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京都,咒術師協會本部,身着黑色制服黑發少年行走在長廊上,咒術師協會所在建築物構造偏向傳統,樓宇之間由木質長廊連接,長廊上空蕩蕩的,當少年走到盡頭的時候才有人出聲,是身着和服的助理,她微微俯身,“夏油先生是麽?請随我來。”

整個咒術界就如同這一片建築物給人的感覺一樣,腐朽、沉悶,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夏油傑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他向助理點頭示意,而後跟在她的身後,窗外有一兩只飛鳥掠過天空,他擡頭看去,但很快又收回目光,他的思緒飄回遠在東京的咒術高專,粗略地估算時間,這個時間點霁初應該已經起床,用過早餐,說不定已經在鍛煉了。

“請您在這裏稍等片刻。”助理在障子門前停下腳步,對夏油傑又是俯身行禮,而後動作優雅地拉開一半的障子門,側身膝行到會議室內,對分別坐在不同屏風後的高層說,“他已經到了。”

一道年邁蒼老的聲音如是說道:“那就讓他進來吧。”

障子門後的那群人,就是現在名副其實掌控咒術界的人,同樣也是造成無數悲劇的幕後黑手,夏油傑也曾來過這裏接受質詢,原因是星漿體任務失敗,那時的他無法理解自己從咒術師開始一直堅持的大義是否存在意義,他只是站在會議室的最中央,聽那些高層那麽高高在上地審判他,批判他。

助理從裏面把門徹底打開,少年邁開步子,這幅場景對他來說并不陌生,會議室內一片漆黑,僅有的光源是搖曳的燭火,室內的四周牆壁上都貼有各類防護符咒,論起怕死來,那群高層無疑是最怕死的。

最中間的那塊空地就是留給夏油傑的,他沒怎麽猶豫,再度站到這個位置。

唰——

障子門被徹底關上。

夏油傑半仰起頭,“夏油傑,東京咒術高專三年級生,近一個月處理了五起一級咒靈任務,一起特級咒靈任務,在完成任務過程中沒有造成普通民衆傷亡,且財産損失也降到最低……”

按照事先準備好的模板,他一開口就是總結過去一個月的任務情況。

但是還沒等他說完,話就被人打斷,打斷他說話的是個正值中年的男人,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卻又充滿惡意,“你的任務完成率當然很優秀,但你在兩個月前的某個任務中擅自把當地村民帶回高專,違反了咒術師管理條例。”

果然是為了這個,夏油傑沒覺得多驚訝,反而在他把這話說出口的時候,有一種預料之中的感覺。

“但她也是有咒術師天賦的人,可以算作是提前将她引薦進入高專。”這件事情說起來不算什麽大事,但對于掌權者來說就是可大可小的,只要能夠變成有利的武器,他們自然會把這件事說得非常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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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麽,我以為你是遵守管理條例的咒術師,提前引薦需要經過好幾道手續,你直接跳過這些手續,是無視咒術師協會的意思嗎?”中年男人冷哼一聲,“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是特級咒術師就能夠理所當然地違反這些條例了?”

如果五條悟在這裏的話,他會怎麽回應呢?他大概會滿臉不屑,告訴這些爛橘子,他本來就沒有把這些管理條例放在眼裏過。

可即便夏油傑和五條悟是摯友,但兩人從本質上來說卻又是那麽截然不同的,他做不到像五條悟那樣視若無睹,那如果是霁初呢?她在這裏又會怎麽說呢?

少年擡起頭,在昏暗的光線下他想起同樣是這樣昏暗的燈光,少女站在餐廳的包廂裏,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可眼神又是那麽堅定,她說,我們是可以改變未來的。

“你以為保持沉默就會有用嗎?”不知是誰用嘲諷的語氣那樣說,仿佛在嘲笑少年的無措。

然而夏油傑卻很清楚,那不是單純的沉默,“當然沒有用,既然你們都已經認為我違反條例不如直接說說怎麽處理吧,也免得浪費諸位的時間了。”

至少在以前夏油傑還能表現出謙遜有禮的樣子,但此刻他已經疲于用這種假面應付這群人,他所想的只是結束這場名義上為任務彙報,實則為下馬威的鬧劇。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屏風,坐在屏風後的高層莫名覺得夏油傑似乎改變了什麽,他的目光仿佛穿過屏風,直直地看向他們,不同于往日被審視的一方,此時此刻,他反而成為審視方。

在這麽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夏油傑卻在想這個時間點的霁初會在做什麽,可能會在夜蛾老師那裏學着一起做羊毛氈,但她手笨,一開始學羊毛氈還不小心弄傷了手,勉勉強強地紮了個小狐貍出來。

等助理再度拉開障子門的時候就聽見其他高層忿忿不平地指責夏油傑沒有一點責任心,而且目無尊長,對此少年置若罔聞,他對助理微微點頭示意,而後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出會議室。

他離開咒術師協會的時候還遇見了一兩個以前沒見過面的年輕咒術師,聽說是即将入學京都的準一年級生,他們也不知是從誰口中得知的社團的消息,見到夏油傑便問:“我們也可以加入社團嗎?”

他們的臉上還都是一股青澀的感覺,可眼神很真摯,夏油傑在他們身上找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曾經他也是這樣的吧?懷着滿腔熱血成為咒術師,但事實卻是那麽冰冷殘酷,一點一點地澆滅他心間的火,他差點迷失自我,差點失去堅持下去的意義。

但好在現在他似乎又找到了前行的目标,改變現狀,讓稚嫩的咒術師能夠安全成長。

“可以,不過加入社團還需要其他人的同意。”夏油傑說,這是霁初當時定下的規矩,新的團員加入需要征得三分之二以上老團員的同意,而且作為創建社團的初始人,夏油傑也好,霁初也好,都有一票否決權。

正如夏油傑所預料的,當霁初接通他的電話時她正在夜蛾老師那裏學做羊毛氈,她學得很認真,而且成品也越來越漂亮,夜蛾正道的這項愛好沒什麽學生能夠理解,霁初是難得可以理解還能興致勃勃向他請教如何做羊毛氈的人。

“啊好,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一下的,等你回來再說好嗎?”考慮到還有夜蛾老師在場,霁初沒有明顯提到社團的事情,她結束通話後就又把羊毛氈拿起來,如果仔細看她的腿邊已經放了一排圓不溜秋的Q版小人,那分別是三年級生還有二年級生,她是打算直接紮一個咒術高專的全家福,但這顯然是個大工程。

“是傑打來的電話?”夜蛾老師沒擡頭,他手裏的熊貓玩偶已經初具雛形,看起來就很可愛。

“嗯,他正在從京都往東京趕回來。”說這話的時候她正在紮夏油傑Q版小人的丸子頭,但是一個不留神就把那顆丸子頭紮歪了,她表情略帶苦惱,嘗試再拯救一下,努力許久才讓丸子沒那麽歪七扭八的。

後來夏油傑又把那幾個想要加入社團的咒術師信息發在群內,霁初仔細查看了幾遍就在投票裏選擇通過,最後幾乎是一致通過的,到目前為止社團成員已經超過二十位,這對于本就人數稀少的咒術師群體來說已經可以說是規模可觀的了。

前期主要還是壯大隊伍,在中後期的時候注重提高成員的水平,這樣才能在後期改革的時候争取到話語權。

她放下手機,覺得自己下凡考核一次遇到的麻煩比前輩所有考核任務中遇到的還要多,她也想去正常的世界裏考核啊,明明隔壁的運動番世界是那麽平和,可偏偏她選中的就是高危世界,想着想着,她就變得愁眉苦臉。

這表情變化讓夜蛾正道還以為她是和夏油傑吵架了,委婉地試探道:“是和傑有什麽矛盾了嗎?”

別看夜蛾正道長得五大三粗俨然一個黑面大漢,但其實心思細膩,在日常生活裏也很關照霁初,霁初把紮好的Q版夏油傑羊毛氈放在一邊,接下來就是五條悟的羊毛氈了,她就起一團白色的羊毛,在手裏團吧團吧,搓出一個圓溜溜的腦袋來。

“沒有什麽矛盾啊,剛才只是在問他要不要出去玩而已。”最近幾天他難得放假,其實一開始咒術師根本就是007,絲毫不存在假期這一說,但霁初向夜蛾正道反映過這件事,雖說沒有争取到一周雙休,但至少假期還是增加了幾天的,比起最開始還是有點進步的。

夜蛾正道說:“出去散散心也很好。”

不知道為什麽……她怎麽總覺得夜蛾正道的語氣很欣慰,就好像是家長看到鬧別扭的小情侶又和好一樣欣慰,是她的錯覺吧?她想了想,擡起頭去看夜蛾正道,“其實我和傑不是戀人啊老師。”

“你是這麽想的嗎?”

“是啊,怎麽說呢……感覺我和傑只是關系比較近的朋友,而且如果要成為戀人的話,總該要有表白什麽的吧。”她參照的是上次考核時和禪院甚爾的相處模式,禪院甚爾在離開禪院家以後就直截了當地表明心意,然後兩人才成為戀人的。

“原來是這樣麽。”夜蛾正道低聲說道。

辦公室內氣氛一片祥和,直到不遠處的訓練場傳來一道響徹天際的爆.炸聲,夜蛾正道幾乎是第一時間站了起來,看向窗外,他眉頭緊鎖,“又是悟那家夥。”

霁初也跟着看向窗外,從這裏正好能看到高專的露天訓練場,但此時此刻的訓練場被一片濃煙包裹,她都看不清裏面的景象,只能看到訓練場最外面一圈的樹木都被齊腰斬斷,樹葉散落一地,滿地狼藉。

“那我也去——”

“不用,那裏對你來說還是有些危險,你先在這裏待着吧。”走之前他還不忘再指點一下霁初手裏的羊毛氈該怎麽做,“眼睛那一塊的羊毛沒必要用太多,不然眼睛的形狀會很奇怪。”

真不愧是夜蛾老師,這個時候還能留意她手裏的羊毛氈。

霁初聽從他的建議把那一撮淺藍色的羊毛揪走一點,因為五條悟也不是第一次把訓練場給炸了,基本上是一個月裏要炸個三五次,不過反正他作為大家族的少爺,背後有五條家雄厚財力支持,那些修繕費對五條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五條悟的Q版羊毛氈難點在于眼睛,少年的年輕實在是太漂亮,她無論怎麽努力都沒辦法複現那雙眼睛的美麗,要不還是先擱置一會吧。

“你的眼睛真的好難複現啊。”她嘟哝。

“真的嗎?原來你那麽喜歡我的眼睛啊?”

忽然之間,她聽到了少年的聲音,但顯然是更加稚氣的聲音,她環視四周,沒發現其他的人影,五條悟一時半會兒應該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吧?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麽剩下的那個就是最後的大膽。

啊、啊?難道是羊毛氈成精了嗎?放在咒術界好像也不奇怪,她捏了捏羊毛氈的腦袋,“羊毛氈也會說話嗎?”

“拜托,夜蛾老師的咒骸都能說話,我怎麽就不能說話了呢?不相信的話你就湊近一點嘛。”那語氣就像是在撒嬌。

霁初半信半疑地低下頭,湊近羊毛氈,另外一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你都相信呀?真的很好騙欸。”

等等、他是怎麽突然出現的!?霁初被吓了一跳,差點整個人倒在羊毛氈堆裏,她用胳膊撐着地面穩住重心,她沒好氣地說:“五條悟——!”

五條悟滿臉無辜,他眨了下自己漂亮得如寶石般的六眼,“抱歉,我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你真的相信了欸。”

“作為道歉,既然你那麽喜歡我的眼睛,現在可以看個夠,喏。”說着,他無比慷慨低下頭,任由霁初注視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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