“你怎麽這樣。”
李嚴抱着人,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施念動都不敢動,像只鹌鹑一樣縮着,手還扶着他肩膀,紅着臉小聲道:“別這樣,被看到影響不好……”
一整車人,都是半大的小孩,她本來跟隊就不好,但做出這種事。
李嚴跟着壓低聲音,啞啞的,憋着笑:“怎麽就影響不好?”
施念餘光往後瞟了一眼,怪難為情的:“他們才幾歲啊。”
李嚴實在憋不住笑了:“他們有的比你都大,叫你一聲姐,你還真把他們當小屁孩了。”
“啊?”
李嚴攬着她的腰,也沒讓繼續捏了,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聞着她發間淡淡的清香:“不幹別的,我就靠一下。”
聲音有點疲憊,放低了聲量,有點啞,聽着讓人心疼。
施念不動了,任他靠着,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問:“你是不是昨晚熬夜了?”
“嗯。”李嚴含糊應了聲。
“比賽很難嗎?”
“還成。”
施念不懂,也不知道如何為他分憂,只能替她捏肩膀,放松。小手軟乎,沒多大力氣,糅在硬邦邦的肩膀上,隔靴搔癢,沒緩和他的疲乏,倒把旁的勾上來了。
李嚴眯着眼,舒服地靠着她,把手捉住,拉下來:“不按了。”
“嗯?”施念問,“不酸了嗎?”
李嚴的聲音響在她耳畔,沙啞性感,透着玩味的笑意:“快到了,給你揉得更硬了,等下影響不好。”
施念:“……”
幾分鐘後,大巴開進市區,車上人紛紛醒來,揉肩捏背,嚎着脖子酸疼,幾個跟施念不大熟的小孩,不小心往後排瞅了眼,就看見他們技師兼教練旁邊的座位的小姑娘,臉紅得滴血。
瓜娃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