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後來的葬禮持續了三天,原本就沉悶的禪院家愈發氣氛愈發壓抑,霁初在葬禮的最後一天偷偷跟在參加葬禮隊伍的後頭,向着那尊棺椁遙遙地望去一眼。

因為家主夫人最後的話,霁初也不得不成為照顧禪院直哉的侍女之一,除了她還有夫人曾經的貼身侍女理惠,在夫人死後理惠的身形也消瘦不少,外加上她本就纖瘦,現在看起來像是來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霁初對于生離死別沒有那麽多的感觸,那是因為她知道,逝去的人會以另外一種形态繼續存在,有點類似于鬼魂但又和鬼魂不太一樣,更像是某種能量體。

不過考慮到現在理惠的狀況堪憂,霁初只好替她承擔起大部分工作,禪院甚爾偶爾也會過來替霁初分擔工作,按照他的話來說,他對這位家主夫人沒有太多的感謝,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不讓霁初太累而已。

“那個小鬼看起來就很惹人讨厭。”禪院甚爾對禪院直哉沒有半點好感,更多的是因為他的身份是禪院家的嫡子,伴随着時間的流逝,六年的時光禪院甚爾就已經追上霁初的個子,甚至還比她高出許多,他已然從男孩轉變為身姿挺拔的少年。

此時他正站在禪院直哉院落隐蔽的角落裏,聽到禪院直哉滿宅子的呼喚霁初的名字,他皺眉這麽評價禪院直哉,“真是個煩人精,他平常也是這樣時時刻刻都要貼着你?”

“好像小時候就會比較粘人的吧,長大以後就會好點。”其實霁初也不太确定,她是猜的,“好了,你要對我說什麽嗎?我得快點過去了,等下不然他又得發脾氣。”

六歲的禪院直哉一發脾氣,哄他的任務就會落在霁初頭上,這也是沒辦法的,其他人在這位小少爺生氣的時候靠近輕則被罵幾句,重則被他随手拿起的茶盞差點砸破腦袋。

禪院甚爾不情不願地“啧”了一聲,而後在不遠處又傳來禪院直哉的呼喚聲,少年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就聽清他在喊什麽。

“阿初——”“阿初——”

聽到別人這麽稱呼霁初,禪院甚爾莫名地感覺到不悅,又問:“是誰教他這麽叫你的?”

“沒有誰,就很奇怪,他自己學會的。”說到這個,霁初就會有點擔心,畢竟自己當初是破格動用神力救下母子的,而現在這個孩子又那麽親近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考核成績,這應該不算違規吧?

慶幸的是理惠出來叫住到處尋找霁初的禪院直哉,這才讓霁初和禪院甚爾的對話得以繼續。

“過幾天外面有廟會。”禪院甚爾對廟會沒有太大的興趣,但霁初就不一樣了,她下凡這麽久大部分時間都在禪院家,都沒在外面好好玩過,她的眼睛唰的一下亮起來。

霁初收斂了下自己的表情,接着對甚爾說:“具體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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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嗯好像她明天是沒什麽事,而且白天還有早教老師過來給直哉上課,她正好得空,于是她點點頭,“可以诶,那到時候你來接我吧。”

話說到這裏,甚爾終于露出一個笑容,“嗯。”

*

隔天早上,早教老師已經在門外等候,把直哉交給老師後霁初就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她可不想出去玩還穿一身和服,太束手束腳,而且她總覺得這身衣服穿着太壓抑,臨近隆冬,她換上一套白色羊絨連衣裙,外面套着一件的駝色牛角扣大衣,踩着一雙黑色小皮鞋,拆散盤起的頭發,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翻天覆的變化。

小枝看到這身行頭的霁初忍不住問:“阿初姐姐是要去約會嗎?”她也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上次霁初還在她的房間裏發現了滿滿一抽屜的少女漫,她大概是自然而然地代入了少女漫的情節,“還是說,你已經交男朋友了呢?”

六年過去,小枝的性格也開朗不少,現在都會開玩笑了,霁初輕輕地戳了下她的額頭,“你想的這些統統都沒有,我就是很普通地,出去逛廟會而已。”

小枝捂着被霁初戳過的腦門,小聲嘀咕,“那對方可能不這麽想哦。”

臨走前霁初語重心長地對小枝說:“少看看少女漫,我和甚爾可是朋友啊。”

聽到霁初口中的名字,小枝表情奇怪,她說:“我覺得姐姐你應該多看點少女漫才對。”說完她就又飛快抛開,生怕又被霁初戳一下額頭。

不明所以,一頭霧水的霁初走到側門口,禪院甚爾已經在那等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還沒等她出聲後者就回過頭,但不說話,還是霁初先開的口,“你等很久了嗎?”

“也沒有很久。”他身上穿着的是藏青色短款外套,帶着連帽,帽子邊緣有一圈白色絨毛,這些天霁初都在忙活其他的事情,小孩子照顧起來就是麻煩,分走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她現在才有空好好看一看禪院甚爾,然後發現他的五官似乎又長開了一點,帶着幾分少年的英氣。

她走出側門,“那就好,那走吧。”

這個時間點正好臨近聖誕節,街道上随處可見各種聖誕元素,反而沖淡了廟會的氣氛,但實際上廟會比她想象的還要熱鬧幾分,京都本就保留了許多古建築,現在舉辦廟會也很應景。

這還是霁初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參加凡間人類的活動,往常她只能在天界通過單面鏡看實況轉播,而且信號還會時不時地中斷。

見習愛神是不能随意下凡的,不光是出于對人類的保護,畢竟作為見習神明有時候稍微力量失控就容易造成災難□□故,但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這些尚未成熟的神明,霁初聽說過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個神明口中得知的,她猜測多半是酒神,那位神明平日就是醉醺醺的,但又很是喜歡吃瓜,喝酒喝到興頭上了就會開始說些有的沒的八卦。

總之內容就是某個見習愛神反而被人類囚禁,差點失去神格,最後還是找到機會才逃跑的。

當初霁初聽到這個傳聞時不住地皺皺眉,忍不住嘟哝,怎麽什麽八卦都會和她們愛神部扯上關系呢?明明部裏的前輩都非常敬業好麽,對此酒神的解釋是“沒辦法呀,畢竟愛情是最容易滋生欲望的情感,而且愛神普遍都多情不是麽?”。

刻板印象,這根本就是刻板印象。

回憶到此結束,因為禪院甚爾忽然抓住她的袖子,街道裏擠滿了人,稍有不慎就會撞上人,還好甚爾眼疾手快,不過他也看出來她剛才在走神,離他們最近的攤位是賣糖果的,他給她買了一大袋金平糖,塞到她手裏,“你剛才在想什麽?”

啊,很明顯嗎?她從金平糖裏挑出一顆嫩黃色的,“沒什麽呀,謝謝你的糖果,但我吃不了那麽多,剩下的都歸你啦。”

霁初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但他卻莫名感覺到不悅,這種不悅不知從何而來,直到後來他才發現,僅僅只是因為她的注意力沒有放在他的身上。

僅此而已,就足以讓他産生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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