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賽道旁邊的車子汽笛聲鳴,示意路人別擋道,更遠處些,還有參賽選手們說話的聲音。

施念跟着李嚴踏進酒店,一路上,該說說,該鬧鬧,跟之前沒有什麽兩樣。蔣溪等人道別回了房間,李嚴囑咐別熬夜,為比賽保持精神,小孩都應了。

走過拐角,經過走廊,他倆的房間在兩邊,要分開。

李嚴說:“好好休息。”

施念擡頭看他,沒動。

走廊亮着昏暗的燈,兩人立在電梯口。李嚴側着臉,垂着眼,側臉映着昏黃燈光。

好半晌,施念才出聲:“你,還好吧。”

“嗯。”李嚴似乎想說什麽,卻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去休息吧,我沒事。”

他臉色平靜,并沒有被困擾的樣子。

施念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她轉身回房間,小身影慢慢縮小。李嚴靠在牆上,目送他她回房間才走。

施念能感受到身後的視線,平靜、溫和,波瀾不驚。她擰開房門,沖他招招手,開門進去。

房間亮起來。

施念走到床邊坐下,身體往後一躺下,砸在軟綿綿的被子中。

心情有點低落,她不知道怎麽說,好像有塊石頭壓着,沉甸甸的,有點不舒服。

她很少有沉悶的時候,就像她跟李嚴說的那樣,她沒經歷過什麽事,從小都是安安穩穩長大的。

能理解李嚴的想法,也也不理解他的想法。

沈韻梅說得對,兩個人在一起,又不是鬧着玩,有些事,多個人分擔或許會輕松些。

她想問問李嚴,想說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跟她說,她雖然沒心沒肺的,但她能聽。

可是對上那雙永遠含着笑意的眼睛,就什麽都開不了口。

施念拿出手機,翻出了自己珍藏許久的笑話,看了好幾頁,才洗洗睡了。

比賽日很快到來。

這兩天都沒再碰上那人,施念暗地裏松了口氣,反正不是什麽好人,碰不上更好。

李嚴什麽事都沒有,談笑自若,跟孫教安排各類事項,為比賽準備。大學生聯賽的半封閉的狀态,觀衆不多,組委會開放了部分路段作為觀看區。施念才能湊進去看看熱鬧。

施念跟胡雪在轉播視頻上看,上面是飛速沖馳的車手們,如游魚,又似獵鷹,追得很緊,浩浩蕩蕩的車隊,游龍一般前進。等起來許久,其實很快也就結束了。蔣溪他們成績還可以,在衆多高校當中,排名不是太前,卻已經超常發揮。

他們這些人,更多是興趣使然,天賦不足,但只要熱情不滅,就還能一直堅持下去。

比完賽一夥人都樂呵呵的,勾肩搭背趁着夜色要去喝酒。

李嚴對他們倒也沒多大要求,只要開心,玩得盡興就夠了。

馬路上汽車飛馳,許多在第一天沒獲得名次的選手也留下來玩,一時間熱鬧得很。後天的大組賽他們也明白,在更專業的車隊面前,得獎會更難,倒也沒有灰心。

衆人找了家大排檔,打算不醉不歸。

十來個人占了好幾張桌子,蔣溪要請客,吆喝着随便吃。

胡雪難得抛下朋友,跟着過來一起湊熱鬧。燒烤、炒菜、冰啤……熱火朝天地喝酒說話開玩笑。

蔣溪喝得臉紅,舉着酒杯,打了個酒嗝:“嚴、嚴哥,我敬你一杯。”

李嚴舉着酒瓶跟他碰了下:“別喝太多,還有比賽呢。”話雖這麽說,卻也沒阻擋。

蔣溪喝得有點上頭了,大舌頭說:“哥,你這幾年也沒交個女朋友,我總想着,你跟我們不一樣,你不是能玩的人,還為你操心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人,沒想到你自己悄摸摸就定下了。”

李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聽他胡扯了一通:“你到底想說什麽,絮絮叨叨的。”

蔣溪說:“我就是高興,你有嫂子,很好。”

李嚴順勢朝旁邊看了一眼。

施念正當壁畫呢,沒想到蔣溪還說她身上來,頓時臉熱,“喝你的酒吧。”

蔣溪一口灌下,又倒了一杯,這次沖施念:“施念姐,這杯我敬你,嚴哥雖然窮,但人好,你不會虧的。”

施念臉紅着喝了一大口,放下,問:“你是不是今天太高興了啊。”這敬那敬的。

他開了頭,頓時一群小孩紛紛要來敬酒,吓了她一跳,可都一臉誠懇,剛想伸手去摸酒瓶,李嚴把她手按住。

轉臉看過去,李嚴把啤酒都倒自己杯子:“你那酒量,能喝多少?”

“可是他們……”

“逗你呢。”李嚴笑,“不是有我嗎?”

說着舉杯,一口悶下大半杯,面色不動,仿佛喝的是白開水,“我替她喝,你們別搗亂了。”

他這麽一說,一群人興致更高漲了,仿佛就等他這句話。點啤酒、拆箱子、咚咚倒酒……一杯接一杯,李嚴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

他真的是海量,簡直無底洞一樣,微仰着頭,一杯接一杯,微暗的燈光下,喉結輕輕滾動,有酒漬沿着下巴滑下,性感得很。

施念明明想勸他別喝太猛,就算酒量大也挨不住這麽喝,視線卻在轉向他微微拉長的脖頸時愣住了。她眼神飄移了下 ,慢慢的,又瞥過去,盯着看。

他真的很帥,長相是純正的端正,眉深目闊,輪廓剛毅,沉默時嚴肅,笑起來又溫柔。這樣的人,很難不讓人動心。

難怪有那麽多女孩對他念念不忘,他這種人,皮相是好的,性格又勾人,哪怕坐在路邊什麽都不幹,只是對人笑一下,都夠人牽腸挂肚一輩子。

她并不是一個多高尚的人,喜歡好看的人,但是現在,她覺得李嚴藏在深處的那些不為人知的東西更吸引她。

酒酣入喉,李嚴一個人喝了三瓶,幾個小孩子一輪敬過來,找不到借口了,還想喝,施念忙開口:“別老喝酒了,喝多了身體不好。”

蔣溪笑得邪惡:“姐,你就別擔心了,我嚴哥的身體還能‘壞’到哪裏去?”

她又臉紅了。

真不該覺得蔣溪是個孩子,李嚴說得對,他女朋友一個個換,比誰都知道得多。

李嚴喝得有點微醉了,轉頭看過來,眼尾有點紅。

施念連忙幫他要了一杯開水:“你還好吧。”

半晌,他才慢半拍搖了頭。

人高馬大的一個人,坐在小凳子上,昏暗的燈光下,他跟以往不一樣,臉上帶着難得的懵。

施念觀察了下,問:“你是不是醉了啊。”

李嚴卻忽然攥住她的手腕,說:“沒有。”

“喝口水緩緩。”要去拿杯子,手腕還被牢牢抓着。

眼睛有點蒙,垂着眼,睫毛半天眨一下,神經被酒精變遲鈍了,一口氣喝那麽多,怎麽可能不上頭。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施念跟他對視了一秒,輕聲問:“怎麽了?”

片刻,他搖頭。

小夥子開始行酒令起來,小蜜蜂玩得興起,沒顧得這邊,倒是胡雪抽空看了眼,不過坐過去跟蔣溪他們逗趣去了。

手腕上的熱度很明顯,大約喝了酒,體溫上升。

施念被抓得有點熱,輕輕掙了下,要他松開,沒掙動,擡眼看去,又落在他手上,問:“真的沒事嗎?”

“施念。”他忽然叫她。

施念點頭。

眸光微暗,他似乎有話要說,身上有散開的酒氣,淡淡的萦繞着人。他垂着頭,耷拉着腦袋,擱在她肩膀上。

又悶又啞的聲音響起:“你喜歡我是嗎?”

腦袋枕她肩膀上,重量還不輕。周圍都是鬧哄哄的人,兩步遠就是蔣溪他們,不過都裝作沒看見,喝酒鬧得興起。

施念覺得李嚴大概是真醉了,拍了拍他的背,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喜歡啊。”

“會喜歡很久嗎?”呼吸撲在耳廊邊,有點癢。

施念抿了抿唇:“幹嗎這麽問。”

“你說。”

施念側頭要去看人,李嚴攥着她的手不讓動。

她便不動,只是靜了下,低頭過去,在他側臉上親了下,小聲說:“會的。”

所有人都喝得歪七扭八,鬧嚷嚷引吭高歌。李嚴去結賬,順道上了個洗手間,施念就坐在椅子上一邊跟小凱說話,一邊等人 。

她随便聊,問小凱:“你們在皇庭多久了?”

小凱說:“兩年了,大家都是興趣,沒事就聚一起玩。”

施念知道自己想問什麽,說:“那你們教練呢?”

“嚴哥啊,”小凱撓撓頭,“三四年吧,反正我在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了,沒事幹個外快,倒是一直留着。”

“你們都好像挺喜歡他的。”

“嚴哥人好啊,又不罵我們,孫教就賊可怕,我都吼好幾次了。”

施念笑着聽他絮叨,旁邊也有好幾座過來吃飯的,胡雪像是看到什麽認識的人,過去了。

醉的醉,睡的睡,小凱跟她聊了沒兩句就被叫去扛人了。施念就一個人等着,閑着沒事,四處亂看。

馬路車輛川流,樹木請擺。她正看夜景,肩膀上被人輕輕跑了下,她以為是李嚴,回過頭,臉上的笑意還挂着,結果是周煥的臉,她眉頭慢慢蹙起來。

周煥看她立馬換上的防備表情,笑了:“哎我是壞人嗎?這表情太讓人受傷了吧。”

他隊友哈哈取笑他。

施念不大想理他,撇開視線。

周煥卻自顧自說話:“喝酒呢,李嚴呢?”

施念本想不理人,想了想又怕他糾纏,口氣不大好,不過她就算故意不善,也硬不到哪裏去:“你找他做什麽,他不在,已經回去了。”

周煥上下打量她:“你是李嚴的女朋友吧。”

施念沒答,只警惕地看着他。

周煥壓低身體,湊近,眼睛帶着玩味的笑意,說:“你是不是被騙了啊,小丫頭,李嚴這個人沒擔當得很,比賽前夕什麽話都沒說就退賽,這種人能當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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