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過敏

過敏

辛阮在客廳開辟出一角,放置了一個長形的魚缸。

魚缸是簡單樸素的樣式,沒有多餘的裝飾,也沒有很大的尺寸,但對于一條魚來說剛剛好。

喂魚食,調水溫,辛阮精心侍弄着魚,一直搗鼓到了晚上。

夜幕降臨,黑色的卡宴徐徐駛入。

黎燃從車上下來,挑眉,漆黑的眸子中有過片刻的意外。

因為廊下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

直到進門,看到客廳裏新擱置的魚缸,以及魚缸前席地而坐的辛阮,黎燃有所了然。

原來是有了新玩意兒。

黎燃在心中暗道。

一時興起的玩意兒,也不知道能堅持幾天,就像之前固執地要在廊下等他下班一樣。

辛阮盤腿,在魚缸前坐了很久。

半月鬥魚真的很漂亮,藍粉色的尾翼渲染自然,是溫柔又主角的配色,輕輕搖曳,薄如蟬翼。

他看着魚兒愣愣地出了神,沒有聽到車進門的聲音,也不知道黎燃已經回來了。

黎燃也沒有出聲,就站在他的身後,悄無聲息地打量着一人一魚。

身前人兒頭上一個淺淺的旋兒,一旁的落地燈照的他細軟的頭發暖黃,他盤坐在那裏,肩膀微縮,帶着幾分乖巧。

乖巧之中,好似又有幾分可憐。

黎燃皺了皺眉。

辛阮的長相太具有欺騙性了。

低着頭,安靜不說話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乖巧,如果不是這樣,母親也不會這麽喜歡他。

黎燃漆黑的眸色沉了沉,不聲不響回到了書房。

他打開電腦,卻沒有點開任何的文件與應用,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後,落在了實木色的門上。

不知道在看什麽,想什麽。

……

“叩叩叩。”

書房的門被敲響。

“進”的聲音很快便已傳出,幾乎是同瞬,像是屋內的人篤定屋外的人會來一般,語氣中充斥着胸有成竹,還夾雜着幾分果然如此。

辛阮推門而入,他有些驚訝于黎燃真的在書房。

原來黎燃已經回來了,可笑他就在必經的客廳卻不知道人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不過也對,黎燃回不回來的怎麽會跟他打招呼……

書桌後,黎燃看向進來的人兒俊眉輕挑。

他淡定自若地飲盡杯中的最後一口水,右手繞了一下,把水杯放在了左手邊,然後視線挪回了電腦屏幕。

然而辛阮并未在意他的動作,然而是朝着黎燃右邊的書架走去。

他是來拿東西的。

姜管家說,書房有水彩筆什麽的,他想找找看有沒有自己能用的……

黎燃等了片刻,未見水杯有移動的痕跡,然而關門的聲音卻已經響起。

擡頭,是辛阮已經出去了。

水杯還在他的左手邊,安穩如初地在桌面上放着,內裏依舊空空如也。

不知作何感想,黎燃皺了皺眉,把水杯推遠了幾分。

……

辛阮拿了水彩筆後又回到了魚缸前,拿着畫筆開始繪畫。

他沒有學過繪畫,但憑着本能看物摹形,還是畫得很認真。

等晚上,黎燃回到卧室的時候,已經是一片漆黑。

辛阮已經睡着了,沒有等他,也沒有留燈。

“啪”地一聲,黎燃摁亮了全屋的總控燈光。

燈光刺眼,辛阮無意識皺緊了眉頭,但依舊未醒,只是把頭埋進了被子裏。

隔着被子可以看出他緊緊蜷縮成一團,小小的,似乎很是無助。

床頭櫃旁的地上落了一張紙。

黎燃彎腰撿起,紙上是藍色粉色水彩筆塗塗畫畫的痕跡。

畫的很醜,但他還是一眼便認出了紙上的東西。

客廳裏那條吸引了辛阮全部注意力的什麽什麽魚。

魚的名字不好記,辛阮跟黎母說的時候,黎燃聽了一耳朵,卻也并沒有用心記。

一個養着玩兒的小東西,能需要多用心。

随手把紙張丢入垃圾筐後,黎燃去到了衛生間,不一會兒淋浴嘩嘩啦啦的聲音便從衛生間傳出。

然而嘩嘩啦啦的聲響只持續了幾秒,便戛然而止。

黎燃拿着毛巾出來了。

看了眼床上蒙着頭睡不得并不安穩的人兒,他終歸還是關了燈,拿着洗漱用品出門,去了其他客房的衛生間。

……

過了幾天,辛阮突然收到了姜子墨打來的電話。

彼時的他自己一個人正在吃午飯,姜管家說了黎燃中午不回。

“辛先生,周五是黎氏集團周年慶,慶典到時候需要您出席,本該早跟您說的,但是最近工作太忙,給忘了。”

周五,那就是明天,時間上來說很是倉促了。

但辛阮依舊淡定,輕嗯一聲,表示知道。

對于姜子墨是真的忙忘了,還是假的忙忘了不甚在意。

“晚一會兒我讓人給您送去幾套衣服,您挑選一下确定好明天的衣服,有什麽問題的話您及時同我溝通,我努力幫您解決。”

辛阮依舊是一聲平淡的嗯。

電話另一端的姜子墨有些意外他的反應。

他以為辛阮知道這個消息會高興的蹦起來,畢竟一個沒上過幾天學的文盲,有機會跟黎燃挽手出現在這種盛大的慶典上,自然是應該得意洋洋的。

但辛阮依舊如常。

挂了電話,手機擱置在一旁,辛阮重新拿起筷子,在餐桌前細嚼慢咽了起來。

午飯是三菜一湯,葷素都有,現如今他自己一個人在家吃飯也不糊弄。

姜管家像得了什麽命令一樣,盡職盡責地安排着他的三餐,營養搭配的全面不說,吃的也是每日不帶重樣。

他自己也記得邵醫生的叮囑,吃好休息好,養好身體。

明天便是周五。

黎氏集團的周年慶是個大事,他雖然對黎氏沒什麽貢獻,但也要時時刻刻跟在黎燃身邊,做個漂亮的花瓶。

除了花瓶,便在無事處了,辛阮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

随後看了眼日歷。

他身上的痕跡已經消得差不多,黎氏的周年慶之後便沒有什麽事,如此便能去看看耳朵上的毛病了。

确定後,他給邵醫生打電話,預約了全身的檢查。

“最近這段時間還有出現聽不見的現象嗎?”邵世寬仔細詢問了一下他的情況。

“沒有。”

“嗯。”邵世寬應了一聲點點頭,“午飯吃了嗎?”

“吃過了。”

“吃的什麽?”

明明是再不過尋常的一句問話,卻讓辛阮愣了一下。

只因好久沒有人問他吃的什麽了。

在爺爺和弟弟面前,他向來屬于關心者的角色,面面俱到地照顧他們,詢問他們吃的好不好,錢還夠不夠。

而在黎燃面前他又是個無關緊要的存在,黎燃從不會在意他吃沒吃,吃得好不好。

已經習慣了無人問津的生活,卻有一個人突然會問他吃的什麽。

放下筷子,辛阮照着餐桌上的盤子,回答地異常認真,“小炒牛肉,青椒炒肉,花椰菜,還有一個菌菇雞湯,主食是米飯。”

“吃的不賴,看樣子是有好好聽醫生的話。”邵世寬笑着打趣。

辛阮也嗯了一聲,嘴角帶了幾分難得的笑意,“聽人勸吃飽飯,更何況是聽醫生的勸。”

兩個人畢竟沒有過多的交情,說完正事,簡單幾句閑話後,便挂了電話。

“跟誰電話呢。”

黎燃的聲音從背後出來的時候,辛阮有些驚訝。

“不是中午不回來嗎?”

“跟誰電話呢。”黎燃沒回他的疑問,而是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邵醫生。”

早已習慣了黎燃不理會自己的問題,辛阮也沒打算從黎燃嘴裏得到回答。

只是不知道黎燃聽到了多少,不過聽到了也沒關系,他向來也不會在意自己做什麽。

一旁的黎燃眸色暗了暗。

他腦子裏清楚地印着辛阮剛才打電話言笑晏晏的樣子,所以是又勾搭上了邵世寬,為了創造接觸機會還要做全身體檢。

果然是辛阮,接近人向來有自己的一手。

“吃飯了嗎?”辛阮仰頭問道。

聞言黎燃并沒有理會,只是居高臨下地審視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上樓。

不一會兒的功夫,人便又匆匆下樓離開了。

來去自如,不留痕跡,讓辛阮不禁有些恍惚。

剛才黎燃真的回來過嗎,那句跟誰打電話是他臆想出來劇情嗎?

也罷,能嫁給黎燃不就跟他臆想出來的一樣嗎,只可惜美夢開頭,中間清醒,結尾他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

傍晚的時候,姜子墨才派人把衣服送了過來。

“明天便是盛典,公司事情太多,姜特助讓我過來的晚了,抱歉啊辛先生,您諒解一下。”

辛阮不是傻子,姜子墨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他怎麽會不明白姜子墨內心所想。

呵,到底是黎燃,魅力無限。

不過他對于這次黎氏的周年慶典也不在意,便也沒說什麽。

“姜特助給您準備了四套衣服,都是跟黎總搭得上的。”送衣服來的小助理把衣服展開,供辛阮一一挑選。

既然已經搭配好的,随意哪個吧。

辛阮随便指了一件,便要定下來,戴眼鏡的小助理摸了摸鼻子上的黑痣,熱心地讓他都上身試試。

剛吃過晚飯,血糖正是上升的時候,辛阮懶得動,“不用試,這個就行。”

“辛先生還是都試試吧,看看那個好,或者有不合身的也提前發現。”

捱不過小助理好說歹說,辛阮最終還是一一上身。

除了一套尺寸略微寬大不太适合外,其餘三件都可以,定下來後,小助理把其餘三件都收走了。

辛阮把衣服收進防塵袋,抓了抓脖子,上樓把衣服收進了衣櫃。

開着景觀燈,辛阮慢慢悠悠地撒着魚食,欣賞了一會兒半月鬥魚的美貌。

結束後不知道是手沒有洗幹淨摸了脖子還是怎麽回事,辛阮脖頸處異常地癢,忍不住撓了幾下,低頭一看脖頸處紅了一片。

皺了皺眉,辛阮去到洗手間。

他洗了洗手,仔細打了幾遍香皂,用涼水拍了拍紅成片的脖子後,感覺好了一些。

然後到了晚上的時候,連身上都開始癢了起來。

看了眼身上紅鼓的一片,辛阮終于是确定——

他過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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