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施念吓死了，他竟然跟她打招呼，雖說只是打個招呼，在體育館的時候，也是他主動上來問好。
但是他讓李嚴不開心了，下意識的，就把人歸到“不好相與”的圈子去。反正不多接觸總是對的。況且他的眼神，直勾勾盯人的時候，怪瘆人的，好像誰欠了他十萬八萬一樣。
繞過走廊，腳步匆匆，迎面撞上個人，“啊——”施念捂着鼻子後退一步，委屈擡眼。
李嚴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她：“跑什麽呢？”
“沒有。”胸膛硬邦邦的，撞得她鼻子都要斷了，她眼淚汪汪的，“你的胸是石頭做的嗎？”
李嚴無奈，敲她的腦袋：“不是讓你在房間等着嗎？亂跑什麽。”
施念說：“我沒事做，時間差不多了就下來找你。”
李嚴拉開她的手，低頭擡起她的下巴查看：“撞到哪兒了。”
鼻尖紅紅的，他捏了下，施念細眉皺起，眼眶通紅，縮着身體要後退。
“疼？”
“有點……”
沒有傷到骨頭，只是皮肉之苦，李嚴好笑：“跑這麽快做什麽？”
施念又不好說，後邊有不喜歡的人，哼哼唧唧的沒說。
李嚴自己猜：“這麽待不住想見我？”
施念：“……”算了，讓你美一會兒吧。
下到餐廳吃飯，蔣溪他們已經到場，自助餐，桌上已經滿滿的食物，他還端着盤子四處搜刮，一點富家子弟的氣派都沒有，吳捷連連嘆氣：“隊長，排面呢？你怎麽能這樣。”
蔣溪還在氣頭上：“就讓這酒店連房間都不夠，吃窮他們！”
另外幾個小孩已經開始大快朵頤，嘴巴塞得慢慢。
李嚴端了盤子，要去幫她拿食物：“吃什麽？”
施念也抽了一個：“我跟你去。”
身後年紀最小的隊員小凱喊：“嚴哥，幫我拿一盤小龍蝦。”
李嚴往後，輕飄飄地瞥一眼：“沒手呢。”
小凱咬着蟹腿兒委屈，還被隊員嘲諷，“你厲害，讓嚴哥幫你拿吃的，佩服佩服，年紀小，膽色就是有。”
“滾！”
施念聽着他們打鬧，心情也好了許多，她覺得，李嚴能待在俱樂部，蔣溪說的原因固然有，但跟這群小孩的關系比重更大。
聽着他們吵吵鬧鬧生機勃勃的樣子，好像自己也融入進去。
追上去，跟在他旁邊，李嚴夾什麽，她就跟着夾什麽，邊說話：“他們性格都很好。”
李嚴笑了下：“都不嫌他們亂說話？”
施念跟着夾了一個生蚝，搖頭：“都是開玩笑，沒有惡意的。”
“你倒是好脾氣，胡雪最煩他們多話。”
兩人沿着取食物的小道，一路挑着食物過去。
施念問：“說到胡雪，她沒來嗎？”
“來吧，可能還沒到，到時候她會聯系你。”
“她知道我也來？”
“我跟她說了。”
“哦。”
施念忍了忍，還是笑了，心裏暖洋洋的，低眉順眼的，沒過腦子跟着夾東西，直到李嚴出聲問：“這個你能吃？”
施念忙看過去，才發現她剛夾了好幾塊牛舌。
“……”她嘴硬，“能啊。”
李嚴笑出聲，也沒管她。
施念自己鬧了個大紅臉，沒在跟着他亂拿菜。
回了座位，又是一頓鬧騰，小凱剛被取笑了一通，看着兩人過來，初生牛犢不怕虎，直接就問：“哥，你跟嫂子真的在交往啊？”
衆人：“……”這問的什麽話，都叫嫂子了還問是不是在交往。
蔣溪低頭憋笑。
施念臉紅紅的，低頭燙火鍋，頭都不敢擡。
李嚴瞟了一眼，把盤子放下，幫施念調高火力，反問：“不行？”
小凱傻愣愣的：“沒有，沒有，哥我祝你幸福，這麽些年，萬花叢中過，終于給小嫂子拿下了……”
話沒說完，被蔣溪拍了下後腦勺：“會不會說話呢，誰說我們嚴哥萬花叢中過了，人單純着呢。”
李嚴似笑非笑，舉着啤酒：“謝了，帶了你們這群小屁孩這麽久，難得陪你們一次，今天就不醉不歸吧。”
吳捷瞟了一眼桌上地上蔣溪搬來的好幾箱啤酒，心裏MMP，這是要喝死我們嗎？大哥，我們後天還比賽呢，別到時候騎一半尿急啊大哥！
好在李嚴也只是逗他們玩，施念卻在一衆“嫂子好”的眼神中，一頓飯畢，臉色就沒下來過。
然而心裏又忍不住開心，李嚴默認了，在他領着的一衆小孩面前，即使都是半大不大的小夥，但這種被承認的感覺，讓她有點小歡喜。
吃完飯，正打算出去外面逛逛，才出酒店大門，施念果然接到了胡雪的電話。胡雪說自己已經到了，不過跟的別的隊，正在熟悉場地，讓她跟李嚴可以過去看看。
施念問李嚴：“去嗎？”
李嚴率先走下臺階：“走吧，不去明天也得去瞅瞅，倒是有段時間沒看見胡雪了。”
施念跟着下去，問：“她的隊伍這次有比賽了吧？”
她還挺好奇，胡雪下面的隊伍是怎麽樣的。
李嚴搖頭：“她的車隊已經是洲際職業隊了，不會參加這次比賽，她大概是來物色人選的。”
“嗯？”施念不解，“蔣溪他們不可以嗎？”
李嚴笑了下，沒直說，只道：“他們……還差點水平。”
然而幾個小孩那麽喜歡、那麽積極……原來是還差點的意思，她有點為他們遺憾，“這麽難的嗎？”
“這項運動天賦很重要，”李嚴拍拍她的腦袋，“不用為他們遺憾，他們比你更清楚自身的水平，既然決定了，便沒有反悔的道理，天賦不夠，後期來湊，沒遺憾就行了。”
施念聽他講，兩人沿着道路慢慢散步。
周圍有路過的車隊、騎着車子熟悉的選手、裝載着賽車的大卡……
秋風蕭瑟，天氣晴朗，是個好天氣。
其實她很想問，蔣溪他們沒有遺憾，那你呢？你為什麽離開？又為什麽不比賽？
可是想了想，最終也沒有問出口。
自行車比賽場地非常大，兩旁清場，幾乎環繞了整個市區，從平路賽段到山地賽段都有。胡雪他們在平路區跟組委會的人說話。
瞧見來人，沖他們招了招手，她迎了上來，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眼，卻沒有多問，只笑笑：“施念是第一次過來看這種比賽吧？””
施念點點頭。
“自行車比賽不比別的運動項目，轉播看起來也無趣，只有真正參與者才能感受那種速度與激情。”她道，“不過沒關系，咱們看看熱鬧也好。”
她知道施念不了解這些東西，主動給她介紹。
李嚴靜靜看她們倆說話，嘴角帶着笑。
胡雪瞟一眼人：“還以為你不來。”
李嚴擡頭，掃了寬闊冗長的賽道一眼，道：“想來就來了。”
施念模樣乖巧，長得又讨人喜歡，有個戴着騎行帽的憨厚小夥子，以為她是粉絲，主動給她簽名，還送了她一個比賽專用飲水罐。
她捧着那個大罐子，一臉無措，還得道謝。
李嚴走過來，瞟了水壺一眼，微笑道：“水壺就不用了，謝謝，她用不上。”
那小夥子看着也是個學生樣，用帶着口音的普通話問：“你，男朋友，也是車手？”
施念點頭，又搖頭：“簽名我收下了，水壺你留着吧，你們比賽水壺不是特制的嗎？給我不大好吧？”
那小夥聽出來，語氣真誠：“送給你，不要緊。”
施念：“……”
她捧着那個大水壺，像捧着一塊炭火，灼手得很。
李嚴笑容越發詭異：“這種水壺，要多少有多少，我都扔着呢，還是自己留着吧。”
說完，從施念手裏拿過那水壺，放回對方手裏，帶着得體卻看得人發寒的笑容，颔首點頭，然後把人拉走了。
施念回頭看了一眼，那人還一臉懵逼，她小聲問：“這樣是不是不大好啊，人家也是好意……”
“嗯？”李嚴笑得莫名讓人害怕，“你想要？”
施念忙說：“也不是很想要。”
李嚴說：“我那裏扔着好幾個，回去都找給你。”
施念忙擺手說不用，李嚴卻盯着她，要笑不笑的。
她愣了半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行為，跟護犢的老母雞一樣。擡眼，有些不敢相信，問：“你是不是吃醋啊？”
李嚴沒吭聲。
施念觑他表情，偏開視線，忍不住笑了。
湊近他，踮腳，悄聲說：“我不喜歡他。”
李嚴側眸看人，手臂攬着她的腰，壓低聲音問：“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施念抿唇，不大好意思講。
李嚴問：“誰？”
施念要臊死了，聲音幾乎要消失不見：“你。”
心上炸出一朵煙花，夜晚也變白晝。
李嚴把人攬得更緊，眸光很暗。
三人晃了大半圈，準備返身回去，在從賽道出去的路口碰見了人。蔣溪幾個人也在，正在跟有過一次友誼賽的人說話。
談不上針鋒相對，關系還算緩和，即使他們即将是競争對手。
周煥蹲在花壇邊，仍是戴着鴨舌帽，卻在見到他們的時候，把帽子摘了下來。
施念這才看清楚他的長相。
挺帥氣的一個男人，年紀跟李嚴差不多，只是眼裏的戾氣，幾乎要把他那張俊逸的臉都遮蓋住，只有那瘆人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唇角。
他主動招呼：“嗨。”
李嚴沒出聲。
周煥拍拍被旁邊泥土弄髒的衣服：“不至于吧，不見面就算了，見到了打個招呼，你也怕？”
李嚴瞥了他一眼：“我怕什麽？”
周煥笑出聲，一口白牙明晃晃的：“你當然不怕，你怕什麽呢？現在又不比賽，跟在一群小屁孩後面，你圖什麽？”
蔣溪跟吳捷幾人都停了話，看過來。
施念有點緊張。
蔣溪不大樂意：“你說什麽呢！有什麽賽場見，陰陽怪氣的。”
周煥冷冷掃他一眼，視線投向李嚴，又笑了。
施念攥着他的胳膊。
周煥蹲在地上，仰着頭，沖李嚴笑得很燦爛：“李嚴，你要回來了？你能比嗎？別又發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